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魏晋以来的门阀制度仍在沿袭,贵族子弟上学都入弘文馆、崇文馆和国子学。他们无论学业如何,都有官可做。而一旦敲开了仕途之门,就把“敲门砖”弃之如弊履,也耻于再投师学习了。
针对时人耻学于师的偏见,唐朝韩愈不顾流俗,撰写《师说》,充分肯定“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的作用,揭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客观事实,数举“古之学者必有师”的实例,积极倡导从师“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的求学精神。韩愈写这篇文章时三十五岁,正在国子监任教。那么,韩愈为什么说“古之学者必有师”,“师道之不传也久矣”?原来他所说的“师”,有其独特含义,既不是指各级官府的学校老师,也不是指“授之书而习其句读”的启蒙教师,而是指社会上学有所成、能够“传道受业解惑”的人。
他的这番见解,在当时具有移风易俗的影响,在今天,重读《师说》,也会给我们新的启示。
首先,从师学艺的必要性,不用赘述。“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聪明才智全靠后天求学于师。所谓无师自通,即便神话人物也不尽然。天生地养的孙悟空,不也乘木筏渡惊涛访仙山拜高师才神通广大的么?面对广漠的大千世界,置身变幻的社会环境,谁都会遇到无穷的未知数。欲解未知的答案,只有求教,只有探索。尤其在日新月异知识爆炸的今天,更需要不断广泛深入地学习,以求广博的知识,精湛的技艺,才不至于落伍。
其次,在学习的对象上,韩愈强调“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於弟子。”这就把我们请教的对象进行了广阔的延展,核心在于“能者为师”。
一般情况下,我们习惯于这样的思维定势:学生学老师,下属学上级,晚生学长辈,顺理成章。反过来,向下属、向学生、向晚辈,或者向同级学习,人们往往就觉着有点难为情,没面子,这显然是虚荣心在作祟。坦诚地向自己的学生学习,向自己的孩子请教,拜自己的下级、比自己入职晚的同事为师,即“不耻下问”,不仅需要胸怀,更需要勇气,还体现着修养,我们能够自觉做到吗?
在自己的学生、子女、下属面前,从心理、口气、表情乃至肢体语言,都在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强势,平等的沟通很难,更不必说朋友般的交流了。做家长的、老师的,应当放下架子,建立良好而平等的教学相长的关系,这样无损于师道尊严与家长的权威地位。相反,在孩子的心里面,会因为你的虚心好学而成为他们的楷模,你的形象会因此而高大,而可爱,而美丽。
再次,从师学习不单单只在青少年当学生的时候,而是个终身践行的主题,即“学不可以已”,知无涯、学亦无涯。现在强调的继续教育、终生学习就是这个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有个职位、职称,是否都称职却不见得。身为人父母、师长的人,也同样存在一个是否称职的问题。要力求称职,就不能安于现状,需要保持一种求知若渴、虚怀若谷、学而不厌的精神一直学习下去,才能成为所在行业上的行家里手,能工巧匠,成为本领高强的孙大圣。
我以为,这也是医治时下那种浮躁近利、志大才疏、眼高手低、言过其实不良作风的好药,也许还是兼治办事拖沓、效率低下之症的良方。
读《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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