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北京哪家老餐馆借酒浇愁?【图】


鲁迅当年在北京,是否爱喝二锅头?他寄宿于宣武门外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时,经常“夜饮于广和居”(据其日记所载),借酒浇愁。只是不知道他通常选择哪种酒。根据他刚烈的性格,不会对辛辣的二锅头有太多的抵触情绪。至少,他频频买醉的那段时间所写的作品(《狂人日记》、《药》、《孔乙己》等),已不再像江南的黄酒那样绵软、温和,而如同北方烈性的老白干一般刺激。我想,仅凭花雕、加饭之类,无法使鲁迅爆发出撕心裂肺、惊世骇俗的一声呐喊。二锅头也算是老字号了。北京大兴酒厂(原名“裕兴烧锅”)生产的永丰牌二锅头白酒,还被同仁堂中药店选为制虎骨酒等药酒的专用产品:“盖取烧酒用虎骨煎之,为正阳门外乐家药铺(同仁堂)专门之物。”有人形容“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鲁迅的骨头很硬,鲁迅的文章,至今仍散发着药的气质,是我们民族养心强体的“虎骨酒”。鲁迅的药,在中国的坛坛罐罐里熬了数十年,还是那么苦。某些人是皱着眉头喝下去的。这是一位比李时珍重要得多的“老中医”。他的杂文在任何时代,都应该属于民间偏方一类?他死了,对手却依然存在,那就是我们民族躯体里乃至性格中顽固不化的病毒。

                        广和居,“鲁迅吃饭的地方”

                              ■ 洪烛

   旧时的许多餐馆都是四合院结构,坐落于胡同深处,有“酒香不怕巷子深”之气概。譬如菜市口的广和居,以擅长烹饪山东菜而出名,引来过张之洞、翁同、谭嗣同等无数名流光顾,也只是一套大四合院:“临街房三间,南山半间为门洞,其门面磨砖刻花,如今尚有磨面刻花的小门楼旧迹可寻。门洞正对着院内南房的西山墙,墙上的招牌是砖刻制的,好似影壁院内设前后相通的两进北房,靠东侧设一月亮门,门内南北房是为雅座自成一体。院内各房,皆分大小,或独饮,或小聚,或大宴,皆尽其妙。”根据穆雪松先生的描绘,我们大致能猜测出旧京老餐馆的格局与情调。然而可别小瞧了:“广和居在北半截胡同路东,历史最悠久盖自道光中即有此馆,专为宣南士大夫设也。”(《道咸以来朝野杂记》)相当于官场的外延。清末书法家何绍基与广和居为邻,落魄时像孔乙己一样在这里赊账,店主把他打的欠条当宝贝一般装裱起来,以展览其铁划银钩。后来,那位塑造了孔乙己的鲁迅,也寄宿于附近的绍兴会馆,常“夜饮于广和居”(在其日记里有记载),借酒浇愁,并且最终爆发出一声《呐喊》。

  鲁迅在绍兴会馆住了七年。这位终日彷徨的单身汉,把毗邻的广和居当成大食堂了。只是不知道,他常喝的是老家的黄酒呢,还是本地的二锅头?但他那一时期所写的《狂人日记》、《药》、《孔乙己》等作品,已变得像北方的老白干一样烈性。鲁迅,在绍兴会馆酝酿着自己。

  建国以后,叶祖孚寻访广和居遗址,听到一位在附近住了几十年的老大妈议论:“这里还常来参观的人,有日本来的,他们说要瞧瞧鲁迅吃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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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和居的饭菜,是否对得上鲁迅的口味?当时北京的各大饭庄,大多跟广和居一样经营山东菜,南方风味的菜馆极少,来自浙江的鲁迅,在饮食方面也就无法太挑剔了。况且,他一次次夜奔广和居,主要为了买醉,吃菜反而是其次的。囊中羞涩时,估计点几盘拍黄瓜、油炸花生米(代替记忆中的茴香豆)就可以。

  但他的胞弟,周作人,1917年也来北京,陪同鲁迅在绍兴会馆住过两年,却对广和居的厨艺颇有微词:“在胡同的口外有一家有名的饭馆,就是李越缦等有些名人都赏识过的广和居,有些拿手好菜,例如潘鱼,砂锅豆腐,三不粘等,我们大抵不叫,要的只是些炸丸子,酸辣汤,拿进来时如不说明,便要怀疑是从什么蹩脚的小饭馆里叫来的,因为那盘碗实在坏得可以,价钱也便宜,只是几个铜元罢了。可是主客都不在乎,反正下饭这就行了,擦过了脸,又接连谈他们的天,直至深夜……”

  周氏兄弟在绍兴会馆接待客人,大都是叫广和居的外卖。点的又尽是些低档的家常菜,质量自然差一点。加上周作人本身就对北京的餐饮有一丝轻视,即使广和居的招牌菜,在他眼中也没啥了不起的。因为心中有南北的比较,他是反对在北京吃鱼的,觉得那是在找难受:“我们只在煤市街的一处酒家,吃过一回便饭,问有什么菜,答说连鱼都有,可见那时候活鱼是怎么难得而可贵了。但是我们没有敢于请教那鱼,而且以后来的经验而论,这鱼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得,那有名的广和居的‘潘鱼’,在江浙人尝来,岂不也是平常得很么?”

   跟周作人不同,鲁迅在北京,无论在绍兴会馆、广和居还是后来的八道湾或砖塔胡同,脑子里尽想的是些形而上的事情。所以他很少有闲情逸致评价古都的食色。估计在这苦闷的斗士眼中,太微不足道了,他只需要一箪食、一瓢饮就足矣。食无鱼、出无车,又何妨呢?都不属于他关心的范围。

  广和居的高档菜,除潘鱼外,还有烩海参、烩鱼翅、糟溜鱼片、炒虾仁等等。可惜,是上世纪初的“北漂”——周氏兄弟所不敢问津的。广和居的好处在于同时经营一些溜丸子、炒肉片之类廉价的家常菜,才不至于把那些清寒的读书人、创业的外省青年拒之门外。

  周围会馆多,是广和居的一大地理优势。南、北半截胡同中,除了绍兴会馆,还有江宁、黟县、山东等会馆。库堆胡同(后并入北半截胡同)有浏阳会馆。丞相胡同(今菜市口胡同)有潮州、中州、休宁会馆。米市胡同有重庆、六安、南海、光州、江阴、中州会馆。七间房小胡同有潼川、吴兴会馆。铁门有广信、宣城会馆。烂缦胡同有常昭、元宁、济南等会馆。“这些会馆中,经常侨居着在京城做官的或者外官至北京联系事务暂住之人。这些官员和社会名流大都饮宴在广和居。像清末洋务派首领、军机大臣张之洞、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都曾就餐于广和居。”(王永斌语)可见广和居俨然已是宣武门外一系列会馆的大食堂。跟那些出入的将相、豪杰相比,当时的鲁迅,乃至其弟周作人,尚且是无名小卒。但若干年代之后,广和居反而要沾鲁迅的光了,因为这是“鲁迅吃饭的地方”。

   鲁迅以一个老“愤青”的形象,留在人们印象中。以骂为哭。

   很多人不喜欢鲁迅的愤怒。我却是喜欢的,因为我理解,理解他的愤怒。你可以因为他的愤怒觉得他“疯掉”,我却因为他的愤怒觉得他并没有“垮掉”。

   只要鲁迅还在愤怒,则证明他没有“垮掉”。只要还有人喜欢鲁迅的愤怒,则证明我们这一代人,还没有“垮掉”。鲁迅的愤怒是双重的,即针对让他看不惯的某些世态,又是基于旁观者或看客的麻木,他愤怒于“中国人你为什么不愤怒?”

  我想杜甫面对“朱门酒肉臭”时是愤怒的,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指引大家:“瞧一瞧,路边还有冻饿而死的尸体呢,吃饱了撑的人该脸红吧?”鲁迅则没那么含蓄,比杜甫更进一步,直接控诉当时的社会是“吃人”的,恨不得当场把那桌以别人为鱼肉的千年筵席给掀翻了。对于世间的种种不平等,敢怒不敢言的人多,到了最后,敢怒的人都不多了。麻木的看客,或者连看都懒得看的人,越来越多了。鲁迅,也就越来越成为少数中的少数,越来越像是异类。鲁迅最终必将是孤独的,甚至是不被理解的,或者被误解的。越来越多的人会因为愤怒者的呐喊扰了自己的清梦而责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嘛?……”说明越来越多的人已对不平等见怪不怪,乃至视之为必然的常态。

   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鲁迅,敢怒,敢言,还敢动手。动笔对于他,就相当于“动手”了。他把笔当匕首、投枪来使唤了。有的人怕他,有的人恨他,有的人烦他。我却是爱他的。我爱他的真性情,包括他的愤怒。我还敬他,说出了我这类人不敢说的话——若把我放在他当时面临的场景里。

   跟鲁迅相比,我这类诗人、作家还差很大一截子。若连这份敬与爱都没有,都失去了,我们将离鲁迅更远,离屈原、杜甫那伟大的文学传统更远。那么不过是把笔当成筷子来使唤,挟一点儿名利,挟一点儿鱼肉,使那不平等的筵席多一个消费者而已。那么,我们就不配称作屈原、杜甫的传人,只是他们的叛徒。我们就对不起手中这杆祖传的笔。

  鲁迅再怎么抨击历史,抨击的只是历史中存在过的不平等,为了警示现实,他骨子里,并没有叛变屈原、杜甫所谛造的那种有大爱的中国知识分子传统。他没法不忧国忧民,他也就没法不愤怒。

  如今,愤怒的鲁迅也进入历史了。我们将如何面对鲁迅已不在了的这个现实?如何面对属于自己的这一段“未来的历史”?

北京往事 (平装)图片《北京往事》洪烛著   周一渤 摄影

                                   广东省出版集团 花城出版社 2010年8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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