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作品《红岩》说,60多年前,关押在重庆渣滓洞还能导演绣红旗的共产党员江竹筠为追求民主、自由,在国民党的老虎凳、坐飞机等酷刑下仍然不失凛然正气,回答国民党军警审讯的是一嘴带血的唾沫和一句“你们别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定东西”的豪言壮语,生命奄奄一息的时刻的轻微细语却是义薄云天般的豪迈。令人玩味的是,60年后,还是在重庆,我们从反腐败的战场上却真真切切地品味到腐败分子面对审讯人员而表现出的“英雄气概”!高官、公安队伍里的高官——重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共产党员、一级警监文强因涉嫌包庇黑社会而被逮捕,据媒体报道,文强回答审讯人员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别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点东西。”
国家直辖市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样一个重要部门的关键岗位的局级干部,不要说是在重庆,即便放到全国乃至全球,它也是一个受公众关注的重要岗位,许多小国家还没有重庆市的地盘大、人口多呢!一个职在打击黑社会、担负维稳重要职责的公安局长却与黑社会沆瀣一气,直至包庇、参与黑社会,抓捕文强的战功其实也是公安部门的自身丑闻,没有掌握文强确凿的犯罪证据,是不会自己给自己糊一身臭的。因此,我们绝对不会将共产党员文强的“你们别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点东西”的语言理解为文局长身上没有一点带问题的东西。如今管辖渣滓洞的公安局长文强竟顺嘴喊出了当年渣滓洞烈士的豪迈语言,渣滓洞烈士的英雄气概是对即将崩溃的国民党政权的蔑视,有审讯和反刑侦经验的文强的猖狂言语与其犯罪行为一样,既是对法律的践踏,也是对审讯人员的傲视。
一个监守自盗的犯罪人员为什么不效仿如媒体报道的陈同海那样去主动自首、戴罪立功,却猖獗地与政府叫板?从高官沦为囚徒,文强不可能不思量以自己当前的处境而采取何种合适的方式来为自己的未来谋取最好的前途——减刑、免刑、保外就医等等。不知是腐败的官员越来越多,还是因为如媒体所说的反腐败力度的加大,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腐败的官员的确是越抓越多了,而且官员的级别也越抓越高了,但是被抓官员的身后待遇也给公众另一个印象:官员从官场上的腐败又走上囚场上的腐败。陈良宇在狱中享受“特供”受到媒体和网民的广泛质疑,贪腐2个亿的陈同海的罪行足够一个犯罪的百姓死好几次,而陈同海却只被判死缓两年。近年来媒体不断为我们送来被判刑的贪官依然享受特殊待遇的报道,被报道出来的是典型,被捂着盖着的又有多少呢?被判刑的贪官依然领取财政工资,一些贪官走出监狱后在政府财政的经济链上又大摇大摆地发挥余热,这种现象不是个别贪官的行为结果,只有一群人的共同谋划才能做到相安无事。一地级市的党委常委的三把手因贪腐被判两年(请恕笔者不能像文强那样豪迈牛B,敝人不能供出这位领导的名字),常委坐牢也像他害病住院一样,老部下、老关系户纷纷入狱探望,令大家宽慰的是常委坐牢也能像其住院享受高干病房一样——那是坐牢吗?分明是住宾馆吗!敝人也算混迹于官场,对官场上的潜规则也略通一二,要想当官、升官就必然要践行潜规则,从官场上下台乃至坐牢也有潜规则,也要执行好、贯彻好潜规则: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不咬别人,当然也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吞筷子不割腕,至于后面的事会有人想方设法为你摆平,由此我们也才能看到为什么坐牢的官员生活还如此滋润,他们的子女在求学、就业、提干也会福荫不止。
一个从乡党委书记的位置走上县委书记直至重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司法局长领导岗位上的文强,应该算是制定官场潜规则的参与者与践行者,此时身陷囹圄的文强不会不识时务地像他践踏法律一样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冒然戏弄潜规则,当招供自己的犯罪行为能够争取戴罪立功、宽大处理时,曾经在公安局长岗位上风光断案的文强自会掂量,但是不是任何一个犯罪行为都是一个人的独立行为,文强包庇黑社会的犯罪行为不是重庆街头上小流氓的小偷小摸,为了攫取更多的钱财,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可以包庇黑社会,如今要保住身家性命的文强是不是又想包庇什么样的犯罪事实和犯罪人,竟大义凛然地如同江姐保护革命同志一样喊出“你们别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定东西”?!
重庆的这一次打黑也是“打红”,目前,抓获涉嫌参与黑社会、包庇黑社会的重庆官员从基层干部到局级高官多达200多人,涉黑的官员数字比黑社会的头目还要多,涉黑的头面人物除了政府官员外,还有一类人物也令人瞩目:不少黑社会头目戴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红帽子,这样的现实虽然已经是见怪不怪,但却是令人担忧,可以这样说,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社会,没有当地官员的参与、庇护或者是默允,就没有黑社会生存和发展的土壤。重庆的黑社会并非峡江两岸的山中竹笋,一夜间从地下冒出来,根据媒体消息,重庆一些黑社会组织在重庆发达了十几年,一些涉黑的重庆官员却在仕途上步步高升,文强更是昂首阔步走上重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重要领导岗位,所以人们油然而生地发问:重庆以前为什么不打黑?媒体报道,重庆为谋划打黑战役,将文强从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升任到重庆市司法局长的位置上,人们再一次疑问:是谁把参与、包庇黑社会的一个人放在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重要位置上?或者说一个包庇黑社会的人为什么能够长期占据一个城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这个关系到社会稳定、民生安康的关键岗位?
改革开放30年来,产生了许多去振奋人心的关键词,我想打黑除恶也应该算30年来的一个关键词。从上个世纪80年代第一次严打至今,打黑除恶和如今的维稳不仅是公安部门的头等大事,也成为全党、全社会的大事要事,但是30年来为什么会有黑社会越打越黑甚至打黑成为“打红”的尴尬局面?重庆打黑成为一时的热议新闻,受到媒体的广泛关注,也得到民众的认可,但是人们是否就认为从此以后重庆就会成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朗朗乾坤呢?在全国人民都在关注重庆打黑、体会重庆打黑的快感时,是不是要问重庆的治安状况在全国是否列倒数第一?
(文/严少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