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做我一生的见证
作者: 吴文筠 | 2010年03月21日 22:57 | 栏目: 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96) 点击 | (9) 评论 | 本文地址: http://wuwenjun.blshe.com/post/8376/520449

图片下面的那首诗,来自博友胡香的“水洗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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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谁能住之九月”
我毫不意外
你所有的文字
就像箭一样射了出来
还是和那次一样
箭箭命中我的“靶心”
在我为它倒下去之前
你知道吗
我已经等待了多久
我看着它们一个接一个地
呼啸着穿过我
然后,那些文字本身
在它犹同碾土机一样给到我的轰鸣里
四散开来
变得羽毛般不再重要
因为我知道
那些被你盛放在文字里面、却比文字更大更大、铺天盖地足以凝固我所有血液的诗魂
早已在那一刻,将我彻底地席卷一空

九月,平静
平静就像本质一样
从事物内部生长,上升
一定的,我是那个人
热爱九月,热爱秋天 的
那个人
我也会爱十月,以及十月以后的日子
当着柿子红了,当着落叶飘飘
当着头顶上的云彩,变了颜色
一朵,一朵,就像芙蓉盛开
在这高原,傍晚的时辰
有人,正像树木一样,安静地
生长;不事张扬地
老去。会的,一定还会有
细嫩的枝叶,在某一个清晨
从她沉睡的躯干上生长出来
就像鲜绿的禾苗,在每一个春天
从沉睡的泥土中生长出来
这古老的生死轮回,代代繁衍
这永恒的季节交替,岁岁枯荣
我在九月里,接受她
以谦顺
……
九月,湛蓝
湛蓝,就像一个名字
就像一个人,就像一种怀念
就像目光
就像水
就像天空
就像远方
就像毕生不能更改的
一个方向
沿着湛蓝,由浅而深,慢慢行走
就像沿着河流,听到水声淙淙
听到大地之上,赤子的歌唱
逆流漫溯,看到草木葱茏,看到山
高耸,苍翠,直上云端
宁静,神圣,岿然于时间外面
那时,诗,诗意,诗人,荷尔德林
就像天上的琴音,就像寺院的钟声
就像草原开花,朵朵向阳
就像白云飘飘,朵朵安详
高原,也一样
站在黑木沟寂静的塬畔
会有鹰隼在头顶,逡巡,盘旋
这天上的王,就像空中滑翔的标本
笔直一线的翅膀,一动不动
让速度变得静穆,完美,以至
时间,天空,大地,一起凝固
沿着翅翼两端箭簇一样羽毛的边缘
朝着广袤,朝着不能穷尽的辽阔之境
伸展,却仿如无影无声
没有目光,没有手指,能够抵达和触摸
空中无限湛蓝的边界
……
星期五晚上的七点到九点,和往常一样,孩子坐车去老师家接受课外辅导。
天气不再下雨。孩子腿伤初愈已能脱离拐杖行走。最主要是一天在医院和学校奔波孩子的体育免修证明(自从腿伤后,他连雨天地上的一个小水洼都跨不过去,更不要说跳木马之类作为中考成绩占到30分的那些体育考试项目了),一天忙碌下来,上上下下的填表盖章签字找人,感觉有点累,孩子说,姨妈,我可以自己去,你不需要送我。于是晚饭后就把孩子送上车,让他自己上下车、小心点来去。
晚上十点半,这个家伙回来了。
一进门,就热得直脱衣服。
今天气温有点高,但他感冒未好,不敢少穿,结果里面的内衣全湿了。
他一边脱换衣服,一边满脸喜悦,按捺不住兴奋地告诉我:姨妈,我今天和爸爸对话了。
那个一上来兴冲冲、找不到人分享的样子和"爸爸"这个特殊的词连在一起,让我毫无准备地一个错愕。
自从去年冬至,他拒绝和我们一起去扫墓——那是他最伤心最不愿意看到也最想忘记的一幕,为什么要一次次以这样的方式被勾起呢?已经为他请好了假,再三软语相劝,可是他说,我宁可去上学——你知道吗,如果早知道失去爸爸......可以是这样的痛苦,我宁愿从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从来没有过爸爸,没有过和爸爸在一起的情感体验,也不知道爸爸的种种好,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难过了。
孩子是在电话里和我这番话的,听得本来还想试图说服他的我当时就哽咽无语。我们两边都对着电话,既没挂,也没再说话。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我决定尊重他的选择。
我一直以为,我能理解他的痛苦,可是,我发现,孩子的那个痛,远远大于我的理解。只是我比他能够表达,而他不能够像我们一样地表达,所以,我就会以为我能够想象的、能够感受的、能够表达的就是孩子感受的全部以及未能表达的全部。事实却并非如此。他的出乎我想见的种种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我意识到,我对"丧父之痛"之理解的浅薄。
可想,"爸爸"这个敏感的词,在我们的日常对话中,如果不是孩子自己谈到,我们一般是不会随便提及的。孩子甚至告诉我,他为什么独独喜欢看日本的一部卡通片。我有点好奇,问他,为什么?他低下头声调黯然:因为那里面的小女孩和我一样,也是没有了爸爸。仅仅就因为这个,这部情节与画面并不怎么样的卡通片,有一段时间一直就成了他的最爱。
包括一对一上门给到辅导的校外老师,在第一次见面的家常寒暄里,不知情的问及他父亲,他也就淡淡地答,我爸爸出差去了。这是老师后来告诉我的。也就是说,在他内心有一个事实是无法被接受也无从接受的。为了隔绝这个在他的生命里虎视眈眈、只要他一放松就可能汹涌而来的痛,他"屏蔽"了所有和它有关的现实开关。不去"注视"它。不去承认它。不去给到它在他的意识里立足的片刻。这是一个孩子心理上自我可以给到自我的最大的止痛以及防御的本能与策略。
所以,当他没头没脑地带回来一句"我今天和爸爸对话了",我的那个错愕与惊讶你可以想象。
我以为我听错了。
是的,我以为我听错了。
又不敢草率问他。
就怔在那里。
要不是天天和他在一起,知道他的整个状态与状况,恐怕要给人精神方面的担心。
可是,我知道,我很放心这个。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一边看着他很猛力地把外套脱下来,接着是毛衣,一件一件扔在沙发上,整个面部的表情真的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开来的那种很放松很开心的笑,想抑制都抑制不住,而我,只能在一边怔怔地哑哑地不知如何反应。
有一刹那恍惚,仿佛他的父亲还活着。
他突然就给了我这样的一个错觉。
似乎就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们只是刚刚通了一个长途电话。
多少年没有见他这么兴奋了。不,不止是兴奋,而是激动。他等不及完成一系列脱衣换衣的动作再来和我说话,就像第一次收到女同学送给他的"戒子"(银色的戒身精致而镂空地刻着一圈LOVE),人还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听见我进房间的声音,这边隔着卫生间的门,就哇哇大声地告诉我他书包里有一个今天收到的女同学送他的礼物。等不及他亲手而要我自己打开看。这一次那一副迫不及待欲与人享受的样子,和那个戒子的发生一样。接下来他在等我发问,好让他将已经打开盖子、满心欢喜、沾满蜜汁的秘密心事给倒出来。仿佛只有这样被邀请地说出来,他后面要说到的内容才会显得更隆重也更被重视,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以此来向他发出了那个"请说下去"的邀请。
他很久没有笑的那么灿烂了。那个笑将整个脸完全占满,充满了感染。使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不再一样。
他说,姨妈,你相信吗?我和我爸爸对话了。我不是幻听。
他极为严肃而认真地强调了一句"我不是幻听"。
显然,他对他的这一超常经验是否有必要与人如实道来,是有顾虑的。当然,我相信,他也是拣选对象说与不说的。包括第二天,我问他,你是否会告诉妈妈,他也就反问我,姨妈,你觉得呢?
如果有什么秘密,我相信,我一定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知道的那个人。我永远不会是他需要担心被误读的那个对象。
我对他给到我的这个信任,非常珍惜,也非常感激。
我以一种他的这个问话很多余的口吻接他的腔,我当然信啊!你是知道的!
紧接着我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亲爱的,你经常有这样的神秘体验吗?"虽然我不担心孩子的精神状况,但我还是需要确认一些细节。
不,不经常。和我爸这是第一次。但我对阳光现在突然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觉得我能读懂它。它是有生命的。它里面有太丰富的语言。并不是我们以前以为的那样,只是光线和能量。说来也奇怪,我一直不能理解姨妈你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世界有神。但自从我对阳光有了这个特别的感受之后,我就很自然地感受到有一个叫"神"的力量的无所不在了。
你是受我影响吗?要知道姨妈可不希望你受我或者任何人的影响。你的人生体验以及对终极生命的探究与神往必须是你自己的。而不是任何人任何说教乃至任何宗教给到的道听途说。
不,和你没关系。还没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带我去礼拜堂。如果是受你影响,我早就应该信了。事实是,我一直有怀疑。也一直不相信。
每个人灵性的豁然开启都是不一样的。神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以他的圣灵降临的感动方式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他。
亲爱的,你对阳光的这个感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忍不住好奇。
就这个学期的一次数学课上。我下意识地在桌上用手指头划一个笔画,然后,我发现都是同一个字符。那天,我抬眼再看教室外面的阳光,就感到了某种不一样,它太美太美了。我无法形容那一霎它给到我的那个吉光片羽的冲击与美感。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它深深感动。自那以后,我就感受到神的无所不在(孩子的这段话,让我想起《钻石途径》里的一段话。他当然没有看过《钻石途径》。而我也不可能会和一个孩子去讨论这些。我发现孩子的话,总是在应证我的一些所求:万物的合一境界就是全然的光明。它包容了空与有,存在及不存在,真空与创生,存有及非存有......合一的经验就是发现万物本质的一种体验。孩子每天睡觉前都要我给他放那段仿佛置身于母亲柔软的子宫般、一波一波、灵里被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给到安慰与轻抚之20分钟长的静心音乐——"合一的祝福"。他称之为"安魂曲"。灯熄了之后,他总是说,姨妈,你给我放那个安魂曲好吗?我说"好的。这是我推荐给你而你唯一喜欢的。有什么特别吗?""是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支曲子给我的感觉好像是整个宇宙在和我讲故事"。孩子只会用他的语言表达。他对灵性事物所表现出来的敏感让我震惊。就像前面所说的,万物的合一境界就是全然的光明。万物自我表达最终极的面貌就是炫目的净光。这个光没有任何色彩的区分,它结合了所有色彩与性质而成为最璀璨的光中之光,它是万物的源头也是万物最深的本质。莫非,这家伙上课时候开小差,看到的所谓阳光,实际就是这个能粉碎一切黑暗和愚昧之经验到一种澄明心与爆发性智慧的本体之光?)。
今天呢?亲爱的,你是什么时候和爸爸对话的?
在公交车上。
这个经验以前没有过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到爸爸就在我身边。那个感觉很难描述。我默默地情不自禁地把我对未来人生的憧憬在心里告诉了我爸。你猜我爸怎么说?
他怎么说?
我爸说"老爸祝福你"。
"老爸祝福你",这几个字从他口里蹦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他整个人-——喜滋滋、喜滋滋。
他甜甜地跟我回味,这一刻,这个过程,我都不敢插一句,生怕破坏他正在回想感受的那个美好氛围:接着,我又跟我爸说,我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然后,我就听到我爸说"哼,你就吹吧"。
这个时候,这一对阴阳两隔的父子,都不忘相互的玩笑调侃。虽然爸爸用了那个吹大话的"吹"字,貌似打击,可是雄心壮志的儿子还是收到了这个"打击"背后的温馨与甜蜜。
事后,我把孩子描述的他父亲给到的每一句话,一一告诉给他妈妈,他妈妈当即就流泪了。说她这二天也老做梦,每次都是梦见孩子的父亲在和她说话。说什么听不清楚。好像是背对着,那个背影甚至让她在梦里都有过一刹那的感慨,感慨他,过去快三年了,怎么一点没变啊。而我在学孩子的口吻复述他和爸爸的对话时,我和妹妹都知道,孩子的成长中因为和爸爸两地分居,爸爸一直是个缺席。孩子嘴里转述的他父亲这些话的短语措词与习惯性口吻,竟然和我们记忆中的那么的似曾相识。如果孩子的父亲还活着,他一定就是这么说的。他也只会是这么说。而孩子怎么可以仅凭他的那点可怜记忆,模仿得如此传神呢?如果不是他父亲亲口的话。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你很难想象一个失去父亲、前不久还在为这个"失去"耿耿于怀、耿耿于怀到甚至拒绝随大人们一起去祭扫、甚至提到父亲、明知不是父亲的"错"也依然满含"怨嗔"、怨恨父亲没有为了他而奇迹地使自己"能够"活下来的这样一个孩子,提及父亲,还能展现出如此的一脸沉醉与幸福。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真的很难以想象。我甚至感觉,这整个晚上,他的爸爸,都是和他在一起。
他几乎舍不得话题有一刻离开他的父亲。仿佛要把这几年对这个称呼的疏离,"恶补"回来一般,一脸温柔地继续道:嘿嘿,我爸说我吹,我就跟我爸说,我可不是吹,我实际还是很谦虚的。我爸就说"好,那我看着"。然后,我告诉我爸,你永远是我的爸爸,我也永远是你的儿子。我爸就说"我知道"。再然后,我又跟我爸说,你不只是我爸爸,你知道吗,你将是我的那个见证者。你要做我整个人生的见证。我爸说"是的。我一定会见证你的美好一生的。我一定。"
说到这个地方,他停住了。我的眼眶有点潮。又被他感染得满是欢喜。半响,我一旁轻言道,后来呢?和爸爸就说了这些吗?
我以为到结束的地方,他会有一点难过。可他依然还是欢欣鼓舞的样子:呵呵,最后,我们就做了一个约定。
他好像舍不得全部一下子就这样倒出来,似乎还想有所保留地给到自己慢慢回味。在我好奇的再三探问下,他才松口:我告诉我爸,一百多年以后,我会去你那的。你等着我吧。我爸就说"好的,我们约定。"
孩子父亲走的时候,在烧伤科重症室的病床上体无完肤地躺了八天,未留一言。
这个遗憾,被我们心痛地携带了一天又一天。
而孩子所言的此番对话之后,我感觉心里一直堵着的某样东西。正在一点点释然。
我面前这个被即将的中考和几个月来的腿伤折磨得"焉不拉几"的男孩,此刻,又重新像一张鼓满了风、正待起航的帆......
"还有",他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当时我感觉到我爸爸就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感觉到,神和他同在。姨妈,你知道吗?他们是在一起的。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一种摸不到看不见但你却实实在在可以感受到的某个氛围吗?
不,姨妈,它就像有光照在你身上一样的那个感觉。里面充满了一种你能感觉到的能量,或者说一种叫"精神"的物质。这好像有点矛盾。我描述不出来,但我感觉那个"精神"不是虚无的。它就像物质一样我能感受。在我的周围。
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到"精神"这个词。肯·威尔伯喜欢用到"大精神",但显然,他并不知道什么肯·威尔伯。
我把这个事电话里告诉他爷爷,共产党员了一辈子的爷爷喃喃道,他爸爸都走了近三年了,怎么可能啊!这怎么解释啊!显然老人被困惑住了。他问我,是不是这个家伙在车上睡着了啊?该不是做梦吧?我说,他要是睡着了,还能不坐过站?那么顺利地回来?要知道他也不是没有梦见过他爸爸,可是以我和他在一起的经验,他每一次梦见他爸爸,醒来只会更伤心。能这样开心吗?你想骗他,他都不会肯呢。
也许很多人都会有他爷爷这样的反应,但我相信,孩子不是幻听,也没有做梦。
写到这里,我想插录一些我的认识。我比较接受"意念是有能量的"一说。现在国外已经发展出了"念力医学"。它可以创造很多奇迹。就像一个无线电频道一样,在你的意念与对方的意念彼此贯通的条件下,同在一个场,同在这个场的频率振动里,某个"电台"就正好被调到打开的状态,于是,你就能听到那个来自"天外"的声音。这是我的理解。也是我的坚信。就像"阿凡达"里的那句台词,所有灵树,在它们地底下你看不见的根部的根部,彼此都是相连的。你用心去听,就能听到它里面从祖先开始就有的所有信息。我相信我们人也是这样,在更高一级的能量体里,不管有形与无形,不管肉身的在与不在,我们灵里的那个生命都是彼此相连的,我们全都是由相同的意识能量构成。只是被涂上了不同颜色的"漆"。有的乳白,有的湛蓝。你的颜色和形状可能会改变,可能这一世是一个人的样子,下一世是一棵树的样子,但你真正的本质,始终如一。只要你坚信,并且用心,就一定可以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像打开收音机频道一样,听见对方,感应到对方。事实上,国外已经有过此类实验,将一些失去孩子的父母集中在一起,让他们用意念和自己已经不在人世的孩子对话,这个被称为"灵魂的声音"的实验,据说在已逝者为孩子的情况下更为容易"成功"。忘记了我曾经看过的这样一篇报道里,是否有借助仪器,只记得报道中的那些父母,几乎都能在这个实验里清晰地听见自己孩子在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次元里、和他们对话的声音。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在读完肯·威尔伯的《万物简史》之后,我就被他创世大爆炸之后对这个世界从物质到生命(从物质圈到生物圈),从生命到心智(从生物圈再到精神圈),再从心智到灵性(从精神圈再到神性)的"进化秩序"与"实在是由存在和意识组成的一个巨大的层次系统"的学说给征服。是的,从物质到心智再到上帝,世界就应该是这样的:它既是物质的宇宙(物质世界),同时又是生命的宇宙(生命世界),同时它还是精神的宇宙(精神世界),最后,它还是神性的宇宙(神性世界)。尽管有许多宇宙理论都有一种唯物论的偏见,认为物质的宇宙才是最真实的一维(万事万物都必须参照这种物质平面才能得到解释,这是一种以简化论的手段粉碎整个大宇宙、无视物质之外的所有领域、看着它在你面前慢慢流血而死的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无法遮蔽人类对其精微维度的惊鸿一瞥。事实上,那些精微维度的东西,无不藉着爱,藉着信,而得到一一的展现。如果说,人的爱是大海中的一条鱼(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误用它,滥用它),那么,宇宙之爱就是大海本身。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大海中的波浪,彼此相通。这就是"大精神"。它超越了万事万物,也包括了万事万物。它透过万事万物体现出来,但它又不仅仅是这些体现。它永远存在于每一个层次或每一个维度,但又不仅仅是一个特殊的层次和纬度。它是无根据之根据者,是梯子上最高的那一级,同时又是制成梯子的木头本身。它既是整个序列的目标,又是整个序列的基石。我们身处这样的"大智慧"或者说"大精神"的怀抱中——我们,以及所有的生命,都浸透了这样一种意义:即生命的本身是融会在关爱、深刻价值、终极意义以及内在觉知的潮流中。我们是这无穷无尽的大智慧、或者说运行中的大精神、创造中的上帝之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上帝并非存在于显现之外的一个具体的神秘主宰,他同时消融在自己的创造物之中。我们可以从物质到身体,从身体到心智,再从心智到灵魂,从灵魂到灵性,一次次进化超越,直到个体意识达到无限大的程度,大到将整个大宇宙都涵括其中,最终成为醒悟到自己本质的大精神大宇宙意识本身。在这个意识里,真正的你,比身体还要根本。你不是你的思想,你也不是你的心智,你不是你的身体,你也不是你拥有的那些品质。你既不是这些形象,也不是这些感觉。尽管这些东西都存在,但真正的你是一个更超越的东西。这个东西不会受伤害,不会被改变,不会受影响,也不会死亡。有些事我们自以为知道而其实不知道。当我们把心智当成了自己,我们就不能停止思考。当我们把身体当成了自己,我们就会竭尽所能地逃避死亡,一直逃避到忘了应该怎样生活。死亡是一种漆黑的空无吗?我们必须要等到死亡之后再来体味这份和肉体彻底失去联结的空无吗?有人说你只要放下对身体的执著就能体会这个生命实相的空无。当你体会了这一点,你就会立刻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你将不再会抗拒和害怕它。因为你已经认清你的身体不是你。所有这些背后的那个意识并不因你的死亡而离去。死亡只是一个转化——把被涂在生命这幅画框上最表面的那道"漆"换掉而已。一只鸟,一棵树,一块石头......还有一些人,有时,我们要与他们告别。我们以为它们所呈现的,我们所看见的,我们以为这些所见所闻,就是它们的全部。而事实是,它们中的每一位,都是无法被知晓的。我们以往所看到的,理解的,经历的,想到的,都只是大脑所能搜罗的真相的表层。在这个表相之下,万物不但与其他的事物相连,同时,也和它们生命的源头相连。即使是一块石头,都能为你展示回归神、回归源头、回归你自己的道路。当你看着它、握着它或任由它在那里,而不加诸一个字句或心理标签在它身上的话,你的内在会升起一股由衷的敬畏与惊叹。在"这一次元"的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你将更容易地去感受这份联结。它们和你的内心一样,有着世人所不知的深不可测的深度,经历着必不可少的世间误读。它所能展示的,是那个比露出水面的冰山的整个尖端,还小的部分。而水面的下面,那里的更真实可依的未知部分,将展示给你的是:你将不再是大宇宙的旁观者,而是大宇宙本身-——光明正大,灿烂清净,内外无别,完美永恒。整个宇宙将在这一刻而失去重量,所见所闻将都是神圣的闪光。你会发现你的本体与万事万物同一。万事万物在你之内而不是在你之外展开。你不再是溪流的一部分,你就是那条溪流本身。太阳不再是在你头上发光,而是在你体内发光,你曾经无可想象的星汉灿烂,将在你心中生生灭灭。甚至银河,也可以被你拿在手中一口喝干。所有你经历过的时空,都将在辉煌的无中生万有的"空"的面容上,如同闪光的影像般为你舞蹈。在肯·威尔伯的宇宙层次与概念里,人的自我便是这样无不在一步步攀登着"觉识"这个梯子上的每一横档。马斯洛的那五个横档(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需要、自尊需要、自我实现需要)已经为世人所熟知。后面还应该加一个"自我超越"的需要。显然弘一大师已经攀到了意识之梯的最上面那根横档、并洞悉了宇宙世界的所谓"层次系统",所以他才会用最通俗的语言来告诉我们,人生就是一个三层楼的建筑——第一层是物质的活法(物质圈。肉的粗质——人在这个层次,价值观一般都朝着人生比较粗钝的面向发展),第二层是精神的活法(精神圈。心的纤细),第三层是灵魂的活法(灵性圈。灵的精微)。他说得比较简单。肯·威尔伯说得比较复杂一点而已。
之所以长篇累牍地写到这个层次系统,是因为孩子突然向我报告他发现了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被解释成一个层次系统。需要说明的是,他并不知道什么肯·威尔伯。当然也不知道这位大师在《万物简史》里的相关阐述。
孩子的所谓原始系统论比较稚嫩。显出他对这个世界的初步认识。他说姨妈,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由怎样一个意识层次发展进化来的?
他喜欢和我探讨课内课外所有感兴趣的议题。
哦?怎样一个层次?
情感、伪神学、理智、真神学......你知道你在哪个层面吗?
难为他有这个直觉而来的令人发噱的洞察了。
呵呵,连这个你都知道啊?那你说说看,姨妈在哪个层面?
据他的"洞识",俺还处在混沌未开的"情感阶段"。也就是最下面那层。所以为人处世,尚脱不了感情色彩。虽然号称是相信神,但信得不够诚。最多也只是停留在将信将疑的"伪神学"的初级阶段。
我微笑着听他为我做点评。像一个老学究那样煞有介事。
而据他所言,他自己,已经远远地超越我,从情感、伪神学、理智,一路过来,进到了有神秘体验的阶段,这个神秘体验的偶然拾得,预示着他已经和那个传说中的"神"有更深的联结。
在他"打击"我,指出俺的灵性生命是多么的孱弱,颇有被值得同情的意思时候,我表示,没关系,只要有你这样一个外甥在我身边,我就可以凭借你的光(请求它漏点到我这边),然后,在借来的这个光里"被拯救"。
一听俺“厚颜无耻”,专等吃他的“救济”之打算,他一副不屑地表示,哼,我才不给你借光呢!
我说,没办法,谁叫我是最多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呢?你不是说咱们俩有点像"相依为命"的那种吗?这不,谁叫你这么"亮光"呢?空间就这么点,想不被"照到""洒到"也很困难啊!
姨妈,你运气为什么会这么好?我怎么觉得你办什么事都很顺利?
那是因为办你的事情。而你爸爸始终在看顾着你。
这一刻我知道在他面前毫无节制、再怎么"挥霍"地使用"爸爸"这个词,都没有关系。甚至是他喜欢的。
那为什么在我爸爸生前,那个时候的我运气也很好呢?
他竟然可以很平静地用到那个"爸爸生前"的字眼。并且很正向地自认为自己一直很走运。
那是因为有神在看顾着你。
......姨妈,我想睡觉了。你给我放那个"安魂曲"吧。
好的,姨妈开给你听。
一分钟之后,整个房间都仿如一个巨大的子宫、温暖地流淌着那个美妙的羊水般的旋律......我关掉了灯,一边在黑暗里跟他说,亲爱的,我们邀请爸爸和我们共度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孩子已经躲在被窝里叽叽咕咕。听到我这么多此一句,头伸出来故作不满道:姨妈,我本来还在和我爸说话的,被你打断了。话音里并没有恼嗔。而是一种故意"戏弄"我、寻我开心的顽皮。
对了,姨妈,我越来越喜欢你帮我起的"鹰翔"这个名字。
是吗?鹰是最耐孤独的生命。你就是姨妈心目中那只凌空而顽强的鹰。苍穹辽阔……姨妈希望你飞得高一点,再高一点。姨妈和爸爸妈妈这辈子想看见而看不见的、你都能看见......
姨妈,这只能算你是妙手偶得。你知道吗?在我眼里,鹰是最接近宇宙的地球生命。这才是我更喜欢的原因。
9 条 关于 "请你做我一生的见证" 的评论
呵呵,俺的文字对以图看世界的朋友肯定是有点长。胡香的诗不长。而且,言我之所未能言。所以拿来全当我们家的宝贝东西“招待”各位:)
再次感谢吴老师的诗,和转载、配图与配乐。
“鹰翔”真好。也深深感谢您让我读到这么深刻美好的文字。
“每个人灵性的豁然开启都是不一样的。神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以他的圣灵降临的感动方式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他。”
是的,每个人证到自性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在我理解,那就是在人的生命中流转不变的那个生命内核,和宇宙万有连通信息的一刻。就是佛说“明心见性”的一刻。有一位诗人朋友说:诗人在创作时,就是神选择用来弹奏的一把乐器。当神弃置了这把乐器,它就发不出光了(他说得更好,可惜原话我记不清了,大意如此。)。
“莫非,这家伙上课时候开小差,看到的所谓阳光,实际就是这个能粉碎一切黑暗和愚昧之经验到一种澄明心与爆发性智慧的本体之光?)。”
我相信是的。我相信人在生命之初是最容易开启自性的。我相信所有的孩子都是通灵的。我也相信万物有灵说,在这一点上,人并不比别的生命更优越。
“你的颜色和形状可能会改变,可能这一世是一个人的样子,下一世是一棵树的样子,但你真正的本质,始终如一。”
我所理解的轮回转世,正如你所说。
“鹰是最耐孤独的生命。”“在我眼里,鹰是最接近宇宙的地球生命。”
也许,孩子的说法更接近本质。
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