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清秀的云云
蔺玉红
我对云云的印象,最初是从她妈妈的描述中得知的。2009年8月26日晚上,我采访完高森,吃完饭,晚上9点多。我看还有点时间,于是和山东网瘾戒治中心主任杨永信联系,想再采访一个成功戒除网瘾的孩子。杨永信说:“那就去采访云云吧。”杨永信给云云的妈妈打电话,不一会,一位中年女子开着个面包车来到了网戒中心。
“云云呢?”杨永信问。
“她和妹妹正在外面和同学聚会,妹妹在俄罗斯留学,因为暑假要结束了,她陪着妹妹多走走,她们姐俩一会就过来。”于是,我和云云妈聊了起来。
云云妈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表妹要是听我的话就好了。”她接着解释道,“我让她把孩子送到网戒中心来,她不听,一开始,孩子被劳教一年,花了几十万才托人把孩子放出来。孩子刚出来几个月,现在又被抓进去了,判了8年。”
记者:你有几个孩子?
云云妈:我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云云是老大。
记者:云云是从时候开始不好好学习的?
云云妈:云云上高中时,我把她送进了一家私立学校。那所学校管理不严,虽然是寄宿制,但学生可随便出去上网吧,玩游戏。我去学校几次,都没见着孩子,老师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有一次,我又去了,看到云云出来,就跟着,才发现她去了网吧。
记者:后来呢?
云云妈:高一下学期,云云就不想上学了。我说,不想上就不上了,想玩就玩吧,后来发现孩子有网瘾了,不管不行了。
记者:当时云云是什么情况?
云云妈:那时,她天天上网,好几天不回家,她有很多狐朋狗友。仇视父母,我说什么都不理我,我叫她吃饭,人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云云眼神发呆,不看人。我经常是一夜夜出来找,一家一家网吧挨个找,一找找一夜,找到了,不敢叫她,我就坐在她后面,等她玩累了,伸懒腰时,借机对她说:“回家吧。”孩子回到家就睡,有时能睡个两三天。有时找不到,回来我就把早点给爱人买回来,他还问,怎么起这么早?我都不敢跟他说,我一宿没在家,我怕他怀疑我出去干什么坏事去了,我心里那时特别苦。
记者:云云爸爸怎么样?
云云妈:他爱喝点酒,逢酒必醉,经常打我,有一次甚至拿刀子要杀我。女儿打了110,警察都来了。他酒后开车出了很多次车祸。有一次,他喝多了,开车时看到一电线杆,就冲过去了。
记者:看到孩子这样,你们认为孩子需要治吗?
云云妈:我当时认为孩子还小,也许大了就好了,后来觉得是一种病,必须治。一开始,她爸爸也没意识到网瘾是个毛病,不太同意我送孩子来治。现在我回过头去看,在为孩子治网瘾这件事上,家长的态度要高度一致。
记者:您什么时候带云云来的网戒中心?
云云妈:2006年4月27日,云云住的院。我是个不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无论那个人说得再好,谁都骗不了我,我要亲身体验一下。我在网戒中心住了两个月,才相信这里。
记者:这两个月,云云发生了什么变化?
云云妈:我从孩子的眼睛中能看出一种变化,到了三个月以后,孩子和我非常贴心,开始理解我了。
采访正在进行中,云云姐妹俩来到了网戒中心会议室,云云长得高高瘦瘦的,很清秀,没说话先笑,让人看着很舒服,妹妹则很沉稳。看到杨永信后,云云高兴地和杨永信拥抱,那种神态,就像一个久别的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于是,我把采访转向了云云。
记者:云云,当时,你为什么那么爱玩网络游戏啊?
云云:年龄小,不玩觉得没意思。另外一个原因是不愿面对现实。爸爸妈妈老吵架,爸爸爱喝酒,喝完酒他和妈妈就打架。我不爱回家,于是就去网吧泡着。后来妈妈给买了电脑,基本上不出门了,生物钟基本上是反的,也不想对不对,只是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云云妈:我当时听到她敲键盘的声音,头都要炸了,真是抓狂。
记者:云云,你到网戒中心后,觉得自己转变得快吗?
云云:刚开始来的几天,转变是强制性的,思想其实没转变,杨叔天天讲,我就天天听,一开始也听不进,后来能听进去一些内容。
记者:不借助仪器,好转变吗?
云云:不好转变。醒脑后,我在痛苦中,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记者:难受吧?
云云:对什么事物都要看两面,电击治疗对自己的一生有好处啊,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每个人敏感程度不一样,接受过治疗后,更懂得珍惜,很知足。
记者:你不觉得电击治疗是对你的一种摧残?
云云:不是这样的,他们主要是为了把我挽救过来。
记者:恨不恨妈妈?
云云:不恨。
记者:恨不恨杨永信?
云云:我一直很感激杨叔,不过,我当时挺怕他的。
记者:现在呢?
云云:现在不怕了,看到杨叔承受这么大的舆论压力,我挺为他担忧的。他晚上12点之前很少回家,忙通宵也是常事,每天都很疲劳。人干点事业,很不容易。
记者:云云在网戒中心呆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出的院?
云云妈:2006年10月1日。在这住了近6个月,当时有的孩子才住了一两个月,家长看着好点,就要出院,我说医院撵我,我才让孩子走。
记者:杨主任,现在医院要求住多长时间?
杨永信:要求最少四个半月或五个月。时间长,孩子的转变能稳定一些。养成习惯,转变思想,需要很长时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
云云妈:父母配合好了,好好给孩子治,没问题的。
记者:听说你们一家四口都在这住过?
云云妈:是,我后来让我爱人、儿子都过来住了,要改变大家一起改变。一个家庭也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我们都把自己不对的地方改改。
记者:后来云云爸改了吗?
云云妈:改了,他不喝酒了,现在对我特别好,孩子们听话了,大人心情也好了,家里气氛特别融洽。
记者:您觉得自己改变了吗?
云云妈:有。我在网戒中心陪孩子住院,不光是为挽救自己的孩子,看见谁的孩子都觉得亲。我当时经济条件并不好,花了5000多块钱,给孩子们搞活动时买了门票。
记者:云云,你觉得不给你治网瘾的话,等你长大了,网瘾是不是就没了?
云云:很渺茫,凭自己希望不大,不来网戒中心,转变不过来。一是环境,二是习惯,短时间内很难改。就跟牙齿矫正一样,自己的力量太小,得靠外力来矫正。一开始,戴着牙套难受点,等摘下去,就有一副很漂亮的牙齿了。
云云妈:孩子很难自己走出来,他们如果不来这,很多都会进监狱。
记者:你怎么看当时的选择?
云云妈:我一生做得最有意义的事是把云云和她爸爸、弟弟以及我送到网戒中心来,这不是上当,而是聪明的选择。这也是我们一家人的共同感受。所以,看到有些媒体歪曲报道,云云就和我说:“妈妈,我杨叔为挽救我们做了这么大贡献,怎么能这么曲解他呢?”
云云:我在网上还贴了贴子,我说一个人要凭良心说话。我在网戒中心呆了近半年,也接受过电击治疗,我对这里只有感激,没有恨。当时,自己玩游戏成瘾时,没觉得有毛病,不理解父母,现在觉得在网吧耗时间没意思,很荒唐。
记者:你现在怎么样?
云云:出院后,我和妹妹都到俄罗斯留学。当时,家里供我们两个有点困难,妹妹比我学习好,让她继续留学,我就回国了。我现在北京,做电视购物,今年春节过后上的班,工资有3000元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