第三十八章、旧地重游
    原城的优点就是串门方便，也许尚未形成建设的高潮，不到一袋烟的工夫李汪洋便到了宁静止的家。
    在这里，李汪洋心里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感，早在当兵之前他就曾经多次来过这里，对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极其熟悉。如今社会变化极大，可是这房子依然如此破旧，依然如此寒酸。眼前的房子很矮，李汪洋站在那里几乎与他的个头一般齐，这是由青砖瓦盖成的房子，虽然破旧，依然透露着古典的砖瓦样式。
    李汪洋把自行车支在院子里，然后可着嗓子叫喊几声，可是没有动静，李汪洋便上前几步伸手敲门。
    “谁呀？”
    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一个微弱的问话，来开门的是一个满脸斑白胡须的老头，李汪洋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宁静止的父亲。在农村时，李汪洋和宁静止去监狱里探望过他们一次，现在十几年不见老头变了模样。他双腮凹着，也许没有牙齿的缘故他的双唇朝里抿着，如果不留胡子肯定会被人误认为他是一个老太婆。现在老头就站在李汪洋眼前，他如同一个木偶，除了两只浑浊的眼球在转动外，或者说他迷惑地打量着跟前这个陌生年轻人，而他整个人一点感觉也没有，这让李汪洋十分意外。
    “大伯你不认识我了吗？”
    李汪洋摘下眼镜，说话都有些变声调了，岁月把老人雕刻成了一种木质品，让人感慨千万。
    老头摇了摇头，他真的不认识李汪洋是谁了，别说眼前是陌生人，即使是熟悉的人他也是如此。
    多年的政治生涯把他整得麻木了，见面礼也不知送什么了，一股悲哀涌在李汪洋心里。他缓缓地戴上眼镜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他在思索：是谁把老人害成这个样子？是当代社会吗？是现在的政治吗？
    “你找谁呀？”
    老头又问，细小声音让李汪洋难以听见，老人木呆呆地望着李汪洋。也许他的家很久没有来人了，冷丁来了人他一时分不清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了保护女儿他必须这样。然后，老人这样问话让李汪洋心里极其难受，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本能告诉他必须尽可能离开这里，否则说不上还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当李汪洋转身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往回来时，迎面与宁愿止撞上了，两人几乎同时感到了尴尬。
    突然不期而遇，他们愣怔而视，没有风吹，没有云彩，阳光真的很灿烂，也是很明媚。
    世界寂静，小院寂静，一切都在寂静中。
    类似这样的事生活中他们碰到了几次，每一次他们都是欢笑着渡过的，这次不知为什么李汪洋有些不好意思。也许是他骗了宁伯伯被宁静止听见了他有些心烦意乱，而宁静止却比他平静得多，笑容可掬地问了一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进屋子？难道你也怕我告发你们吗？”
    宁静止看似有心却无意地问着，其实，自从看见李汪洋后她也是期待有这样一个交谈的机会，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他和她会在这种场所见面，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太让他们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