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历史并不容易


 

 

尊重历史并不容易

 

杨伟名的《当前形势怀感》(一叶知秋),是一篇远远胜过当时的众多理论家认识的杰作。非但如此,即使到了现在,假如请某位名学者对同样的问题重作阐述,可以肯定,仍难达到杨伟名的深度。——脱离社会发展必然趋势、唯恐不能造成轰动效应的极端化看法和用语,绝不是高度的学术水准的体现。

十几年前,初次读到印在非正式出版物上的《当前形势怀感》这篇名文,后来又从网络上下载了这篇文章。我的看法是,该文所达到的首先是经济科学上的高度;并且杨伟名此文所涉及的不仅仅是“社会主义阶段”问题。后人以自认为确定无疑的框框,硬要套住活生生的人生动的思想,这一类的做法并不可取。

杨伟名的这篇文章,十几年前阅读后一直保留至今。我自己在经济学研究中数次作了引用和分析。但因为杨伟名的用语有一些独特之处,文章是在非正式出版物上看到的,所以,对于个别的文字方面是否会有印刷差错一直心存疑问。前几天邮购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于2004年出版的《杨伟名文存》,随即对我曾引用过的段落进行校对,却发现了想不到的问题。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的《当前形势怀感》,与我早先看到的文章相比,除了标点符号和个别文字有技术性差别,还有内容方面实质性的重要差别。

杨伟名的文章中有一段话,我早先看到的是这样的:目前有不少的人在认识上觉得现在再要恢复单干,就不必恢复合作化前那样的单干,而是以新的社会主义性质的单干形式出现。这种单干,其所以有别于合作化前的那种单干,正是因为:土地虽分到户,而地权仍归集体所有,牲口农具可以私有,但不能买卖,也不能出租,劳动致富,生产发家,剥削行为概不能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中的文章变成了:“目前有不少的人在认识上觉得现在再要恢复单干,就不必恢复合作化前那样的单干,而是以新的社会主义性质的单干形式出现。这种单干,其所以有别于合作化前的那种单干,正是因为:土地虽分到户,而地权仍归集体所有,劳动致富,生产发家,剥削行为概不能有。”——后者没有了:牲口农具可以私有,但不能买卖,也不能出租”——这究竟是原来就没有的呢,还是编者特意删除的呢?写这篇短文时,再从网络上搜索了别的出处的杨伟名文章《当前形势怀感》,以资对照,也是有这个文句的。综合各方面情况,可以作出判断:杨伟名原文是有这个文句的,是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的编者有意删除了。——推测编者删除的理由大约是:杨伟名的这些文句,与当前我国的经济体制相比已经落后了。

这样的做法是否适当呢?文章或著作应否修改、可否修改,取决于这些对象本身的性质。例如,对于研究性著作进行修改就好理解。但这一类著作的重要修改,作者也往往会作必要的说明;这既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读者负责。与之不同,对历史性文献就不能再作修改;至于由后人对历史文献进行修改,更是荒唐了。而杨伟名的文章《当前形势怀感》,无疑是重要的历史文献,这与杨伟名的其他文章是大不相同的。所以,现在还只能以早期保留(网络上也有)的《当前形势怀感》为准。更准确的自然是杨伟名《当前形势怀感》原件了。而且我以为,即使是杨伟名的其他文稿,除了对一些标点符号及个别明显的错字可作修正(宜加上修正的标识)外,删节段落或改动文句都是不适当的。正因为大致可以作出判断: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对杨伟名的文稿《当前形势怀感》有重要的文句删改,所以不得不怀疑,该社出版的《杨伟名文存》中的其他文稿,也有可能作了重要的、实质性的修改。《杨伟名文存》收录的这些实际上相当重要的文稿,因为这样的原因,其真实性和可信度打了折扣。从学术和历史角度讲,这不算小事情。

由此还可见,尊重历史,空头说说或者说说别人是容易的,自己真正做到,那就大不易了。即使改革开放三十年后的今天,有多少人自以为多么高明了,也难说真有了确凿的进步。至于尊重历史,严谨的规则与过人的见识同样重要。

2009-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