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我们当如何看待
——读江晓原《科学的三大误导》想到的
人类伴随着历史的演进和发展,对先前的很多习以为常的认识都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反思和质疑。如今,科学——这个为我们崇敬了几个世纪的宠儿,竟也像一个被告,如今也谦卑地站立在我们的面前,在听后我们(抑或是我们的认知)的宣判和发落。
江晓原的《科学的三大误导》,对于原存于我们认识范围的一些几乎快“固化”了的东西,进行了大胆而又不失思辨性的解析和判断。角度到位,令我等读来为之一“振”。但是,江老师似乎有些将科学的内涵与外延搞混了。因为仅以我(草根、非学者)的认知程度,科学应似可以有两个不同层面上的概念的,既(狭义上)的作为技术的科学和(广义上)作为人类探知自身及世界环境的科学。前者应该是江老师所指的“理科”了,后者则应是覆盖了哲学、社会科学等所有学科的知识和应用的范畴了吧。
因此,当江老师说“理工科的和文科的教授在学校的会议上吵起来”的故事后,我就想,这“理工科的和文科”,不都是科学吗?无非是人们硬将其归入“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不同门类和领域而已啊。其实就科学的范畴,还真不是所有的学科都可以有个般配的划分的,即使如江老师所提及的《易经》,你就很难说它究竟是文科的,还是理科的。
所以,我们要警惕江老师在文章中所提及和论述的科学可能给我们带来的误导,但也要首先对科学本身能有一个“科学”的认识才好啊。
当然,我这么说,非但不是不认可江老师对于科学误导人们认识之提醒的价值,而是想更进一步,在对科学做一个更为客观的看待后,在将科学置放于一个大的系统中将以考察,来获得我们对于科学所应具有的评估和态度来。
江老师的文章中,说了科学带给人们的三个误导:一个是“科学等于正确”;另一个是“科学技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还有一个就是“科学是至高无上的知识体系”。对于江老师所指的这三个误导,我感觉确实存在,而且有些还可能形成我们整个人类所面临的最紧要的危机基础。但是我总觉得江老师在相关文字里所列举的例子都有些问题。比如对于第一个误导:“科学等于正确”,他说道:在我们平常的语境里,我们用来称赞某一个东西的时候,我们经常说这个东西“很科学”,在这样的语境中,科学当然被我们假定它就等于正确。我觉得这样的推理也太过简陋了一些——因为这里的“科学”二字,不过是一种人们习惯中的用此借代,并非一定就是以科学的“正确”为基础和前提的(如果是在英语语境、或者其它文字语言当中,会否有这样一种借代呢,想来是不会存在的了)。所以,尽管我对江老师在该段落中的对于“科学等于正确”这种误导的论述持认同感,但是并不妨碍我对于这里的举例提出我的不同看法。
江老师在对于第二个误导(科学技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中所举的例子,也有值得讨论的地方。为了证明这样一种在江老师看来是唯科学主义的信念的有害,江老师写道:因为这个信念直接引导到某些荒谬的结论,比方说已经被我们抛弃了的计划经济,就是这个信念的直接产物。计划经济说,我们可以知道这个社会的全部需求,我们还能知道我们这个社会的全部供给,我们科学计算了需求和供给的关系,我们就能让这个社会的财富充分涌流,它既不浪费也不过剩也不短缺——以前搞计划经济的人的理论基础就是这样的。结果当然大家都知道了,计划经济给我们带来的是贫困,是落后。今天我们中国经济这么发展,不是计划经济的结果,是抛弃了计划经济的结果。
我觉得不管江老师对于科学的第二种误导判断是否准确,但是,至少,他以经济计划在某一个时间段的局限来表明科学的局限性,这样的例子,似乎还可以举得更恰当一些吧。
江老师文中所述的科学给人们带来的第三个误导,是“科学是至高无上的知识体系”。对于此,我有些纳闷儿,我不知道此处江老师所指的,究竟是专门意义上的技术层面的科学,还是广义上的科学。因为若以前者来讨论倒也有些正确的因素——因为作为纯然技术手段的自然是无法凌驾于人类社会一切之上的(因为还有道德、法律乃至社会环境的方方面面对于科学的限制手段);但是,如若是说作为广义的科学,就陷入一种悖论了,因为广义的科学,原本就涵盖了作为思想认识及科学知识等所有的人类积累和知识体系,你不能说“科学是至高无上的科学”,也不能说“哲学是至高无上的哲学”这样怪异的话出来的。
因此,对于江老师这篇《科学的三大误导》的文章,我觉得自己还是在认识上有些困惑的。提出来,或作为一种征询与探讨。
其实,对于科学发展(这里肯定是指理工科属性的科学技术了)对于人类本身所带来的影响,应该是早就有人提出了一些反面的思考了。
很显然的,科学技术的发展在对人类社会物质、技术,乃至对人类文化的发展带来推动的同时,也对人类自身与生存环境的融合、对于人类合理利用自然环境资源的可行性、对于人类自身生存的安全,甚至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性、对于人类道德、伦理的完善和秉持,都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但是,这绝对不是科学(或者说是科学技术)本身的错。因为在世界上,任何一件事物的产生和行进、发展,都会具有其本身的两重性。问题是你取其哪方面所用了。最雷人的例子,就是核技术至于原子弹与和能源:你说这核技术对于人类,究竟是福祉还是灾祸呢?
然而这样说,却也不能掩盖科学技术所给我们带来的另一种隐患——即科学技术的日益商业化和集团利益化所有可能形成的将科学技术带入一个令人类自身陷于万劫不复的终极境地。因为人的本性,人的贪欲、人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人的无法摆脱的欲望与非理性的狂热追求,可能会令人所原本属有的自我调节与自我控制的本能,被损耗、被埋没!
此外,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所推动的物质提升,在某种程度上也多少造成了人们心灵的空洞化:生活行为的乐趣越来越少,一切都在“自动”地进行着,人们的成就感也因此损耗殆尽……
当然,我们近日的生活环境,还是拜科学的进步所赐,否则,没有互联网技术的出现,我们就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随意地“坐而论道”了。
因此,对于科学技术的反思,是要警惕其给我们带来的认识误导;却更应基于人类整体性地对科学加以应有的管理与调控。
误导是一时的;毁灭却是一种永远。
——当然,站在更高的范围看,一切都是自然法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字:道。
感于2009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