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拉萨


     “回到”拉萨

 

第一次听到郑钧的《回到拉萨》,我就高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到过拉萨,而如果他此前并没有到过拉萨,那么他的所谓“回到拉萨”,就是一个谎言。不过拉萨如今已经成了这样一个符号,所有有关信仰、心灵、纯洁、高远的情感,似乎都只能在“拉萨”,才能找到归宿。于是“回到拉萨”就成了一个隐喻,表示唱歌的和听歌的人都很不俗,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到过拉萨,反而不再是“回到”拉萨的前提。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把我的第一次拉萨之行,也视为“回到拉萨”,如果说的再玄一点,那就是“魂归拉萨”。没办法,除了玩点这样的小深沉之外,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能够证明,我的西藏之行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

去年在转山的路上,我就跟同行的熊三爷说过,中国的几大藏区我都跑遍了,唯有西藏不曾涉足,莫非是留着以作朝圣之旅?这样的表达里,不能说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但我对那片高原的高远天空下的那个民族的那种一根筋式的性格和信仰,确实高度认同且心向往之。

初次“回到”拉萨,果然没有什么生疏之感,街上穿着藏袍、摇着转经筒的行人,都是以往在青海、云南、甘肃藏区见过的“熟人”。城市街道,大致和内地的某个地级市相仿,但我们入住的宾馆窗外,能够完整地看到布达拉宫的“背影”,分分钟都在提醒我此刻置身于拉萨。

此前先后看过藏族女作家唯色的两本散文集,印象中,作为一个生长于西藏之外的藏人,伊的第一本文集中的文字,有一种文化弃儿终于寻到文化母体后的欣喜和幽怨。数年后出版的第二本文集,却失却了之前的从容,对拉萨城市气质蜕变的哀怨和不满中,渗透出难掩的焦灼。没到拉萨之前,不知她的这股焦灼到近乎乖戾的怨气所为何来,多在城里转了几圈之后,大致有了一点理解。若把今天的拉萨,看作了解藏族文化的展馆或窗口,或者郑钧所唱的《回到拉萨》意义上的那个拉萨,自然毫无问题,无论是抬眼可见的布达拉宫,还是抬脚就能走到的大昭寺、八廓街,都足够前来瞻仰异域风采的人们应接不暇、感慨万端;大昭寺门前的香火,和磕着长头而来的朝佛者,也足够为郑钧们的心灵提供一个可以“回到”的精神子宫。

可是,如果像唯色那样式图在拉萨寻找藏族文化的根柢,并希望它能像过去那样,作为藏文化传承的最重要的载体,则今天的拉萨确乎是有点走形。当西藏的政教中枢从布达拉宫远遁它方,当“雪”被从布达拉宫脚下清理移开(“雪”在藏文中是“底下”的意思。具体到拉萨的“雪”,则是指布达拉宫正面山脚下的一大片建筑,其中的居民大多以为布达拉宫提供服务为业。现在“雪”已经整体搬迁,我们住的地方就叫“雪新村”,用于安置从“雪”搬迁出来的居民。原来“雪”所在的布达拉宫山脚,则开辟成广场和北京路),布达拉宫被格外醒目地暴露在由广场、马路和公园所构成的“展台”上的时候,它就成了一件被陈列在拉萨市中心的最骄傲的展品,成为拉萨这个藏文化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与此相应,尽管大昭寺、八廓街、罗布林卡还不致像北京的故宫、北海那样,成为现代化汪洋中勉强露出头角的文化孤岛,但其“展品”的命运却已无可逃遁,甚至连那些虔诚朝佛的信众,也成了这个巨大展馆中的活动布景。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就是用这样的眼光看西藏的。

我试图从他们中脱颖而出,并为此作了极大的努力,包括去年的转山,但至今还是不敢自信找到了门径。

                                                    我们住的酒店窗外,就是布达拉宫的“背影”

       

        中秋节的傍晚,布达拉宫上空出现双虹奇观。可惜在酒店房间拍照,角度受限,布达拉宫没能入画。

 

 

 

 

 

 

 

 

 

 

 

 

 

              八廓街上转经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