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北大荒.知青岁月---

兴安岭上

   （八） 深山里的信号弹。

    在《武装排轶事》一文中，我曾经提到，1969年冬天，在北大荒寒冷的夜空，经常见到神秘的信号弹呼啸升空的景象。没想到，时隔半年，1970年7月下旬，我们走上大兴安岭不久，在深山老林里再一次见到了它的神秘身影。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战友们刚刚吃过晚饭，烧了一些温水，三三两两地在帐篷周围，擦洗着身上的汗水。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信号弹！大家心里一惊！顺着那位战友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前方，相邻的两座大山在暗蓝色的夜空映衬下，一高一矮，像两位巨人比肩站在松林后面。猛然间，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从稍矮的一座大山肩头腾空而起，朝着旁边那座更高的大山顶部飞去，迅速消失在深黛色的林海之中。

    正当战友们目瞪口呆、想发表议论、还没说出口时，又是一红、一绿加上一白，三颗信号弹，从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里呼啸而出，刺向寂静的夜空。

    这时，大家才回过神儿来，互相交流着各自的判断。

    由于此前在连队时，夜间守候过信号弹，所以此时在大山里再次相遇，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战友们还是想解开心里的谜底：是谁放的信号弹？是空降的苏修特务？还是本地潜伏的内部敌人？…是什么时间放的信号弹？是地面敌人即时发射的？还是敌方飞机提前从高空空投下来的？…记得当时大家议论了好长时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那时我们的思维钻进了一个死角，即在这荒无人烟、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里也有苏修特务活动吗？

    有一件事让大家排除了部分疑惑。

    记得刚上山的第二天，从山下上来一位林场的护林员。此人中等偏瘦的身材，明亮的一双眸子中，透着精明、干练，腰间皮带上插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子。

    当时我们对他的斧子很好奇，问他有啥用？听他一讲，大家又长了见识。

    原来，走进大山里，一旦离开公路，进入原始森林，最怕的是迷路。即使你有指南针，或者能够通过地形地貌、树皮阴阳面等等分辨方向，也难免找不着北，有去无归。于是，按照山里人的经验，护林员们走在深山老林里，总是手持一把利斧，走出不远，随手就用斧子在树皮上砍出一个记号。这样，一路走来，记号也留在了身后，深山迷路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当然，这把斧子也是防身的利器，万一遇到野兽时也能抵挡一气。

    不过，斧子也不是万能的。护林员告诉我们，就在我们上山的前几天，林场的四个人一起到山里执行任务，没想到会迷了路。这四个人像“鬼打墙”一样，整整在林子里转了七天七夜。最后，在林场派人多路营救下，才侥幸走出了密林。不要忘了，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既没有手机联络，更没有GPS卫星定位系统。

    这件事告诉我们，当时在大兴安岭上，即使是当地的山里人，也不敢随意出走，除非你不怕活活饿死或是喂了熊瞎子。

    现在看来，无论是空降的苏修特务、还是本地潜伏的内部敌人，从深山老林里即时发射信号弹的可能几乎为零。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敌方提前从高空空投下来的定时装置，每到夜晚，就会自动发射信号弹，起到扰乱人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