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随笔)
文/梁石川
离开“思索斋”,我陪父亲去户外的那一爿小树林里散步。父亲从老家过来随我住了,这些日子我的心情非常的愉快,这才有个家味,我时常这样想。上有老,下有下,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因此,我一改过去起床就上网的毛病,时常会陪父亲去散步。小树林里生着松树还有一些万年青等常绿的植被,附近村庄里的老人也常来,早上、晚上小树林很热闹。有一位舞剑的长者,拉开架势,有一些侠客的雄姿,让过往的行人伫足观望。远处泰山上的风吹来,整个龙潭路上行人就稠密起来,上班的人群熙熙攘攘地走向小城的四面八方,一声声的汽车喇叭,喧嚣了整个山城,不管是早上还是晚上,这样的情景总会反复的重现。因而,这爿小树林到成了一块清静地,让人拿出大把的时间,坐在哪一块岩石上洞察城市一天的变化,甚至还可以体会出一些人的生老病死的人伦变化来。
在小树林里行走,人就像一个不停转动的圆规,只要找准一个支点,就能画出形状大小不一的圆形的图形来。父亲的身体不是太好,一些老年病纠缠了他的身体。一个血气方刚,曾经用自己的一双肩拉扯大六个儿女。当儿女们成家以后,父亲突然老了。与父亲一起在小树林里散步,像在找补童年里丢失的记忆,因为在我的童年时代,父亲把整个的时间留给了在山里的劳动,五六张嘴在等着吃饭,五六双手在等着拿书学费,而做为儿女,那时几乎没有时间去渴望童趣,放学回家或节假日,去放牛或者劳动,填补了孩子们的童真。不过,现在想来,似乎那就是乐趣吧。有些酸,也有些甜。
病是一种促进人类新陈代谢的催化剂,我看着可怜在忍受着病痛的父亲,心里常常会被一种叫痛苦的东西左右着,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依着他去做。父亲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爱发脾气,回到家里,他就不停的忙碌。一会去拖一下地,一会儿又忙着哄年幼很爱调皮的孙女玩儿。祖孙两个很是投缘,面对自己的孙女,父亲的脸上永远是慈祥,而女儿也总是找一些自己认为很有趣的故事讲给自己的爷爷听,虽然父亲的耳朵已经有些聋了,但是,祖孙二人,却用眼神交流着他们的快乐。我坐在书房里,不去关门,有很多时候,都被这一老一小闹出的笑剧而激动不已。这是一幅简单的幸福图。十分的真实,赋有一个少年成长的过程,还有一个老人走向暮年后的那种满足与希望。
坐在小树林的岩石上,思索这些生活琐事的时候,一枝菊在岸石的缝隙里探出来。虽然这时已经是严寒冬日,那枝菊竟然在那纵兰草堆里活了下来,虽然它的叶子大都已经干枯,不过它的径枝却是绿的。看到这枝菊,宋代诗人郑思肖的《寒菊》突然就在我的思考出冒出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首诗我曾经在哪个地方读到过,我早已经忘却了,不经意间冒出来,让我有些欣喜。往往就是这样的,有很多事情,本来你已经不记得了,在偶遇的一件小事中就会串连出许多往事,让人的生命的过程变得十分的复杂。
这时,父亲已经走远了,他正在一个摊点前和卖煎饼果子的人商讨着价格。而我决定把那枝菊采下来,拿回家里,可一转念那念头又打消了。这枝菊应该属于大自然的,这是它的暮年也是它的新生,它头顶着蓝天,与松林和兰草,原本是一个生活的族群,如果我硬是把它取回家,到成了一个破坏生态的“刽子手”,连个这生命最后生存的一丝儿希望也给抹杀了。想想,我竟然有些毛骨悚然,连忙从那种窘迫中走出来,去追赶走远的父亲。
次日,我又陪父亲去小树林的时候,我刻意去看那枝菊,它已经不在了。我有些失望,这时,我才发现,它在不远处躺着,被人连根拔出,扔在一片早已荒芜了的草地上,不知道被行人踩过多少脚,或者被风吹过多少回,我心疼的把它拿回家,种进阳台的花盆里。由于屋里的温度与外界是天壤之别。这几天,这枝菊已经活过来了,我看到它的枝径开始泛绿,我想不久它可能就会又开出另一枝菊来。令人不幸的是,就在我捡回那枝菊不久,海地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大地震,二十万生命刹那间全没了,整个国家完全陷入了瘫痪,街头上站满了美国大兵。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地震过后,是不是又会被美国蹂躏,在世界人民的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战争是人类的毁灭者,也是自然的毁灭者。当战争来临的时候,不仅是人类面临着死亡的信号,恰恰也是大自然遭受灾难的开始。当大自然回过头来报复人类的时候,地壳的变动也许为灭掉了好事的人类,而此时,我没有任何的办法改变这一切,只好陪伴着我的父亲度过一个幸福与快乐的晚年,把我的女儿拉扯成人,而我在走到暮年的时候,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坚信,那枝菊已经在我的照料下,一年又一年的开出花来,不再去被人扔在路上,或者踩在脚下,这仅算是我对大自然做一点人道主义的援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