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中国金融业发展战略的思考

　　黄飞鸣

　　 (厦门大学经济学院，福建 厦门，361005)

　　

　　 [摘要]穆尔的商业生态系统共同演化理论从动态的角度探讨了企业应重视合作和创新，以突出企业间的网络联盟关系，建立一种不同于古典对抗竞争的合作竞争战略，这一理论思想已被广泛应用于一般工商企业的发展战略实践中。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视角来研究金融业的发展战略，培育良好互动的金融生态系统，走全能集团化发展模式和国际化战略是未来中国金融业发展的正确方向。

　　[关键词]商业生态系统；金融生态系统；金融业；战略

　　

　　一、引言

　　1980年代，美国的波特教授以行业结构作为企业的关键环境，制定企业的竞争战略。但是随着经济全球化和网络信息经济的迅猛发展，新技术、放松管制和消费者行为改变在不断地开启着新的竞争领域，原有的行业界限在不断模糊甚至消失，“行业”的概念已很难准确描绘出企业所处的动荡环境，相应的企业的发展战略必须超越“行业”范畴来规划决策。于是出现了用生态视角看待企业的发展和其所栖息的生态系统间的互动关系，以扩大企业的战略管理的新理念，其中以詹姆斯·穆尔(Moore，1996)提出的商业生态系统共同演化(Business Ecosystem Co-evolution)理论[1]最为典型，它从动态的角度探讨企业应重视合作和创新，以突出企业间的网络联盟关系。至此，一种不同于古典对抗竞争的合作竞争战略思想正在被人们接受并实践。

　　自穆尔提出商业生态系统共同演化理论以来，对商业生态系统的研究多定位于企业和外部自然环境关系的研究，立足于环境保护、绿色营销、减少污染、维持生态的可持续等问题，基于商业生态系统对经营特殊的金融业进行战略研究鲜见。目前运用生态学原理和方法来分析和考察金融发展的问题仅停留在对金融生态系统概念的分析层面，缺少真正解释金融生态系统的持续发展问题的解释。为此，本文提出一个这方面研究方向以“抛砖引玉”。

　　二、商业生态系统理论概要

　　在企业所处的环境复杂多变并不断扩展的情况下，如果将企业作为一个生命体并与其所处的环境视作一个整体，便构成了一个像自然生态系统一样的企业生态系统。首次提出“商业生态系统(Business Ecosystems)”概念的是美国学者詹姆斯·穆尔(Moore，1993)，1993年他在《哈佛商业评论》上发表的“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竞争的新生态学”[2]一文中指出“商业生态系统”是以组织和个人(商业世界中的有机体)的相互作用、相互完善、相互补充为基础的经济联合体，是客户、供应商、主要生产厂家以及其他有关人员相互配合以生产商品和服务而组成的群体。同时包括资金提供者、行业协会、标准组织、工会、政府和准政府组织以及其他有关方面等。

　　1996年穆尔在反思企业间过度竞争的基础上，以生物学中的生态系统这一独特视角来描述当今市场中的企业活动提出并形成商业生态系统共同演化理论。该理论打破了传统的以行业划分为前提的战略理论的限制，力求“共同演化”。穆尔认为，在当今产业界限日益融合的情况下，企业不应把自己看作是单个的企业或扩展的企业，而应把自己当作一个生态系统的成员，这个经济系统生产对顾客有价值的产品或服务，其成员包括供应商、主要生产者、竞争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随着时间变化，它们常常倾向于围绕其中一个或多个核心企业指引的方向，合作演进各自的能力和角色。

　　穆尔吸收了产品生命周期理论、有关生态进化理论的合理成分，站在商业生态系统共同演化的层面上，把商业活动分为开拓、扩展、权威、重振或死亡四个阶段。商业生态系统中的成员间在相互合作演化过程中不断进化、异化和蜕变。他认为建立一个相互依赖、相互学习、共同进化的商业生态系统，是企业持续发展的前提；企业的绩效主要取决于其在这个系统中的合作效率和网络关系管理能力的水平；企业的战略行为受其所在的系统制约，企业的战略制定、实施和评价都依赖于整个系统；并且认为管理一个企业生态系统要考虑顾客、市场、产品或服务、经营过程、组织、利益相关者、社会价值和政府政策等七个维度，在合作演化的每一阶段，管理者可从这七个方面根据各阶段的主要任务和挑战的特征进行管理，以最终达到在成功的企业生态系统中取得领导地位的目的。

　　该理论超越了1990年代以前战略管理理论偏重竞争忽视合作的缺陷，给出了在产业融合环境下的商业生态系统的基本框架，以及企业如何在其中发展并取得领导地位的战略管理方法[3]（Barnett and Burgelman，1996）。它适应了1990年代至21世纪产业环境激烈变化、创新和创造未来成为发展战略焦点的背景要求。从理论的经济学基础看，它是建立在网络经济(Economy of network)而不是传统的规模经济或范围经济的基础上。

　　马可·扬西蒂和罗伊·莱温（Marco Iansiti & Ray Levien，2004）认为[4]，与自然生态系统中的物种一样，商业生态系统中的每一家企业最终都要与整个商业生态系统共命运，他们将系统中企业担任的角色分为在系统中占据中枢位置，为系统成员提供共享资产的骨干型企业；在系统中拥有关键位置，力图最大限度地攫取价值的主宰型企业以及在系统中成员最多，专注于狭窄的细分市场，以差异化求得一席之地的缝隙型企业三种。

　　任何企业及与其相关联的供应商、分销商、外包服务公司、融资机构、关键技术提供商、互补产品制造商、竞争对手、客户、监管机构、媒体和相关的政府机构等等都是商业生态系统中的一个物种，都是处于商业生态系统中的一个生命体。商业生态系统内的企业通过竞争可以将毫不相关的贡献者联系起来，创造一种崭新的商业模式。在这种全新的模式下，企业的经营大环境是一个联系紧密、互为依赖的共生系统。系统的合理性、环境的动态变化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经营活动和战略发展。未来的竞争不再是个体公司之间的竞赛，而是商业生态系统之间的对抗。目前世界上不少企业已经认识到这一点，在制定公司战略时，不仅仅只着眼于公司本身，还从企业所处的整个商业生态系统出发，确定企业在系统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和其他企业的互动关系，以期长期保持有利的生存环境。

　　三、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的中国金融业战略发展方向

　　企业全面分析其所处的商业生态系统中与其他企业之间的互动关系，对于企业认识和把握自己的定位及发展战略至关重要。这对于金融企业同样适用。目前对金融生态系统的研究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都较鲜见，本文从商业生态系统角度来研究我国金融业的发展战略的规划。

　　中国金融业经历了几十年的变化，银行、证券公司和保险公司的业务已经在互相渗透，经过20世纪90年代的金融制度改革，原先的单一银行制度彻底打破，银行不仅可以跨地区经营，而且金融机构间的分业经营的壁垒也被冲破，混业经营的全金融模式是大势所趋，以控股公司为主的金融集团发展模式将会是新时代中国金融业的发展方向。随着今年底WTO宽限期的结束，中国金融市场上金融业间的市场竞争将趋于激烈；在互联网信息时代，新进入者的障碍非常低，不需要大的设备投资，不需要很多人手，雇员，就可以展开金融业务，这种竞争是非常艰苦和激烈的。这种竞争一旦取胜，赢家通吃（Winner takes all）。互联网的世界，这一点是非常明显的。但在信息时代大背景下，即使是巨型金融集团也是需要与其所联结的商业生态系统成员“共同演进”，是整个金融生态系统的共同发展。

　　金融生态系统主要是以金融机构、居民和企业等主体及其所处的制度、人文环境组成的生态系统。这里的金融生态概念，与央行的周小川和苏宁提出的金融生态环境观不同，与徐诺金(2005)的提法比较吻合，即“指各种金融组织为了生存和发展，与其生存环境之间及内部金融组织相互之间在长期的密切联系和相互作用过程中，通过分工、合作所形成的具有一定结构特征，执行一定功能作用的动态平衡系统”。[5]在金融生态系统中，金融机构是金融服务的提供者，是为居民、企业服务的，金融企业的发展是建立在居民和企业接受其提供的金融产品和服务的基础上的。完整的金融生态系统应该使在一定范围内的居民、企业普遍能参与到资金流动链条中去。目前，对金融生态系统的研究绝大多数是从金融生态环境角度考虑的，的确我们的金融生态环境急需优化，这不能说不重要，培养良好的社会信用体系、建立健全金融法律法规、会计与审计准则、中介服务体系以及建立良好的银企关系等金融业生存发展的外部环境和基础条件，是实现做大做强金融业目标，推动国民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基础。加强金融生态环境建设，对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高区域经济竞争实力、做大做强金融业十分重要。

　　从金融业的发展战略上考虑，这些是必要的，但是远远不够的。金融企业作为一个有机的生命体，其进一步的发展受到来自其自身组织系统和所处的商业生态系统两方面的影响和制约，一方面要求金融企业自身生命体的肌体健康，具有自我复制、增生、创新、再生的能力；另一方面，还要求对其所处的商业生态系统具有适应能力和改变能力。在新时代，金融企业生命肌体的健康需要转变传统经济理论“出资人利益至上”的经营理念——“股东中心主义”，除股东权益之外还应该考虑员工待遇、工作条件、福利保障等社会责任。金融组织生命体对其所处的商业生态系统的适应能力和改变能力，更要求其目标函数应包括影响和受影响于企业行为的包括股东、员工、消费者、社区、供应商、政府等在内的利益相关者的利益。

　　因此，基于商业生态系统视角来考虑未来中国金融业的发展战略，必须强调金融企业的社会责任意识的培养与建设，必须考虑所有利益相关这的利益。现如今，消费者和投资者更有主动权了，一个金融企业组织如果不能够先于消费者、投资者一步，或者抓住他们的需求，就不能够在这样的时代取胜。这就需要金融企业优先制定战略。

　　战略是什么？战略就是一种发展模式的选择，是一种行业的定位。不管哪个行业，都首先要掌握这个行业到底向哪里去，今后的发展方向如何，要有一个未来的预测。金融企业要对金融业今后的发展有一个大概的预测。传统的竞争是一个企业对另一个企业的竞争。各个企业互相在各个领域竞争，价格、服务质量或者是商品是否有多样性，这些方面往往成为竞争的核心。当今时代的竞争是一个商业生态系统对另一个商业生态系统的竞争。孙子就这样说过，《孙子兵法》有“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这句话也就是说未战先胜。要达到这一点，从各个角度考虑，经过严密的计算。自己的行业到底向哪里发展，自己要有非常准确的判断。你不能做出这个判断的话，这个时候你就已经在竞争中失败了。

　　一个金融企业，或者是金融集团在拓展业务时，首先要考虑到的不是面对一个企业，而是这个企业背后所属的那个生态系统，是与其相关的各个企业利益主体之间互相发挥作用，经营互补，形成一种经济共同体——金融生态系统。前面提到经过20多年的金融体制改革，以控股公司为主的金融集团发展模式是新时代中国金融业的发展方向，混业经营的全金融模式已是大势所趋。除了外部环境，一个金融集团本身也是一个金融生态子系统，其组成有存款吸收者、贷款发放者，还有风险投资公司、投资银行或证券公司。风险投资公司进行风险投资，投资后，这些风险项目努力经营，以便能够上市；上市时需要投资银行或证券公司辅导、承销。总之，以各种方式，实现这个金融生态系统互助互补、共同发展。

　　因此，基于商业生态系统考虑，中国金融业在转轨发展过程中，必须要制定一个科学、合理的发展战略方向——全能集团化发展模式，努力营造一个适合中国国情的金融生态系统，为中国金融业在新时代竞争中打造坚实的可持续竞争优势发展平台。

　　此外，中国的金融开放应是双向的，外资金融机构进驻中国是其一，其二是中国金融业“走出去”实现国际化。中国金融业的国际化战略的提出由来已久，随着2007年招商银行纽约分行的获批；工商银行成功收购南非标准银行；民生银行收购美国联合控股等，这表明，中国金融业的国际化战略已经进入实施阶段。这是面对金融国际化浪潮的中国金融业的必然选择，也是适应中国对外贸易持续快速增长、满足中国企业国际投资及跨国业务快速发展、分散和规避市场风险以及提高对国际市场金融资源的控制力和利用水平的多重需要。中国金融业的国际化“打铁先要自身硬”，练好内功，提高国际竞争力。但“走出去”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国际化能否成功，从金融生态系统视角分析，中国金融业要能“本土化”，适应东道国的生态环境，必要的吸收当地的资金扩充股本，吸引当地的人才参与经营管理，与东道国的居民、企业，政府等生态系统主体建立共生利益，总之，要与东道国形成一个共生的金融生态系统，这样才能共赢、国际化才能成功。

　　参考文献：略

　　（该文已发在《华东经济管理》2009年第八期，转摘与引用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