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出卖肉体的女人


                          不得不出卖肉体的女人

                       张克禹

                        (1)

    离古城不远的北郊,虽然已经是国历的三月,雪花依然飘得洋洋洒洒,瞬间那个还是一遍荒凉的土地就被雪花给裹得严严实实。窑厂的工头不得不宣布休息,同时也宣布休息天每天只供应两餐。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简民有些丧气的放下推车,他的工作就是将窑里烧好的成品砖用板车拉出。他来这个地方快一个月了,一直没有休息,每天都在重复着那几个动作:天还没亮,大概是早上的四五点就爬起来,穿好衣服,到指定的位置拉上板车,进入热烘烘的窑洞,把那些还冒着热气的砖块取出放在板车上,直到将板车放满,然后拉到指定的场地堆砌好。

    饭食几乎是早餐馒头、开水,中午面条,晚饭又是面条,味道就是辣辣的、再就是一点盐味,几乎没有任何油水的味道。而且吃饭是定时限量,说实话的干活倒不觉得苦,最难熬的就是一个字:饿!难以让人忍受的饥饿。好家伙,这一下再来一个一天只吃两餐,还要人活命吗?

    简民来这里的时候从古城经过,知道这里离X古城并不远,听人说大概也就两元的车费。因为自己和老婆、还有周岁的孩子到达X城的时候,几乎已经是身无分文,刚好看到砖厂老板在火车站招工。简民没有问报酬,因为他确实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周岁的孩子将那只烧饼已经啃得只剩下一小块,老婆何玉的眼里满是茫然无措,只是眼巴巴的望着简民。现在对于何玉来说简民是她唯一的希望,希望简民能够尽快给他们找到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找到一个能够填饱肚皮的地方。

    就是在天快黑的时候,寒风不时刮伤他们面部的时候,简民、何玉、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爬上了一辆没有任何遮挡风雨设施的拖拉机,拖拉机将他们从火车站带入了灯光越来越少的夜晚,一家三口因为寒冷不得不紧紧的偎依在一起。孩子表现出的坚强已经让他们凄然泪下,这是他们第一次远离故土,来到这样一个陌生、而又充满恐惧的地方。

    当简民看到自己的衣袋里再也掏不出钞票的时候,眼泪流了出来,当然所有的这一切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老婆看到,自己可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和自己的孩子还指望自己为他们遮风挡雨。如今这颠簸的农用拖拉机将他们一家三口载入到未知的黑暗,希望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2)

     当拖拉机停下来的时候,简民也不知道是夜里的几点,黑暗之中,他们和其他一同来的打工人员一同被带进了一个很大的屋子,里面的地面上躺着很多人,不分男女。简民紧挨着一位中年男人铺下自己带的棉被,老婆何玉以及孩子又挨着自己躺下,然后用一张从老家带出的毛毯盖在身上,依然驱赶不了困扰着他们的寒气。这个夜看来绝对是难熬的,又加上几天以来一直没有喝过一碗热开水,没有吃过一碗热饭,当他们静下来的时候,饥饿再次开始来侵扰他们。孩子也许是真的困了,已经睡去,紧紧的抱着母亲何玉,何玉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幼小的生命驱赶寒气。寒冷的风不时的穿过门缝,整个屋子几乎成了一座冰窑。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屋子里的人便就忙着到伙房去打饭。早饭是面条,里有许多萝卜切小的块状物,有点辣味,一人也就小小的两勺,简民和新来的一并去领了两套碗筷,然后去打了两份,慢慢的端到屋子里。何玉已经为孩子穿衣服,一家人就在一起食用两碗面条。简民只吃到一碗的一半,其他的交给了自己的孩子,何玉虽然要他再吃一点。但是简民知道何玉一定饿得够呛,他不能也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忍受饥饿,宁可自己忍受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忍受。

   饭后,他们都被安排去清理土坯砖。何玉把孩子捆在在自己的背上,简民去推板车。这时的他们才观测到砖厂的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麦地,很远处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砖厂的拖拉机从那条土路上开出开进。简民告诉老婆他们昨晚就是从那条路过来的,旁边也有干活的民工答言道:“对,从那条小路走上个把小时就有一个小镇,再从那个镇上坐公交车就可以到X城。”随后又有其他的人搭腔,诸如问是谁介绍来的,怎么想起来这里之类的话题。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神秘兮兮的告诉他们,这里的老板黑得很,好多人在这里都是白干,甚至要走都很困难,同时暗中指了一下远处的几个年轻人说那时老板请来的打手,谁不听话就打谁,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挨过他们的打。这时旁边的一位中年男人,估计是他的老乡道:“狗东西,一天乱讲,你的打还没有挨够!”

 

                                                (3)

    何玉,毕竟是一个女人,有着正常的生理反应,然而因为自己和老公的衣袋里已经没有一分钱的钞票,当月经到来的时候只能将那些自己带的旧衣服撕成布条塞在底裤里面,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月,天天盼望老板能够给一点钞票。老板却一直没有发钱的意思,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简民去问老板,结果老板竟然道:“你们一家人在这里供你们吃住,还要什么钱!”简民还想说什么,被老板哄了出来,随即就有工头过来吼道:“识相点,不然老子揍你。”

   简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点,但是他知道不能硬来,因为还要考虑老婆孩子的安全,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走了出来,当看到背着孩子正在清理土坯的何玉时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不得不将没有要到钱的事情讲了出来。何玉毕竟是农村出来的,人虽然长得清秀,但是她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因为没有钞票买零食,只能和他们一起吃着营养极度不良的饭食,她丢下手中的活计和简民再次来到老板的办公室,老板看到简民就大骂,还有工头要过来对简民动手。何玉不由得大叫道:“我们两个人干了一个多月,现在要点钱有啥错?多少总该给一点,一个女人买点女人用品,还有孩子偶尔买点零食,你们这是干什么?”说着就在办公室里大哭起来。

   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工头让简民先去干活,让何玉留下。简民虽然非常的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走出了办公室。经过哭泣的何玉脸上红红的,但是不缺乏青春,而且显得更加逗人怜爱。工头可能给老板说了几句什么,老板最终付给了何玉一百元。虽然钱是少了点,但是也只好如此,于是乎何玉拿过钱装进自己贴身的衣袋,背着被吓得大哭的孩子走出了办公室。

  何玉和简民依然睡在那个男女不分的大屋子里,说话自然是不方便的,他们只能在休息的时候在没有人的地方说几句话。因为他们怕有人告密。这里确实已经很难呆下去,但是要跑出去真的很难!前天他们亲眼看到一个跑出去的工人被抓回来,然后打得遍体是伤,不得不跪地求饶,然而就是逃出去了又能到什么地方呢?何玉不由得抱着简民失声痛哭。

   简民有粗糙的手一次又一次的为何玉摖眼泪,并没有一点自信的安慰道:“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日子能够好起来吗?简民很难相信,凭直觉里面有人对自己的老婆不怀好意,既是打手又是工头的阿邱有几次都对何玉表现出暧昧。

   要知道何玉可是这个工地上唯一年轻的女人,还有一个已经五十来岁,而且这些男人大多是一年甚至几年才能有一次机会和自己的老婆在一起!包括那个阿邱。当然简民不敢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何玉,他只能尽量不与何玉分开,而且努力克制想和老婆做爱的冲动,要知道一旦吸引起这些男人们的欲望,后果是什么只有天知道。几个月来他们只能在被窝里象做贼一样来了一次快动作,而且尽量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基本上没有任何快感。

                                        (4)

   何玉在孩子睡着的时候放到旁边的草编上,然后将衣服给盖在身上,然后就去清理土坯,也就是将那些土坯进行翻晒,随即将坏掉的捡出来。晾晒土坯的场地很大,几乎是这头看不到那头。这天的午后只有何玉一个人在清理,孩子依然躺在草编上,三十多岁的工头走到了她的旁边开始问这问那,何玉不想得罪他,自然是很客气的回答一些话题。不知不觉的工头开始发出一些挑逗的言语,何玉的脸羞得通红,只是想躲避,但是工头没有留下时间,一下将她抱住按倒在旁边的草编上狂热的在脸上乱啃,并用手去解何玉的衣扣。何玉自然是拼命的反抗。哪知工头竟然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弄死你的儿子,再则闹出去对谁都不好!”

   何玉到底被吓住了,只好由工头脱掉自己的下裤,将那硬梆梆的东西塞入自己的下体。工头一边不停的动作同时捏弄着乳房,到底是没有几分钟的时间,工头便就爬了起来,穿好自己的衣裤,并让何玉一并穿好,随后从兜里摸出十元钱丢到地上说:“拿去:给你儿子买点吃的.”

    何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穿好衣裤,然后坐到草编上,头趴到膝盖上,不由得发出低声的抽泣。

    天色依然是那样的昏暗,还不时的刮着风,好在毕竟已是农历的二月,到底没有了多少寒意。孩子醒了,不停的叫着妈妈。何玉过去抱起可爱的孩子,在小脸上不停的亲吻,要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孩子,自己绝对不会遭受屈辱。她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简民,这只能永远成为一个秘密。想到这里,何玉这才真正的感到孤立无援,当他看到极度营养不良的儿子时,不得不满含屈辱的检起工头丢在地上的十元钱。远处拉土坯的工人在叫她开饭了。

   何玉这才将孩子捆在背上,推着劳动车向着西边的工棚走去。

 

                                   (5)

  何玉到底没有把工头侮辱她的事告诉简民,只不过尽量减少独处的机会,而且尽量避免和工头接触。遗憾的是事情到底由不得自己做主,因为每个人的活计是工头在安排。何玉到底没有与他反目的本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与其他民工同进同出。工头到底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总是变相的以各种方式接触何玉,并暗示她必须满足自己的需求,否则将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公布出来,并且让他们两口子一分钱的工钱都拿不到手!

   何玉自然害怕,虽然是极不情愿,但不得不按照工头的安排进入到他的工棚,并且主动的躺倒在简易的木板床上,让工头解开自己的衣扣,拉下自己的裤子,赤身裸体的满足他的乱摸乱捏,以及在身上长时间的发泄,直到满足为止。当然没有再给过钞票之类的东西。只是活计安排的比别人轻松一点而已!

   伙房里难得吃到一回肉食,一个人碗里有那么一小勺白菜炒肥肉,简民和其他的工友一样,顺便也将老婆的打出来,他将不多的两三个肉一样的东西喂到儿子的嘴里,自己一个也没有吃!何玉一样没有吃到那肉一样的东西,要知道这可是进入砖厂两三个月以来唯一提供的一次肉食!儿子的黑瘦、以及营养不良使他长出了罗圈腿!虽然他们前次那到的一百元钱除了何玉买了妇女用品外,其他的都买了零食,这些当然都只能托出去办事的管理人员买回,因为砖厂里的所有员工都不准出去,甚至连走出大门一步都不可以!偶尔给孩子吃上一点。哪知道这一切依然改变不了孩子营养不良的为题:头大身子小、罗圈腿。

    砖厂的门口拴着两条很大的狼狗,很是凶猛,他们会随时向每一个进出的人发出嗷嗷的叫声,门旁的办公室里有工头、打手、还有其他的人,仿佛他们的职责就是防止劳工走出去!那些打手会在砖厂四周不时的转悠,观测着每一个人的行动。至少简民还没有看到一个劳工能够正正当当的安全走出去,虽然有那么几个人逃了出去,都是翻阅极高的围墙。冒着被摔伤的危险,也有几个刚刚爬上围墙便被打手们逮住,拖回办公室自然是打得鬼哭狼嚎,最后还把他们架住在厂区走动了一圈,同时警告所有的劳工,休想逃走,否则就会落得如此下场!同时还扬言老板是黑白两道都有人,打死一个人绝对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其他的人至于是否被吓住,但是何玉至少是吓傻了。简民也不由得心里直冒冷汗,在他看来,既然老板如此黑,估计最终要想拿到工钱绝对比登天还难!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如何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钱与不钱倒是次要的!干活自然也就放慢了速度,心想既然最终拿不到工钱凭什么拼命的干?

                                (6)

   真可谓是祸不单行、福不双降,偏偏儿子在这个时候生病了,一直高烧不退,简民与何玉身上只有那么不到十元的钞票。他们不得不去找老板,老板并没有在办公室,老板娘只是淡淡的说:“发烧 有什么了不起?”随后从自己的包里找出几粒退烧药交给何玉,没办法,他们两口子急忙将药给孩子服下,然后慢慢的等待结果!打手们又在催简民快点去干活。何玉只得抱着孩子坐在地铺上,焦急的等待着,希望烧能够退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孩子的烧依然没有退。何玉真的急坏了,再次去办公室,老板娘依然不紧不慢的说:“急什么?死不了!”

   何玉眼看着儿子脸上的颜色都变了,不由得给老板娘跪下,求她给点工资然后出去给孩子看病。老板娘却有些不耐烦的吼道:“给什么钱?还想出去想的羙!”随即便就提着自己的包走出了办公室,坐上一辆白色的小车离去。

   何玉被几个打手拖出办公室,扨在一堆土坯旁,病得奄奄一息的孩子也被人给放在旁边。何玉不由得大哭起来,声音是异常的凄楚。很多民工只敢在远处观望,并发出叹息,也有的落下了同情的眼泪,但是到底没有谁能够帮助她。简民听到别人说老婆在大哭,随即扨下手中的活计跑到何玉身边,看到孩子真的不行了,他已经不再考虑什么后果了,顺便抄起一把大鋱撬跑到办公室叫道:“既然要逼得我儿子活不成,老子就来拼命了。”随即就对着办公室的门猛地砍了一铽撬,当然随即就有打手过来夺下铽撬,然后将简民打倒在地,紧跟着的是一顿乱打。好一个可怜的简民被打得遍体伤痕,何玉看到这里丢下孩子也跑过去抱住一个打简民的人就乱抓,少不得挨了好几下。何玉哭叫得更加厉害了,她又拖着被打伤的身体去抱起自己的孩子,可怜的儿子竟然已经停止了呼吸。绝望,真的是绝望。

   简民爬到何玉身旁,看到已经冰冷的孩子,再次爬起来吼道:“老子要和你们拼了!”

   但到底是受伤过重再次倒下了。。。。。。

                                         (7)

   最终法院判定简民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孩子的死亡原因与老板没有任何关系,然后给了何玉两三百元的工资,其他的用于赔偿被简民打坏的木门等东西,从此何玉简民就与砖厂没有任何关系。

   何玉一个人行走在陌生的城市,不知道该去向何方,而且往老家打电话得知因为没有缴纳农业税双提款等费用,已经瓜分了他们那些七零八落的土地。要知道就是那些土地得到手又有何用?一年收不了一千斤稻子,大概四五百斤麦子,再也没有其他的收入!却要承担三四百元一年的农税双提,还有其他的费用,而且是没有任何水利设施保障土地的灌溉,几乎是靠天吃饭,为了争夺一点田边地角经常是闹得鸡犬不宁。她只好留在这个城市,等待着简民,希望能够找到一份事情。

   毕竟何玉年龄不过二十,人又长的比较清秀,最终到了一家小餐馆当服务员。一个月两三百元工资,包吃住,店子在比较热闹的街道上。何玉想先干着,等简民出来之后再做打算,按规定也可以去探监。但是简民不希望她去,一年时间毕竟不长,很快就能出来。因为来去到底不便,也就不可能经常去探监。何玉白天干着活没有时间去想,但是到了晚上,经常一个人蒙着自己的嘴哭泣,她不想影响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情。小餐馆几乎没有明显的分工。早上五点多起床,晚上十点多关门,店子是一个中年男人开的,他老婆偶尔也到店子里帮忙,店子里一共四个人,一个炒菜的,两个服务员,另外一个就是老板。那一个洗碗打杂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人到长的比较耐看。很快就和何玉混熟了,私下里提醒何玉,老板有点色,以前来过好几个女孩子都被老板睡过。

   何玉感谢她的善意提醒,自己不得不提防,尽量避免和老板的单独接触。然而依然没有躲过男老板的纠缠,他会故意的捏一下何玉的手,或是撞击一下她的胸部,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何玉只能尽量躲避,到底不能得罪,要知道一旦得罪就面临着拿不到工资,甚至还要重新寻找活计。这一切更加助长了小老板的所作所为,直到某一天,夏末的夜晚。小老板看到穿着白色衬衣的何玉,两只丰满的乳房隐约可现的时候,再也顾不得何玉的哀求,将她抱进了储藏室,用脚关上门,然后低声急促的道:“你只要满足我,绝对吃亏,否则。。。。。。”

   何玉到底被吓住了,只得让他放倒在一架刚打开的钢丝床上,上面被胡乱的放上一张草席,饭店老板便就急切的解开何玉的每一颗扣子,先是抚摸着硕大的乳房,并同时拉下底裤,脱掉衣裤的男人肥大的身躯压了上来,随后将那硬梆梆的东西插了进去,一边不停的上下运动,一边发出快感的叫声。

   不知在什么时候,老板娘已经站到了钢丝床边,用脚踹着饭店老板的屁股,两口子自然少不得一顿吵闹,,老板娘同时重重的打了赤身裸体的何玉几拳头。

                                            (8)

   何玉最终不得不离开了那家餐馆,糟糕的是在这时怀上了身孕,就是要做最简单的妊娠终止手术的费用都没有,她变得更加烦躁不安,虽然一直希望再有一个孩子,但是这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毕竟和简民没有一点关系,究竟谁该是孩子的父亲自己都拿不准,怎么面对以后。因此必须想方设法的尽快挣到钱,打掉腹中的胎儿。但是简单的服务员一个月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等到这样挣够手术费的话,孩子也就该生下来了。

    她把自己尽量的打扮漂亮些,将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套廉价的裙装,白色的裙装,白净的脸,娇小的身材,一个乡村女孩的淳朴,毕竟从外观上看不出是结过婚的,最终被一家卡拉OK的老板带走。

    何玉走进卡拉OK厅,曾想退出,但是当她想到必须尽快挣够手术费的时候不得不留下来,昏暗的灯光,还有那些色迷迷的眼睛,她知道唱歌跳舞都是幌子,男人买欢,女人卖身是真。刚进去的第一次是男老板看上了,以教授服务技能为名,将她拉进包间的沙发上,将裙裤脱得精光,进行一番狂吻和抚摸之后,就把硕大的生殖器插入了何玉的体内。毕竟何玉已经经历过性生活,又加上老板的床上爱抚,至少没有感到不适,为了讨好老板不得不上下运动,尽力配合足老板的每一个动作。

    何玉从此成了一个为钱而卖身的风尘女子,由于舞厅里的小姐很多,而且不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因此挣钱也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明争暗斗的事情时有发生,又加上公安随时会来巡查。何玉很难找到安全的感觉,又加上有的人发生关系之后不但不给一分钱,甚至还会敲诈小姐,何玉一样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如果不是她走的早就被公安带走了。

    随着肚子的一天比一天大,舞厅老板以为是自己的客人给搞大的,便找人将何玉带到一家私人医院做了流产手术,然后就叫她自己回去养一段时间再说。何玉不得不在一家简陋的招待所住下,这时的她开始计算简民还有多少日子才能出来,又想到自己现在混成这般摸样,不由得暗自流泪。而且现在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绝对不能告诉简民,而且自己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讲。

 

                                      (9)

     何玉去简民服刑的监狱探监,当得知简民即将刑满释放的时候,没有再诉说满腹的委屈,顺便给简民捎去了一些吃的,离开监狱的时候,她的心中开始燃起了希望:简民出来之后就离开这里,去南方,听说那边有许多工厂,他们可以进厂打工,两个人又可以在一起,又可以再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一定要接受好的教育,即使考不上大学,也要学一门好的技术,可以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当她回到那家简易的招待所时已经是上灯的时候,秋末冬初就已经开始有些寒意,她自己打水洗过脚脸之后就上床睡觉。她必须早点睡,因为明天要去找事情做,至少要挣够两个人去南方的车费。但是绝对不能再去舞厅,简民知道后会伤心难过,哪怕是去帮人刷碗洗盘子都可以。中部的城市就业机会毕竟不是很多,服务员的工资又是非常低廉,好在何玉毕竟年轻,穿上合身的衣服依然还是能够赢得很多回头率。她总结了前几次的教训,最终找了一家大一点的餐厅,里面有十多个服务员,被安排到厨房打杂,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很快便就适应下来。

     初冬的北方,已经是异常的寒冷,水嘴里流出的水异常冰冷,何玉的手被冻得通红通红的,甚至已经长出了冻疮,一天十多个小时,不停的忙碌,晚上十几个人挤在两间屋子里,整个屋子就象一座冰窑。一天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劳累,毕竟困了很快便就睡去。说实在的累到能够忍受,最糟糕的就是老板每次总是将客人吃剩的饭菜拿来给他们吃,有时候吃着就又一种恶心的感觉。但是谁都没有讲话,他们知道说也是白说,甚至还得罪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被老板炒掉,毕竟找份事情不容易。何玉自然不敢表露出不满,更不能出现消极怠工,因为她看到每天都有人来打听要不要人。还有就是派出所天天查暂住证,因为他们的暂住证是老板办的,好几百元的费用,对何玉来说毕竟不是一个小数。老板很凶,只要看到有人偷懒就会骂,骂的异常难听,甚至偶尔也会动手动脚,而且对不对就要罚款,有几个小姑娘的工资基本上被罚款给扣光了。

     何玉一样被罚了一次款,厨师也不是省油的灯,随时会摸摸她的屁股,甚至胸部,还会借故拥抱一下,所有的这一切她只能忍受,要知道厨师一旦向老板告状,日子绝对不好过。有一次当厨师把手掏进何玉的内衣捏她的乳房时,她只能简单的推开厨师的手,到底力气比不过,只好让他乱捏乱摸了一阵子。中年厨师见自己的行动没有受到何玉强烈的反抗,就提出要和她发生关系,何玉自然表示不同意,哪知厨师竟然道:“你如果不同意,我只要给你找点麻烦,你的那点工钱可就完了。”最终在别人都走光了的时候,厨师让何玉将手撑在凳子上,屁股翘起,厨师脱掉她的裤子直接发生了关系。这时的何玉不由想起了简民,她感到自己愧对简民。

                                    (10)

     当春天的阳光照射到这个城市的时候,简民走出了监狱,但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值得高兴,出来以后去干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好在何玉及时予以宽慰,因为她已经坚定了要去南方的想法,至少来说那边就业的机会要多一点,因为就是他们现在所流浪的这个城市都有很多人去南方。再则这里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伤心地,离开这个令他们失望的城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玉结清了自己的工资,小夫妻就去火车站买了两张去南方的车票,又简单的买了一点吃的东西,因为他们兜里确实没有多少钞票,要不然就会回老家看看,看看自己的父母,看看自己的兄弟姐妹。但是不能,因为一旦回去就很难再走出来。因为要筹措好两个人的车费就是一件难事,再则也不想让父母伤心,老家除了父母以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就因为他们没有交齐农税双提就没收了他们的承包土地,就是不没收又能怎样?所有的承包期土地总共也就只能收入不到一千斤稻子,几百斤麦子,却要缴付好几百的费用,日子自然是温饱都难以维持,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流落在他乡。

    火车经过了郑州,继续向前开去,那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新奇、陌生、恐惧等各种感觉都爬了出来,能不能够适应一样是未知数。他们多希望火车无止境的开下去,十天、二十天、半年,火车上有人通过录音机在放思念怀旧的曲子,简民难免有些激动,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但是他没有让躺在自己怀里的何玉看到,只能用手悄然的擦去。

    当火车到达他们所买的J市时,他们也只好茫然的走下火车,一样的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不知道走向何方。就在这时人群出现了吵闹,他们一看是警察在查证件,有人提醒他们快跑,他们也就只好一路小跑跟在人群的后面。简民看到警察时就有一种恐惧,也许可能是得了“恐警症”,反正就是看到警察就害怕。他们在一遍绿地的石凳上坐下,简民顺便拿出在火车上舍不得吃的半袋饼干,自己取出一小片,把其余的交给了何玉,又相互推诿了一阵子便就一起吃。

     此时的南方到底已经不再寒冷,他们在石凳上休息了一阵子过后,就提着行李去找活。一时摸不着城市的方向,只能是四处瞎撞。有一件事情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那就是厂子都不解决吃住,而且还要压一个月的工资,这厂是不能进的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为自己准备这几个月的吃住费用。

                                 (11)

    最终的结果是他们流浪了几天之后,何玉去到一家餐厅当服务员,毕竟是包吃住,简民去到建筑工地,他们的想法就是先干上一段时间,挣到一点生活费用是再做打算。

    简民每天的工作就是用劳动车推砖头、沙灰之类的东西,早上天一亮就开始,中午休息半个小时,晚上干到天黑收工,他用仅有的十多元钱去买了一个饭盒几斤大米,中午蒸饭。简民就只好蒸上一满盒分三顿吃,没有任何下饭菜,就连盐巴都没有,晚上住在一个桥洞下面。这一切没有告诉何玉,怕她伤心,毕竟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就是老板包吃住而已,那家店子早上卖小吃,中午卖快餐,这样一来,一天休息不过六七个小时,老板稍不对就要骂人,而且骂的非常难听。他们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也是十多天才能见一次,何玉自然会诉说一番,简民只能劝慰,除此而外就是帮着骂几声,也算是消消气。二十多天之后何玉从老板那里借了五十元钱交给简民,让他一定不要饿肚子。说实话的,简民也早就断顿了,不得已晚上跑到周围的菜地里偷蔬菜,也不管什么菜,胡乱的搞上一些在饭盒里蒸熟,吃饭的时候端到没有人的地方吃下,现在何玉给的五十元钱无疑是雪中送炭。

    简民被逼得确实没有办法的时候,偶尔在晚上跑到火车站去捡拾废品,偶尔卖上一两元钱,买点盐巴就可以和着那些从别人菜地里捡来的菜帮进行蒸食。他依然没有钱租房子,桥洞下面依然是他的家,最糟糕的就是随时会有联防队员扨掉他的东西,甚至要他办暂住证,幸亏他跑的快,有一次差点跌入深不可测的河流。因为老板给他讲的是年底才能结工资,在简民干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总算得到了老板给的几百元生活费。他希望能够结束在桥洞下寄居的日子。

                                          (12)

     简民拿到钱之后告诉了何玉,又加上何玉也拿到了一部分工资,他们便就决定租住一间房子,当然只能租住最简单的房子,最终他们找到一间最便宜的瓦房,那是房东用来养猪的圈舍,最终被房东改变成出租房,里面还明显的有一股臭味。面积也只有十来个平方,好在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这样的房子一个月也要一百元的房租,当遇着下雨的时候屋子里还会漏水,房东对他们是自理不理的,所以当他们找房东处理漏水的时候,房东总是一天推一天最终没有任何结果。

    当他们租到房子的时候,何玉也就搬进了出租房,简民也终于能够和自己的老婆一起生活。他们虽然只能在晚上的几个小时在一起,早上天还没亮就要各奔东西,晚上天黑的时候才回到那个出租房。虽然屋子里异常简陋,但毕竟是他们的家!

    好在何玉上班的饭店老板基本上是按月发放工资,简民所在的工地一个月只能拿到不多的几个生活费,毕竟他们想方设法的将生活费压到最低限度,日子还能够维持下去。但是基本上没有积蓄可言,简民还没有到手的工资算是他们的积蓄,正因为如此,他不敢懈怠,只能不间断的去上班,不分天晴下雨,不分路程远近。老板是一个极其刻薄的人,而且对不对就要骂人,而且骂的异常难听,基本上在工地没有休息的时间,还有那些大工,他们只要稍稍不顺心就要拿简民出气,甚至不停的催促他,就是大小便也只能就近解决。

   南方的夏天,天气的炎热自然可想而知,每天的温度基本上都保持在三十多度,偶尔甚至达到四十来度,为了能够干下去简民每天几乎都要喝下好几大瓶开水,甚至就是自来水依然都会抱住喝上一气,水一喝下去就随着汗水跑得无影无踪,太阳也是异常的毒辣,嗮得他两眼直冒金花,脑袋随时都是昏昏沉沉的,难得有一个清醒的时候。踩在脚下的沙粒时常磨坏脚趾,他无处叫苦,只能强忍着。有一天他被太阳考得中了暑,竟然昏倒在工地,最终还是工友们把他送进了医院,挂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液体才苏醒过来。简民自然没有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何玉,他不希望何玉担惊受怕。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玉怀上了身孕,简民听到这个消息异常兴奋,毕竟他们很快又有自己的孩子,兴奋的背后自然还肩负着更重大的责任和压力。要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拿什么来养这个即将降身的孩子,不知道拿什么来养分娩后的月子,出生后的孩子谁来帮他们带,这一连串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简民,他虽然没有对何玉讲,但是何玉并不糊涂,但是这个孩子他们一定要,自从那个孩子死去之后他们就一直盼望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何玉要在自己生产之前尽量多挣一点钱,她知道生活将给他们以怎样的压力。

                                          (13)

    何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最终不得不结束在餐厅的打工生活,回到了他们租住的瓦房。每天只能在低矮的瓦房里坐着,偶尔也到外面去走动走动,到底是已经走不得远路。虽然这时的何玉需要大量的营养,然而他们的生活依然只能是用电饭锅蒸上一点饭,再就是炒上一点最便宜的白菜以及青菜之类的东西,想买点肉吃都只能强压下来,因为就是到了这个时候,简民依然只能偶尔拿到不多的生活费,为了何玉能够吃到一点有营养的东西,他不惜多次对老板乞求,希望能够给点工资,最终老板只答应在孩子生产后可以多支付一点生活费,但是工资依然只能到年底结账。

    到底没有等到简民从老板那里领回工资,何玉就已经临盆了。已经为钱逼得焦头难额的简民只能去找了一个游医,何玉最终只能在自己租住的瓦房里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她终于又一次当妈妈了,自然有一种不可言表的兴奋。简民自然向老板请了几天假,又从老板那里拿了一点生活费,一咬牙跑去买回了二三十个鸡蛋,买了一段猪腿,以及一些青菜。自然将炖好的猪腿留给了何玉一个人吃,自己硬是一口都未曾动过。他并不是不想吃,确实拿不出多的钱买,他知道何玉不但要恢复身体,还要供应孩子奶水,营养太差是绝对不行的。每次只能对何玉撒谎说自己吃过了,何玉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只能吃下,她希望自己尽快恢复,简民好去挣钱,自己也能够给孩子提供充足的奶水。简民一有空就看自己的孩子,就看何玉,陪他们说说话,尽力都不提钱的事情,反正慢慢的熬嘛!

    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何玉就让简民去工地,自己一个人照看孩子,慢慢的起来去做点饭。最好的东西就是煮上一碗鸡蛋面,绝大多数的时候只能是煮上一锅粥,吃他个几顿,毕竟还是农历的二三月,温度到底不是很高,一时还不至于变味。简民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尽可能的多做一点事情,何玉怕他太累,便叫他坐在一旁照看孩子,自己处理家务。孩子看起来也还聪明可爱,随时对着他们笑,当然一天睡觉的比较多,这个家看起来有了欢笑和希望。照看孩子的事情主要落在何玉身上,简民依然每天去工地干活。在这个生活成本极高的城市,一家三口只靠简民一个人干点临活,日子自然过得紧紧巴巴,加上简民又不能按时拿回生活费,随时都面临断顿的危机。干急又起什么作用呢?何玉心想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简民身上,必须想办法。

                                  (14)

    何玉没事的时候抱着孩子到处走动,寻找挣钱的门道,去了很多找人的地方,当别人看到她带着孩子的时候自然谢绝了。接连半个月下来没有任何结果,她开始变得失望,活得异常消沉,但是为了孩子必须想方设法的活下去。生过孩子的何玉变得更加白净性感,虽然是穿着朴素的衣服走在大街上依然有人回头关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一条僻静的街道上站着很多妇女,年龄几乎都在三十岁以上,甚至还有四十多岁的,她们穿着暴露的衣服,脸上涂满了很多东西,口红也是打得红红的,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勾搭那些过往的男人。也有男人跟在那些老女人后面进入了那些出租房,何玉心中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害怕别人说闲话,更看不得那些男人们色迷迷的眼神,很快的选择了离开。就在这时,有几个年轻人也把她当成站街女,问她要多少钱才干。何玉没有言语,脸色羞得通红,迅速的走开。

    又是一年的夏天,何玉依然没有办法去上班,因为要照看年幼的孩子,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全都压在了简民的肩上。虽然简民没有间断的跟着老板干活,但是工钱依然很难拿到手,每一个月不多的生活费自然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异常寒酸。时常是孩子要买一只冰棒都很困难,何玉不忍心过多的责备孩子,只能埋怨自己无能,没有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要不然孩子哪会去穿别人给的旧衣服!偏偏在这个时候老板跑掉了,几个月的工资自然也就没有拿到。何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一旁不停的流眼泪,要知道那可是他们三口之家的生活费啊!她没有过多的责备简民,因为责备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生活毕竟是残酷的,出租房里已经没有一粒米,没有一分钱,没有一根面条。虽然简民出去借钱,但毕竟人地生疏,又没有老乡,只能失望而归,饿着肚皮去工地干活。大人倒还可以忍受一阵子,但是孩子却受不了。何玉看到自己的孩子饿得不停的哭泣,不得不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向旁边出租房的一个中年男人借了几十元钱,买回了一点米面之类的东西。这中年男人是一独身,没有老婆孩子,长的也比较邋遢,每次看到何玉却是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看到何玉向         自己借钱,竟然道:“钱给你几十不用还,只要你陪我睡一觉,干不干自己决定。”何玉虽然极不情愿,但是看到饿得哭闹不停孩子,她只能屈辱的躺倒中年男人睡觉的那张脏乱的床上。中年男人自然是急不可待的解开何玉的衬衣,一把扯下底裤,自己的裤子脱到一半便就压了上去。

    完事之后掏出皱皱巴巴的几十元钞票交给何玉,何玉收起钱快速的走出租房,中年男人还不忘在何玉的胸部捏了一把。

                                          (15)

    简民并没有追问钱是从哪里来的,何玉也自然不会告诉他。简民在生闷气,一言不发,究竟生谁的闷气,何玉已经没有心情过问,因为她一直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夜里两人也没有说什么,简民只是习惯性的将何玉的衣服剥光,习惯性的爬上去进行了疯狂的发泄,房东给的那张木床不时的发出响声。何玉没有拒绝,任凭他不停的上下,直到整个过程结束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简民就爬起来,一个人将孩子的脏衣服以及何玉的衣服抱到门外,接了两桶水,洗过挂好之后就骑着那辆就自行车去建筑工地,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带饭盒,只是带上了工地上发的安全帽。何玉站到门口,看着简民远去的身影。天依然还没有亮,简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走,何玉的眼里又一次流出了眼泪。

    盛夏的工地,太阳是异常的毒辣,简民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侵透,那些钢筋就象一根根刚从高温车间里出来一样,只要一接触就能让皮肤被烫伤。然而简民要做的就是要把钢筋扛到楼面,肩上自然有很多被烫伤的痕迹,水喝下去就立即随着汗水跑得无影无踪。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他的父亲自杀了,时间就在今天早上,因为没有钱到医院去看病,又加上难以忍受的疼痛。简民真的感到天快要塌了,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恨不得立即就回去,见老父亲最后一面。但是生活都难以为继,哪里有回家的车费!他坚定了一定要回去看一眼的信念,最终老板给了他一部分工资。

    拿到钱之后的简民立即跑回自己租住的房子,将一部分钱留给何玉,剩下不多的几个钱带在身上,直接跑向火车站。

    他没有足够的钱买车票,只能买了一张短途票混上火车,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被发现,更怕被赶下火车。没有买吃的,只能是拼命的喝水。现在的愿望就是尽快回家,想起自己的父亲就不由得流泪,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父亲还是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体很结实,一直认为老人至少还能够活上几十年,自己好几次都想回去看看,哪知道事事艰难,最终一直没有成行。

    当简民回到熟识的老家时,看到的是装殓好的棺木摆放在堂屋正中,还有一些花圈,他一下哭倒在棺木前,很多人都没有劝住。因为天热的原因,必须在第二天下葬,简民就整夜守在装殓自己父亲的棺木旁,几乎是滴水未进。

                                 (16)

   当老父亲下葬之后,村里的队里的就找他要所欠的农业税双提款,简民不得不撒谎连夜离开了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家,还没有来得及和年迈的母亲说上几句话,他几乎是哭着离开了老家,依然是没有买车票,身上只有那么十多块钱!怎么能够买车票,只能在火车站附近买了几只馒头装进一只塑料袋,再次瞅到一个机会爬上了南下的火车,经过几天的行程最终到达了南方的那个城市。遗憾的是出站口检查得异常严,他几次都没有混出去,也许是他衣衫不整,以及行为有些令人怀疑的原因,又加上那一段时间各个地方都在搞网上追逃,简民被作为嫌疑对象带到车站派出所。

   简民拿出身份证通过了检查,自然就被放掉,出来的时候没再经过出站口。简民用唯一的两元钱乘公共汽车直接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回到出租屋没有看到何玉。因为太饿的原因,他便打开液化气灶煮面条。就在这时听到旁边的出租房门打开的声音,随即就听到何玉的声音,简民跑到门口一看,看到那屋里的中年男人在何玉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何玉还对那个男人发出了撒娇的声音:“讨厌。”

   简民自然怀疑他们的关系,于是生起闷气,关掉液化气不再煮面条。何玉可能听到简民的脚步声,于是乎就向自己租住的瓦房走来,进门就对简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这么回来,难道专门成全你们不成。”明显的带有十足的火药味。

     "发什么脾气?我还没发火呢!”何玉也并不示弱。

     “你钻到别人屋里去干什么?几天就受不了哪!”简民的声音很大。

     何玉彻底被激怒了,大声吼道:“我是受不了,想男人,和男人上床, 为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要自己的老婆去卖,挣钱供你那张屁嘴。”

     简民见何玉骂出这样的话,就没有了继续对骂下去的勇气,一个人躺到床上生闷气。何玉独自在一旁流着眼泪,孩子被吓得躲到门外,偷偷地向里面张望,眼里满是无助的表情。

                                    (17)

    简民再次回到了工地,老板安排他推劳动车,车里装满水泥砂浆砖块之类的东西,他不敢懈怠,生怕老板不满意辞退他。他真的不能走,一家人生活的希望全都指望他一个人,老婆竟然为了生活费被迫躺倒在别人的床上,别的男人脱光自己老婆的衣服,这绝对是一个男人的最大耻辱!他知道这不能全怪老婆,如果手里有足够的生活费,何玉也不至于如此。正因为这样,别人休息的时间他上班,别人睡觉的时候他已经行走在上班的路上,当别人吃过晚饭的时候他还行走在下班的路上。中午的伙食是蒸饭加泡咸菜,早上是一块钱的薄饼,晚饭就是蒸饭加上一点素菜,荤菜很难享用一回,口渴的时候只能在自来水水嘴上喝上一气,头发老长老长,没有钞票去剪一下,衣服是破得不能再破的一套厂服,几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这样。

    简民这次跟的是一个小老板,主要以给私人修建小房子,由于活少人多,老板也说不上有多高的利润,所以就只好在工人头上想办法。一则是把民工看得很紧,让他们没有一点休闲的空间;二则是延长干活的时间,说好的十个小时一天,实际干下来却是十一二个小时一天;三是少计工天,办法就是采取年底结算工资,让民工的上班时间成为一笔糊涂账,本来上了三百来个班,他说你只上了两百来个,找谁说理!劳动局要民工拿劳动合同考情记录等方面的 东西,自然没有谁拿得出来。简民真的没有办法,一个月只能靠从老板那里令出的几百元维持着饿不死的生活,正因为是这样,何玉出现了一些另类自己如何去责备?何玉也不是没有想过去上班,但是年幼的孩子谁来带?

   简民每天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上班,又加上小工地老板的安全意识毕竟欠缺,那些腐烂的毛竹搭成的架子摆来摆去,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他不敢松懈,然而事情依然还是发生了。一个意外,真的是意外:简民从一根腐烂的毛竹片上掉了下去,五楼,外架,二三十米的高空,刚好又摔在一堆废弃的混泥土废墟上。瞬间鼻子、嘴巴到处都在流血,老板把立即开车把简民送到医院急救。

                                            (18)

    何玉一直等到晚上的十一二点依然没有等到简民的归来,开始感到有些意外,心里开始感到不安,但是又没有办法和简民联系。他们都没有手机,也没有老板的电话号码,只知道工地在城西,究竟在城西什么地方一点都不清楚,只能是干着急,几乎是一夜不曾入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才闭了一会儿眼睛。

    何玉带着孩子开始去找简民以前一起干活的人,问了很多人,终于在下午的两三点才找到简民干活的  工地,也才得知简民出了意外。她带着孩子赶紧叫了摩的直接去到医院,得知简民依然出于昏迷状态,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眼泪不由得一下子涌了出来,并开始大哭起来,孩子见自己的母亲哭也被吓哭了。经过医院工作人员的劝说,好一阵子才停止了哭声,这毕竟还不是哭的时候,要想方设法的筹集医药费,自然就只有去找那个老板,毕竟所交费用所剩无几!正当何玉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建议她最好是去找一下劳动局或是报案。最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拨打了110。

    警察过来之后督促老板续交了一部分费用,然后又将小老板带回派出所,何玉也一同去了派出所。

    小老板看到简民在医院里见天好好几千的医药费,而且被治愈的希望很低,听医生讲极有可能成为一个高位瘫痪的残疾人,这样那样的的赔偿绝对不是一笔轻松的费用,自己一辈子将有可能被拖住。毕竟是一个小老板,到底没有多大的实力,无奈何最终选择了逃跑。

    可怜的何玉依然在等着小老板缴纳医院的催费,她不知道小老板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城市,也就是说简民的医药费再也无人买单,医院自然停掉了对简民的用药。这样一来,何玉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为简民筹集医药费,医院里最终彻底的停掉了对简民的治疗。何玉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当这时候有人提醒可以去找房主。

                                                 (19)

    何玉带着自己两三岁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找到房主。房主架不住何玉的哭闹,最终筹集了一部分医药费交给何玉,同时声明从此以后简民的事情不再与他有任何牵连。何玉去找派出所,他们说这事已经转由劳动局,具体如何处理。何玉没有任何办法,当医生再次催费的时候,最终只得把简民接回自己租住的瓦房.出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何玉,现在出院的的话,患者将有可能出现高位瘫痪,如果继续治疗有治愈的希望。但是高昂的医药费让一个没有任何收入的带着孩子的妇女来说绝对是难以解决的难题!

    简民整日困在床上,什么事情也干不了,这个三口之家算是彻底的断绝了收入来源,何玉不得不用大量的时间照看孩子和简民,根本就不可能去上班。但是没有办法只得和简民商量,由他看着孩子,自己到外面去找事情做,但是问了好多工厂,低廉的工资根本就维持不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而且每天几乎要上十二三个小时的班,有时甚至要上到十七八个小时一天,而且还有苛刻的处罚,何玉真的接受不了,一连跑了大半个月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路上瞎逛,不敢回到那个家,更不敢面对孩子和简民失望的眼神。

     但是强大的母爱让何玉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孩子活下去,哪怕自己牺牲掉自己所有的利益,包括声誉以及其他东西。此时的何玉真的饿了,但她掏掏自己的衣袋,那里面只有那么几十元钱,这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部家当!她饿着肚子往自己租住的瓦房赶去,哪怕是五毛钱的烧饼都舍不得买一个。好在初冬的南方并不怎么寒冷,对于何玉这个年龄一件廉价的内衣再加上一件外衣就足够了,但是这件红色的外衣是去年买的,已经明显的毛边,齐肩的头发略有些凌乱,白净的脸色变成了惨白,那是典型的营养不良。

   太阳在西边慢慢的垂下,惨淡的阳光掉在大地上很难找到踪迹。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何玉回到了租住的瓦房,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回来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并叫道:“妈妈,我饿。”

   何玉抱着自己的孩子,心里异常酸楚,再看看简民,简民有气无力的道:“你回来了。”

   何玉忙将床下的塑料盆里的尿液倒掉,简民已经不能起床,只能在床上掏了一个洞,大小便只能通过自己半撑起身子从那个洞里排进塑料盆,何玉回来的时候才倒掉,不可避免的会弄到床上。

                                       (20)

   何玉再次来到了一家洗头房,不到三十岁的她毕竟还是富有性感的,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才走了进去,店老板讲了规矩,工资是提成,没有任何基本工资,一个客人洗头房抽百分之三十,其余的归何玉。何玉低头应允。洗头房老板见何玉衣着寒酸,不能吸引客人,就拿出自己的一套旧衣服让何玉穿上。

   何玉刚刚穿好黑色的套装从包间出来,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和店老板讲好价,店老板就让何玉去服侍。老男人可能被何玉所吸引,竟然不等何玉反映过来,就抱起何玉往包间走去,一进去就忙着关门,紧接着的自然是宽衣脱裤,何玉有些羞涩的自己解开衣扣躺倒在单人按摩床上,同时闭上自己的眼睛,任凭老男人不停的摆布。

    第一天,何玉就只接了一个客人,毕竟里面还有好几个年轻的洗头妹,虽然来了几个年轻的帅气的男人,老板到底没有再安排给何玉,何玉只能帮着洗头房老板搞一些清理,没事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发呆。这一行当里的人说都不会向别人告诉自己的任何真实信息,何玉自然也是,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祁敏。

    何玉回去的时候换上自己的衣服,并洗掉脸上的化妆,只是对简民说自己找到了一份事情,说是给别人守店子。简民并没有深究,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高位瘫痪的自己已经没有了性生活能力,深知何玉没有离开就不错,那还有资格去管这管那!孩子毕竟能够拿着母亲给的钱给自己和简民买回吃的,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偶尔也到外面的小街上瞎跑,和着别的小朋友玩上一阵子。何玉一天一般也就是那么一两个客人,大概也就是一百多一天的收入。

   简民并没有问钱是从哪里来的,一家人的生活开支,以及孩子去幼儿园的费用。孩子已经七八岁了,读书自然是一个难题,首先是只能去民工子弟校,但是路程较远,很不方便,他们就只好将已经七岁多的儿子送进幼儿园。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就是等孩子的年龄差不多的时候进厂或是去建筑工地,毕竟他们不能将儿子送进本地学校,因为高昂的费用绝对是他们承担不了的,民工子弟校的孩子们又能学到什么呢?一个普通的汉字老师音都没有发准过,他们能够做到的就是让那些孩子不出安全事故,能够学到简单的几个汉字书写,其他的什么也教不了,因为那些老师都是临时去工地上找来的民工,他们自己都认不了几个汉字。简民与何玉商量与其送民工子弟校还不如送幼儿园,反正就是为了认几个字,能够认得钱和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私人幼儿园离何玉租住的地方也就两三百米远的距离,儿子能够自己去和自己回来。

                                            (21)

    简民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困在床上或屋子的凳子上,根本就没有直立的能力,只能是以手代脚慢慢的爬来爬去,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瘫痪。七八岁的儿子有时独自去买菜,回家后独自做饭,简民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何玉已经换了好几家洗头房,原因是有几家被查封,当时都幸亏自己跑得快,否则一样会被罚款、拘留、甚至劳教,因为目睹了自己的同伴被抓,谋生了放弃的念头,花了一些功夫去找活干,但是低廉的工资彻底的打消了进厂的想法,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依然在洗头房跑来跑去,虽然收入并不怎样,但是比进厂到底强多了。

    简民对何玉所从事的事情不知该说什么,既然何玉没有告诉他,自己也就不想去说穿,毕竟是为了他们能够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自己还能够说什么呢?只能是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儿子在一天天长大,虽然并不能够准确的说出妈妈在干什么,但是总感到不那么光彩,慢慢的跟着别的孩子学会了上网,甚至出现了整夜不归。何玉曾劝说,但是儿子竟然道:“你除了挣那些脏钱还能干啥?凭啥管我!”

     简民没有等何玉反映过来就探过身子给了儿子脸上一巴掌,十多岁的孩子竟然一声不响的跑了,何玉不由得埋怨起简民。两人开始生着对方的闷气。何玉开始出去找儿子,但是找了一天没有结果,两天依然没有结果,真的快要疯了,简民也只能在屋里急得发狂,除此之外是什么也做不了。

     何玉没有去洗头房,开始到处找儿子,见到每一个人都要比划问上一阵子,一个星期过去了依然没有消息。何玉受到如此打击,终于累到了,开始感到腰酸背痛,甚至有直立困难的感觉,找游医开过药,但是一点作用都不起,甚至反倒变得更加严重,最终不得不去当地的医院检查,这一检测彻底的让她崩溃,竟然查处了妇科癌细胞,看到这样的结果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因为她这癌将意味着什么!她真的不甘心,要知道瘫痪的简民需要她,尚未成年的儿子需要她,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思前想后,不由得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