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周日早上总是冷清。我去超市。平时八点半就开门的超市，周日十一点才营业。接近商业中心时，见有警察在封锁交通，知道是为了今天的战争纪念日。路人，尤其是年纪较大的，胸前都别着红色的罂粟花。

一个教堂门口，身着各色迷彩的陆海空士兵，列成严整的方队，有旗手，有鼓乐队，阵势不小。围聚的路人神色肃穆。几十米外，却也有三三两两，像我这样的闲人，等在商场门口。我上周捐了一镑，得到两片塑料罂粟花，没有别在身上，觉得一外国人，没必要掺和进去。不少年轻人，神态轻松，也没戴罂粟花，想必也觉得与战争无涉。

我进超市，迅速采集所需物品，到了收款处，才发现收银员还没到位。我见有人在排队，顺便站在其身后。十一点是全英国哀悼时间。我之前并不知道，看到收银员和职员个个站立，神情平静，还以为是开始营业，像顾客致敬。后来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才意识到是在默哀。

我暗自庆幸，辛亏自己当时在排队，只能站着不动。不然，所有人像玩木头人游戏一般，突然停顿，就我一人优哉游哉，在货架间徜徉。说不定还不知趣，找到一个木头般的店员，询问有没有带皮的五花肉，岂不尴尬？

从超市出来，那列队的士兵，还在举行庄严的仪式。几十米外的商场门口，却有身着玩偶服装的促销，端着盘子分发巧克力，吸引小朋友。更有甚者，牵了两头真正的驯鹿，后面跟着欢天喜地的小朋友，步入商场。两头驯鹿，洗刷一新，瞪着温顺的眸子，兀自大嚼眼前的干草，全然不顾这世间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