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滩水电站(2)——《呻吟》系列十


 

搬迁前的停建令使移民浪费几年时光,搬迁后场平未建好使他们多煎熬了两、三年,建房时因库区交通半瘫痪使建房成本增加,不及时兑现使补偿款的价值已大打折扣,他们又恰好碰上物价大涨价的两年……本以为土墙瓦屋能卖钱,荒坡草地能卖钱,大家伙的日子就会过得舒心一些,结果那些间接损失使他们有口说不出啊!即使是明摆着的如王家有两亩地没有得到补偿,张家有一栋瓦房没有上册,他们也无奈。

 

移民补偿分为房屋及附属设施、荒山林地、水田旱地、搬迁、基础设施等。十年前天生桥库区移民补偿开始时是不管你有多少田地荒山,每人给2000元或每人给6500元,无论穷富,全部拉平;龙滩库区移民补偿是按照各村组或各移民户实物面积、数量多少及价格进行补偿。补偿单价以20066月颁布分发给移民的《龙滩水电工程移民政策宣传提纲》为准,实物指标也是以《宣传提纲》‘广西以200311月、贵州以20045月审查批准的实物指标分解成果为兑现各种补偿的依据’

白纸黑字上的‘单价’一项很不容易做手脚,最多不过找什么‘调控费’之类的名目;而在实物指标的面积、数量上就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可以给20 亩,也可以给10亩;可以给100棵,也可以只给50棵。要是清册上没有,你硬拉着领导干部到现场实地丈量,当时他们用铅笔帮你勾上,回去照样可以用橡皮擦把它擦掉;《宣传提纲》上白纸黑字写有‘广西以200311月,贵州以20045月审查为依据’,兑现补偿或发布的清册上大多都是‘99年中南院认定’,99年以后‘我们不是已经下了停建令吗?那些不在补偿范围’。补偿清册上的面积、数量究竟是中南院的勘测结果还是小数点已经被移位,移民们没法确证,他们很难得到原始图斑资料,即使给你原始淹没图斑,图斑也不一定准确,你也不会计算。

 

一、99年底以前,中南勘测设计研究院对整个龙滩库区淹没指标进行详查,出台一份《龙滩水电站375m方案淹没处理补偿投资概算分县明细表》,《明细表》中详细列出广西、贵州两省区10个县几乎所有补偿的实物指标面积、数量等,此表是龙滩公司即中南勘测设计研究院关于龙滩库区移民的详尽的基础资料。该表与后来广西移民开发局桂发[2006]7号文件附表比较,实物指标有些出入。

 

以下是天峨县农村移民部分《明细表》与7号文件<附表1>实物指标面积、数量:

 

土瓦(㎡)   砖木 (㎡)   门楼   水车   沼气池  香芭蕉(蔸) 荔枝(株) 竹子(笼)

明细表 251298.2    140521.0    21    17     42     8206        517      4304

附表   225062.7    142841.0    12    27     68     16038       1734     16398

 

   两表比较,附表1各项实物指标面积、数量比明细表都有所增加(除了土瓦结构),一种可能是中南院勘测时少测漏测,另一种可能是两三年时间实物指标面积、数量有所增加。不清楚附表1的数据是2006年制表时的数据,还是‘200311月审查’时的数据,至少不应该是99年底前中南院的勘测数据。从该表中也说明99年以后‘新增’部分已经打算给予补偿。

砖木、门楼、水车、竹子等面积、数量会随时间有所变化,而荒山草地灌木林面积前后不一就只有人为的因素了。

 

二、乐业县雅长乡移民从移民站得到一张,<雅长乡375m高程以下淹没各类土地面积表>中,百康、寨尾屯、马日塘屯、上雅屯、下雅屯、卡伦屯、过望屯、也号屯共8个屯,表上“实际总面积”是12375.548亩,“中南院认定面积”是5619.748亩,少计面积为6755.8亩。这6700亩含232亩疏林地,5373亩荒草地及水域面积、公路面积。水域和公路不会补偿给农村移民,疏林地、荒草地属于农村集体所有,应补偿给农村移民,疏林地3887/亩,荒草地1733/亩,两项补偿总额应为1061.5万元。淹没严重的寨尾屯少计疏林地14亩、荒草地1526亩,计270万元;下雅屯少计疏林地70亩、荒草地427亩,计274.5万元。如果这张表的林地、荒地面积是乐业县政府或移民管理部门根据图斑计算或是实地测量的结果,寨尾、下雅两个组仅疏林地、荒地两项就少得550万元,8个组少得一千万。中南院这样的‘失误’很难让人原谅。

该表因有水域和公路面积,所列只有‘少计’和‘实际总面积’,没法算出应补偿给农村移民疏林地、荒地补偿总额,不过至少也有二千万以上。二千万究竟有多少能发放到移民手中?即使只计列中南院认定面积,补偿费也不会如数发放给移民。林地荒地属农村集体所有,水田、旱地等个人补偿部分都还未兑现,集体部分不知要等几年。

 

三、明细表中水田部分贵州五县水田淹没6648.9亩,菜稻田13130.8亩(不包括罗甸城郊菜稻田及甘蔗田,广西部分缺页),即中南院99年勘测时菜稻田大约是水田面积的两倍。菜稻田补偿价26325/亩,水田补偿价19960/亩,两者差6365/亩。据明细表数据,望谟菜稻田5378.9亩,册亨菜稻田2438.4亩,贞丰菜稻田362.56亩,准备兑现的补偿清册中全部以水田补偿,没有菜稻田一项,望谟损失3424万元,册亨损失1552万元,贞丰损失231万元,三县共5207万元。(再算上罗甸应该是8000万,只是有些移民说罗甸有少数人得到菜稻田补偿,不知道占多大比例;镇宁淹没少,不计入。)

菜稻田一项少计数千万元,一种可能是2006年后进行调概,水田从8955/亩提到19960/亩,菜稻田从11444/亩提到26325/亩,因单价提高,龙滩公司为了少支出,在后来的表中取消‘菜稻田’一项;另一种可能是龙滩公司已按原来的明细表菜稻田面积支付,而地方政府只以水田补偿,因为移民补偿费是各级政府‘包干使用’。不管你是一年只种一季水稻还是一年种了一季水稻后又种一季蔬菜,补偿价都是19960/亩。又一次拉平,菜稻田损失也不下上千万。

 

99年中南院勘测调查并公布的实物指标,各地均有强烈反响。

 

1 2004年广西天峨县下老乡在<关于龙滩水电站库区征地补偿和移民安置七点问题的报告>中:‘库区淹没实物指标的核查和认定过程中,差、错、漏现象主要集中在经济林面积的测定、零星果木的补偿品种、房屋等级类别、楼层系数认定。如杜仲、砂仁、苦楝树、蟠桃树没有列入补偿范畴。实物指标调查只以调查组的意见为准,致使一些明显违背事实、带有严重个人感情色彩和部门利益维护倾向的行为得不到纠正,移民投诉无门、怒不可遏……’

 

2 广西乐业县200510<雅长乡尾沟村(乡政府所在地)移民情况反映>‘库区移民对设计院在1999年作出实物调查时,工作粗糙,政府相关部门不宣传,造成少登、漏登、错等、错姓、错名,结构不相符等问题……’

 

3 贵州册亨双江镇坝恩村2004<关于龙滩水电站库区征地补偿和移民安置意见的报告>中:‘库区淹没实物指标的核查工作存在马虎现象,中南设计院一些工作人员极不负责任,不关心移民疾苦,不把移民的根本利益放在眼里,到村组不开群众会,不交代政策,移民说话无门。实物指标登记差、错、漏现象突出……’

 

4 贵州望谟蔗香乡蔗香村200412<关于龙滩电站库区征地补偿和移民工作存在问题的请示>中:

‘(1 99年中南院作实物指标调查后结果已公布,但存在少登、漏登、房屋结构不相符、错名、错姓等问题。如房屋丈量差错,零星果木登记漏落,人口登记漏落,砖混结构错为砖瓦结构,榜上数据与发放手册数据不相吻合,附属建筑物、农副业设施错登、漏登等;

2)房屋楼层丈量系数示意图至今未公布,农户无法对自家的房屋面积进行对照核算;

3)已公布的没有农民自建的村级道路、水利设施等……’

 

2007年秋,天峨向阳镇移民陈根建说:“99年中南院来测量时,我们那儿有个人跟着他们,背他们过河,后来公布表上他家多出50亩果林”。册亨弼佑乡马黑组新组长说:“中南院来测量时,我们老组长杀鸡招待他们,后来公布表上老组长名下多出2亩水田”;“大家没什么意见,又不是要我们的钱”。老组长2亩水田三万多元补偿能得到兑现应该没问题,那50亩果林怎样兑现我不清楚,因为陈根建没有手机,座机电话又打不通,带他来找我的韦雅妮2008年被劳教两年,没法联系,50亩果林问题不敢忘加揣测。

 

双江口南岸乐业雅长三寨村一家移民户和望谟平洞村黄家有些失落,他们得而复失。三寨村那一家房屋面积在表上是300多㎡,兑现时只给170㎡,村民说:“我家房子倒是没有那么宽,但有人和我一样,他们照样领到了钱”。黄家在房屋统计表上面积是330.8㎡,兑现时移民站只给200.65㎡,被扣除130.15㎡,330.8㎡是两幢房屋的总面积,其中一幢是打算修而并没有修。“人大一位老干部带队来复查时,他们几个人在喝酒,我们自己去量(房屋面积),好几家面积都比实际面积多一点,只是因黄家面积出入太大才出马粪的”

‘受人之甘露,必当以涌泉相报’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黄家等已经上册又被扣除的那部分补偿款肯定不会留在国库里。

 

整个龙滩库区实物勘测工作是一项巨大工程,难免出现失误。为了感激,‘多给他几亩’现象肯定极个别,故意少给某人某户的可能性也不大,素不相识、无怨无仇,又不要我的钱。中南院勘测存在差、错、漏也许是方法问题,没有群众参与,没有人监督,这不仅仅是中南院,这是中国现行体制之所然。

 

99年后各级地方政府又‘查缺补漏’,实物分解大多也是地方移民管理部门或有一些村组干部参与,公布表有些在‘查补’之前,有些在‘查补’之后。公布表与实际不相符,也许是中南院确有疏失,更为可能的是移民管理部门与一些村组干部进行实物分解时造假,公布时署名‘中南院勘测结果’。天生桥库区‘补偿清册’中,发到移民手上的‘清册’已经是精雕细琢的二表或三表,龙滩库区有些移民点公布表也有前后不一。

99年底中南院已勘测结束,2000年左右各县发布停建令,停建令主要是针对永久性建筑设施,《宣传提纲》广西是以200311月、贵州是以20045月审批的实物指标分解成果作为补偿依据。对于遗漏部分,理应得到补偿;对于新增部分,如果不是基于‘套骗’补偿而属于自然增加的部分,也应得到补偿。龙滩库区移民无数次反映、上访、静坐乃至冲突,一是单价,二是场平,三是遗漏和新增。遗漏和新增属于个人部分,也许几千、也许几万,数额不大,可对于移民个人,几千几万就是他们的大部分财富。

************************************************************************** 

   

 

 

天峨县是大坝所在地,对调查了解尤其敏感,不能了解到更多情况。

 

200210月,天峨县移民局到向阳镇搞实物分解,每户多少面积都是工作组说了算。平腊村移民因为面积误差太大与工作组争吵,移民局某副主任说:“我想给你几多你就得几多”,随即被一愤怒村民打了几巴掌。该村民被抓到派出所,全村移民到镇政府要人,村民关了一天后释放。

实物分解是根据中南院图斑实地对照分解到各户,有时只有工作组,有时有一些村组干部,偶尔有些村民跟在后面,好奇而已,无权参与。向阳移民涂大华在后面偷看到工作组拿的中南院册子,本村册子上‘陈明宋’家是0.42亩,而工作组三人中有一人讲是0.2亩,另两个人也附和着说是0.2亩;‘陈远桥’家一块板栗地册上是3亩多,工作组只量大的板栗,只给0.3亩;‘李少良’家册上是十多亩,只给2.5亩;工作组说涂大祖家那一片不是375线(后来全被淹没),10多亩只给2.9亩。平腊一农户因工作组不认他那一片是板栗地,把板栗桩挖出来扛到县移民局门口。

涂大华在当地算是有能耐的人,他2000年栽有龙眼、300笼竹子、2.1亩春树,开始时都不给补偿,他多次写报告,多次找县、镇移民干部和政府领导,最后得到部分补偿,而其他移民户没有他那样的本事。

要是原图斑准确,册子上有,十年二十年后也许会有机会;要是原图斑不准确或是分解时册上没有,只有问龙王要。

***************************

 

 

乐业县雅长乡尤其是百康村是广西国营雅长林场的发祥地,是四、五年前我去了解雅长林场时主要落脚之地,熟人多方便,可是人多嘴杂,现代通讯就是光速,很容易引起当地政府警觉。从移民管理部门发下来的有关移民补偿资料都只是发到村组干部手里,有些村组干部与移民管理部门领导干部可能有些利益关系,因此了解到的只能是某些移民个人的情况。       

 

百康村巴维屯移民陆秀莲95年在河滩建有半亩鱼塘,养鱼、养鸭十年多,鱼塘补偿与水田补偿都是19960/亩,向移民站、移民局、向乡县政府反映多次没有结果。鱼塘究竟是本没有上册还是上册以后补偿款已被他人冒领,不得而知。要是没有上册,陆家没法让它上册;要是已上册,补偿款被他人冒领,陆家也不一定能拿得回来。

 

王涛家分家时母亲与他住,父亲与其兄王某某住,姐姐病死,姐夫回原来的老家,侄女就由王涛抚养,分家时王涛多得一个人的土地。后因哥嫂经常虐待父亲,并有一次被哥嫂打伤告到派出所,父亲回到王涛家,一气之下,父亲把村组干部、寨老请来,当着哥哥的面把原来分的土地划回来,王某某只剩下他自己一人的土地。电站要淹没,哥哥好说歹说把父亲劝回去(老父亲已七十多岁,神智也已不太清醒。),王涛就把3万多元的房屋补偿款分一半给哥哥。

哥哥王某某那一份水田没有被淹,王涛那一份(包括父母亲和姐姐留下的那一份)补偿费36000多元,清册上也是王涛的名字,可王某某却能从移民站那里把王涛的补偿款领走。本来是移民站渎职,应该由移民站去追回那笔款项,但谁又能把政府作为被告呢?我只好把他哥哥作为被告,让王涛把诉状交到法院。第一个律师说:“这是政府的责任,我不接这个案子”;王涛又另找律师。开庭时法官问:“你们是亲兄弟,让他退一半给你,你同意吗?”王涛不想再打官司,只好同意。

此案已了结,只是王家两弟兄各有各的房子,各有各的户口簿,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名字,他们是不同的法人,老兄居然在没有委托书、没有村组干部在场、没有任何凭据的情况下只说了一句‘那钱是我的’就把兄弟的几万元补偿款取走,‘随你告去吧’。想起来令人胆战心惊啊!

 

百康村巴将屯移民王金福年近七十,他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胆大、脾气暴躁、敢作敢为,年纪不很大时一定还是一个非常勤快的农民。81年土地承包后他带着全家人(4个儿子)奋斗了十年多,开垦新田13亩,在河沟筑坝引水灌溉、引水碾谷子----水碾。他和子女早已分家,20069月搬迁至今三年,他们5家人只领到搬迁运输费、70%的房屋补偿费,其它补偿包括零星果木等都没有领到,甚至如附属设施等实物指标根本就没有被列入补偿清册中。

乐业雅长百康陆秀莲家鱼塘不给补偿,王涛家补偿费被冒领,这些只是个案,而老王家不给补偿的如下项目是整个龙滩库区的缩影。

1:王家的晒坪没有补偿;

2:王家的杂房(机房、伙房、厨房、猪圈、牛圈)是砖瓦结构120/),只给他家按‘其它结构’(70/);

3:羊棚没有补偿;

4:风景树25棵(应按青苗)没有补偿;

5:引水灌溉的水沟约300m,引水冲碾谷子的水沟约200m,拦河沟的两个小水坝均未得补偿;

6:从大路自修一条约200m的人行路没有补偿

 

龙滩库区水田补偿通常分为两类:一类是责任田,责任田面积有些地方根据上世纪80年代初分田到户时的原始资料,有些地方是实地丈量,更多的地方是政府给多少就是多少;第二类是新开田,新开田没有原始资料,要么丈量,要么移民部门说多少就是多少。

老王家(现在已经分成5家,21口人)新开田共13亩,移民站只准备给他家5亩多,其中2.38亩作为甘蔗田补偿,余下的2亩多作为甘蔗地补偿。王老头不服,原来十多亩新开田怎么就只有5亩多,并且一半多的新开田还变成了甘蔗地,他去闹了一年多没有结果,

直到2009年春节过后,有一天他突然从房产证的本本上翻到夹在里面的一张凭证‘2006年移民办调查时认可的新开田淹没面积’,新开田共12.91亩。此时组长也顺水推舟说:“你家的底子只有我才能翻得到”,原始底单上12.91亩新开田中水田4.21亩,‘甘蔗地’5.20亩,菜田3.5亩,移民站不得不认账。本来是5.20亩的甘蔗田,底单上却把甘蔗田以甘蔗地作为补偿,老王与移民站争吵,移民站最终把原始底单上的5.20亩‘甘蔗地’分出2.3亩甘蔗田,2.9亩作为甘蔗地。

不仅仅是准备兑现的补偿清册与原始底单上的面积相差近8亩,原始底单上还把甘蔗田变为甘蔗地,当你与他们争吵时,‘原始资料’也可以改动,太恐怖了!!!

甘蔗田补偿21504/亩,甘蔗地补偿13443/亩,每亩相差8061元。5.20亩分出2.9亩作为甘蔗地,损失23377元。王老头打电话给我:“多的都已经拿了回来,那两万块就不管它了”。2006年移民工作组的那次调查,甘蔗田作为甘蔗地补偿的除了老王家还有陆义力家等。

要不是以前还有那张移民站曾调查过的证明,要不是本本上还夹着那要命的证据,要不是组长顺水推舟拿出‘底子’,少得7亩多甘蔗田,仅仅这一项就是十几万啊!十多年全家人挖啊挖啊,不是白忙活了吗?虽然钱还未到手,‘只要移民站认账,应该没问题吧’----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不想给老人泼冷水。

 

多险啊!想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许许多多的人不会有那么巧合,不会有那么幸运

******************************* 

 

 

20077月我从罗甸羊里赶往天峨途中,在快艇上与(估计是)凤梨乡一位去广西探望女儿的老汉聊到移民的事,他说他们淹田不淹地不淹房。他与两个儿子的家共用一个户头,被淹的两块水田好几年前第一次公布时是1.30亩,其中一块0.49亩,另一块0.81亩。同组的一位村民到移民局查看被淹水田面积时回来告诉他:“你家的水田怎么只有6分多啊?”,他到移民站、到移民局去查,“被淹水田现在只有67,我认真看才知道他们把一块81的写成18,共少给63,“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认账”0.81亩变成0.18亩,少得一万二千多,数额不大,不过老汉也只有这么一点。“第一次公布时贴在墙上,没人把它撕下来,现在水已经淹上来,死无对证喽”。

因为马达声大,船速快,加之风浪,没法了解更多的情况。老汉的名字、他家的详细地址无法记下来,他没有电话,我的电话是记在他的烟壳上,估计他已把烟壳卷起烟丝烧掉了。

 

第二年8月到凤庭乡凤庭村,江边还有两个居住点,简易木屋,简易砖房。两位老年妇女说:“他们来量我们砂仁地时,一个把竹竿竖起来,一个从竹竿上面拉绳子”。斜坡地的面积究竟是斜边乘上宽度还是三角形底边乘以宽度?只有数学家才能给出‘正确答案’。年轻妇女说她的男人叫王汉来,在江边养鱼,我们又返回江边找他。

凤庭村五组、六组被淹,两组共108户,他们是最早搬迁的龙滩移民,20029月搬迁,有的搬到罗甸,有的搬到罗捆,有的搬到末阳,只有几户后靠。田地、林地补偿都已兑现,只是林地补偿方案与望谟、册亨不同。土地属于集体,林木补偿归承包者个人,林地里的土地补偿部分归集体。而凤庭五、六组林木补偿、土地补偿全归承包者个人,承包者变成了土地所有者。有些村组干部与县乡某些干部合伙承包,几棵几十棵也算一亩,有些人仅仅是林地补偿就得上百万元。几个移民指着江对面不远处“被水淹的那一片原来只有几棵棵桐籽树,其它的全是灌木林,但那一家就因那一片得了60亩的桐林补偿”;“有一户姓田,他家的桐林只有20亩,但三弟兄分成三家,每一家还得20亩补偿”。

王汉来说:“2000年,我栽了15亩桐林(据宣传提纲,贵州以20045月审查为准),属新增,第一榜公布面积是15亩,第二榜公布时却没有,可是有些人在我后面栽的脐橙又得到了补偿”。15亩桐林,应补偿126630元,他去问了好几次,没有结果

*********************** 

 

大亭乡亭西村共5个组,都是淹地不淹房。田地补偿已兑现,桐林地、芭蕉等补偿只给290m以下(淹没线375m),“你们船停靠的那地方原来是一片桐林地,桐林地没有补偿,而桐林地上面被淹水田已经得到补偿;工作组丈量时说那那片桐林地是淹没线上不会被淹”。(200810月龙滩库区各地移民代表向龙滩公司递交的‘淹没线水位等六点问题的报告’中有较为详细的叙述。)

工作组没有去丈量荒地陡坡地,移民局要村支书带着村民去丈量,5个组荒地陡坡地共1300多亩,而移民局的表册上只有380亩,移民们去问时,管理干部说:“谁叫你们量那么多”?

 

20043月,有一张表册上记着灌木林亭西村三组50亩、四组3.16亩。

2005年村长用作业本抄来,又用粉笔抄在黑板上,有古大风景树、小水电站、水沟及被淹土地等,当时没有把面积、数量记录下来。

2007328日,村长用粉笔抄在黑板上,三组灌木林从2004年的50亩变成67亩,用材林19亩,香蕉58株,竹子27笼;四组灌木林从20043.16亩变成141亩(增加了129亩),其它的没有。

⑷ 第二天即329日,农户王贤富到移民站去查,三、四两组灌木林共134.95亩,荒山草地共359.57亩。

628日,村民到移民局,王局长翻开‘底册’,三组灌木林50亩(与①相同,与③不同),草地359.88亩,用材林15亩(③是19亩);四组灌木林84.95亩,草地19.69亩,四组原来没有用材林,‘底册’多出用材林61亩。

⑹ 同一天在大亭乡,移民站班站长也拿出另一份‘底册’,灌木林与移民局拿出的‘底册’相同,可这份‘底册’三组多出桐林6.2亩,四组多出桐林2亩。

 

以上数据看了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因摸不着头脑才好蒙混过关。地方政府及移民管理官员、干部不乏统计高手,要是按照实际淹没面积制表,一张表就可以一次性把所有项目和面积全部列上,不会一次一个项目,不会一次一个数据。移民被淹没的实物项目、面积、数量是他们的钱财,想添就添?想减就减?在整理天生桥库区的一些实物指标数据时常常陷入浓雾中,我就掉进八卦阵。龙滩电站库区移民有很多项目没有公布,更多的项目没有兑现,也许还要等好几年。我刚刚陷进那数字迷宫就已经想退出来了。

 

凤庭乡凤庭村已人去村子空,大亭乡亭西村是淹地不淹房,乡政府准备从移民补偿款中扣除45万元作为兴建通村公路费用。20088月已挖一条公路到村子上面的山梁上,这条公路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为亭西村开挖,村民们问:“你们挖这条路对我们没有用啊!”交通局一位女干部说:“你们管我们挖到哪儿,这又不是花你们移民的钱来挖,随我们挖到哪地方”。半年多以后,移民黎家典说:“那条公路挖到上寨,没有打算挖到我们这儿(江边)”。

为了实物指标,为了补偿,黎家典几年来到罗甸、到黔南州首府都匀、到省城贵阳反映上访花销上万元,他们还没有放弃。

*******************************

 

 

 

 

 

 

 

大接访2008年贵州瓮安6·28事件刚过不久,奥运会即将来临,78月,册亨县委书记及各乡镇的党委书记开展一段时间的‘书记大接访’活动。那一段时间是册亨农民尤其是龙滩库区移民反映各类问题的最佳时期。农民递交或是口头反映由各部门现场接访人员记录的材料,虽说不是堆积如山少说也有几大箱。那一段时间刚开始,小县城天天都是赶场,旅店、饭馆生意火爆,道听途说的外县人还以为册亨移民又去县府静坐示威呢,“要出大事喽!”

现在的中国老百姓比上世纪要精明得多,你还没有解皮带,他就知道你要上茅厠。“他们无非不是害怕奥运期间老百姓上访而已,他们肚子里有几根蛔虫谁不知道?”“我们去也只是看热闹,本来就没有抱任何希望”。因为本没有期望,也就少了一些遗憾,少了很多烦恼。

半年多过去,在我熟知的数个得到县委书记接访的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任何问题得到解决,其中也包括以下将要叙述的移民实物指标‘错、漏’问题的潘老师、黄仕贵等。

不是县委书记不想帮忙,而是我们的时代束缚了他的手脚

 

     

 

潘老师  9811月,潘老师在册亨岩架镇任教时修了两间门面房屋,开饮食店,卖冷饮。99年、2001年进行实物指标调查时都没有登记在册,直到2005年才重新核查,面积60.6㎡。房屋补偿分为正房和杂房,有人居住是正房,无人居住只是用来堆放农具、柴草、或用作牛圈、猪圈等属杂房。潘老师的房屋是饮食店,其妻子、女儿在里面吃住,移民站已测量面积并登记上册,只是把人吃住在里面的饮食店列为关牛关马的杂房给予登记。按正房木瓦结构264/㎡,补偿为1.6万元;而被列入杂房70/㎡,补偿只有4242元,损失1.2万元。1.2万元不算多,可这是他家的所有补偿。

潘老师到移民站、到移民局反映多次,即应按照实际的‘正房’补偿,并给予兑现。两年多过去,直到2008年春夏,为使奥运前有一个平和的气氛,移民问题严重的几个县都由县委书记或乡镇党委书记等搞‘群众大接访’活动,潘老师到县府找负责移民工作的何副县长,何副县长立即打电话给移民局局长到办公室:“你赶忙把他的事情处理一下”,局长说:“县长,他这种情况多得很,解决不了”。已近一年了,潘老师的饮食店房屋在移民站里还只是相当于‘牛圈’,也还没有兑现。

…………………………

班仕昌  百口乡马永组班仕昌在江边有约15亩旱地。2000年前后,实物指标面积、数量第一次张榜公布时,他那一片地没有上册,2002年县、乡移民工作组(还有某个州级移民干部在场)拿着中南院的‘图斑’下去‘详查’,班好说歹说把工作组带到现场准备拉皮尺丈量时,县移民局陆局长说:“不用量了,我在上面帮你勾上去就行了”,随即在那‘图斑’的一个地方用铅笔打了个‘△’。2005年又是那帮人来复查,还是那位陆局长领导说:“你那块地上面没有啊”!班说:“你上次不是用铅笔打了三角形符号了吗?”陆说:“我记不起了,我帮你向上汇报吧”。

马永组兑现各种补偿时,没有‘遗漏’一项。既然有能耐把工作组领导拉到现场,领导说‘不用量,我在图上勾就是了’,这说明所谓的‘遗漏’可能不是中南院的失误,而是某些人有意让它遗漏罢了。作为个人,班仕昌损失20万元;作为马永组集体,其损失还远不止这些(下页有叙述)。

……………………………………

打宾村王卜春、王建明、岑卜算、岑福坤

 

王卜春  双江镇打宾村王卜春有约15亩常年旱地----玉米地,公布时没有上册,王卜春到镇政府、到县政府反映,镇政府派人来实地丈量,并让王在‘漏登、补登’一栏上签字按手印。打宾村除了荒山,其它项目已全部兑现,与王家类似情况的移民户都没有补偿。王卜春家这一笔损失是20万元。20万元对于一个中国农民将有何等意义呢???

 

王建明:王建明家在‘浪疗’地有10亩左右果林,在‘浪若’有新开田1.3亩。但20069月,县府工作队移民局局长、副局长等到打宾时,陆局长说:“你家这片果林、新开田是在375----400线之间,不会被淹没”2007年水淹上来时,王到移民局找陆局长,陆已不认账。局长被关几个月后即200810月,王建明写好材料由村委会盖章,交到镇、交到县,一年过去,还是没有结果。这两处林地、新开田,王建明损失12万元。

 

岑卜算:岑卜算在‘伟龙’有桐林约20亩,‘纳然’有新开田0.6亩,‘伟桥’有旱地8亩。2006年县府工作队说该地不在375线下,后来水位上升淹没。到2008年春夏,水位下降,岑卜算请村组干部和双江镇副镇长实地核查。村委会出具证明,交给镇党委杨俊书记,杨书记把此事转予王封江副镇长。2009116日,王副镇长签字:“该户的情况经我和工作组到实地了解,实物分解时说明是该地不属淹没范围,但今年375米水位上升时已被淹没,望实物分解组给予统计核实为谢”。

拿着副镇长的‘签字’到县移民局、到县府,没有结果。岑卜算这一笔损失20×8442/亩+0.6×19960/亩+8×13608/亩=28.97万元。

 

岑福坤80年代初农村土地承包时,尽管并不是每个村组分田分地时都一块一块去丈量,然后算盘珠子一拨,三下五除二,每人所得田地面积都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但是不论贫富、不论贵贱,人人所分到的田地大体上相当。打宾组的责任田几乎都在375线下,几乎都被淹没。

土地承包时岑福坤家分9个人责任田,后来又在老责任田的田边地角开了少许新开田,每年收成在100----110担谷子,约有12----13亩,总补偿应在25万元左右。但是三弟兄分成三家,每一家责任田、新开田、菜园共补偿34000元,三家10.2万,只得到估计值的约40%,也即9个人责任田,每人补偿约10000元。

据岑福坤家推算,打宾组责任田补偿每人约一万,但是,2006年开始搬迁时,岑福坤从双江镇王副镇长处看到‘补偿表’:

 

⑴ 王某某是组长,分11个人责任田,应得11万多,可王家分成四家,每一家都是7万多,共30多万;

⑵ 岑某某是村长,分5个人责任田,应得5万多,可四弟兄分家(小兄弟是超生),每一家也是7万多,共30多万;

⑶ 村支书岑某某,分7个人责任田,应得7万多,可分成两家后,每一家14——15万,共30万;

⑷ 村会计王某某,分7个人责任田,应得7万多,可四弟兄分家,每一家近6万,共20多万。

 

岑福坤指着‘补偿表’,对王副镇长说:“你们这样做也太不合理了吧”!王镇长说:“哪一家都合,只有你一家不合,不合算逑”!

 

20084月水位下降,被淹的责任田暴露了出来,岑福坤请求负责移民何副县长去实地丈量,何副县长说:“如果我们下去测量,那么这一家也少,那一家也少,整个库区都有,不好收场”  太阳还未出来,哪地方不黑呢??

2008510,岑福坤请几个新村干和村民趁水位还未上涨,实地进行丈量。他家1989年在‘伟龙’等地栽的桐林被淹21亩,1997年在‘坝纳龙’栽的荔枝地被淹4.7亩,在‘纳把海’的责任田及新开田被淹4.57亩(已补偿1.7亩),后又请来双江镇移民站站长罗福强到实地勘测。

20081212,罗站长签字盖章,岑福坤到县府找何县长,何县长东拉西扯,叫他找移民局,移民局新任局长说:“尽量帮你反映”,几天后打来电话:“我们已向中南院反映,他们说是以2005年为准,他们不认账”。岑又到县纪委,纪委回答:“何县说给就给,何县说不给就不给”。岑到黔西南州纪委,纪委两位女干部说:“你这个是集体土地,不应该是你来反映”(估计这两位女干部其父辈不是农民,土地承包已30年,她们还以为土地补偿应该给生产队呢。)。岑又到黔西南州州府,一位女干部说:“你们两位局长都被抓,你们县乱套得很”。

我对岑说:“你回去和新任组长统计你们组被遗漏的那些实物指标,这样我就方便得多,对你也有好处”,岑回去已两个月,还是没有完成‘任务’,因为他对我也不抱多大希望,况且,三年来,他东奔西跑,花了上万元,也没有哪一个帮助他,他为何要帮那些人来找我呢?

如果你不相信,到了明年,到2010年四、五月份,龙滩库区水位再次下降时,我们可以到实地丈量岑福坤的责任田、桐林地。那些地还搁在那儿,那些地还躺在那儿,千古不变,万古不腐。

 

镇长、书记给不了补偿,县长、州长给不了补偿,此份材料打算送到主席、总理那儿,要是都没有结果,那不是逼着中国农民去找潘基文吗?

 

岑福坤家被‘遗漏’21亩桐林、4.7亩荔枝地、(4.571.7)=2.87亩水田,‘遗漏’补偿费21×8442/亩+4.7×14152/亩+2.87×19960/亩=30.1万元。要是把岑家已得到的17.8万元加在一起,岑福坤家应得到47.9万。他家5口人,人均9.57万元,比据龙滩库区有关资料折算的农村移民补偿8----10万元稍稍偏高。

龙滩库区移民岑福坤一家实际得到或享受到的移民补偿款

 ⑴ 水田、菜园补偿34000元;

 ⑵ 房屋补偿53000元;

 ⑶ (集体部分)荒山、林地补偿53000元;

 ⑷ 搬迁费每人1500元,共7500元;

⑸ 基础设施(由政府包干)每人能享受到约6000元共30000元。

五项总计177500元,人均35500

 

 

黄仕贵: 百口乡百口村黄仕贵不仅比王卜春、班仕昌有能耐,他还有很多熟人。他家距乡府不远,偶尔还会和乡长同桌共饮,他与县移民局领导也认识,黔西南州移民局某局长是册亨人,又曾在册亨工作多年,黄与他还是老交道。2002年或许是2003年,州移民局的那位领导、县移民局局长、百口乡乡长等一行人下村下组‘复查’。

 

黄仕贵有一片约6亩的土地,种有荔枝、桐果,‘图斑’上有这块林地,可面积只有1.07亩。20022003年那次州、县、乡领导‘复查’时,黄直接到现场指着那块地,拿着图斑的那位移民局干部用铅笔在图斑上做记号,‘我们一定往上报’。不过第二天在乡政府上班的一个熟人打电话给黄:“他们又把你那块地的记号擦掉了”。

 

小学生做作业时时常用铅笔,要是把‘4’写成‘5’,或是把‘是’写成‘非’,橡皮擦擦掉,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对小孩的成绩也没影响。马永组班仕昌、百口组黄仕贵都能把移民工作组甚至是州县移民领导带到现场去指认被‘遗漏’的土地,然而即使是这样,移民局干部在图斑上用铅笔做完记号,回去后他们还不是可以用橡皮擦擦掉,这一擦就擦掉别人几万十几万的补偿;而大多数移民根本就没有班、黄那样的本事,铅笔、橡皮擦都用不上。

 

在百口乡通公路之前,黄仕贵与另两家农户买有农用车,三家人自筹资金请人从河边、江边修了一条约3公里的公路,后来政府的公路只修到河的对岸。十年多来,每天开往双江镇、开往县城的客车、货车、政府各机关的大车小车都经过这条3公里的公路,用了十年,没有哪一个部门,没有哪一位领导暗示要给这三户村民一点补偿。1997年,国家计委审核的《天生桥一级水电站淹没处理补偿投资调整概算计算表》,‘机耕路’每公里补偿12万元。即使只把这条客车、货车、政府大大小小的车子都通过的公路只算作‘机耕路’,并且只按上世纪97年天生桥价格进行补偿,在物价已经翻番的十一二年后的今天,这条3公里的公路应该补偿多少?

按照97年天生桥‘机耕路’补偿,每公里12万元,3公里36万;按照移民局在那些土山开挖的便道----移民路’,每公里6万元,3公里18万。移民局局长也说:“我们挖移民路是每公里6万元”,可补偿给老黄他们3公里才给6万,每公里2元。

高速路上过的是‘金’车,柏油路上过的是‘银’车,老黄他们修的公路过的是‘铜’车,政府补偿给他们的公路补偿费是‘’车。用了十年多不给一分补偿,等到电站淹没,补偿费每公里不止十几二十万,而给他们补偿只有每公里2万,实在是太黑了吧!欺负到头了吧!!

老黄不同意领钱,但另外两家惹不起政府,惹不起移民部门,给多少要多少,老黄说:“那6万你们两家分,如果以后争得的是我的,如果得不到,就算我亏那两万”。奋斗了两年,没有结果,猴年马月吧。

近一个月前农历七月半,(因是闰年,他们那儿在农历六月就过七月半。)也即20098月初,不到50的老黄因病过世,他老大刚刚念完高三。

*******************************************************

 

     

 

 

 实物指标面积、数量怎样测量?‘数量’是自然数,没有小数点,只有5棵或8棵,不会有0.3棵或0.85棵,一、二、三、四、五数下去就行,不过因为果木、杉林、桐林等有大有小,3棵抵一棵或5棵抵3棵,有时是‘你的这些果木太小,这几棵只能抵000棵 ’。面积测量是先拉皮尺,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两位,大体上长×宽按计算器即得出面积,不偏左不偏右,可是从哪地方拉皮尺?

罗甸凤梨乡凤梨村量砂仁地斜坡面积时是先竖起杆子再拉线,斜坡的面积究竟是斜边长×宽还是把斜边折算成直角底边再乘以宽呢?谁说都有道理。要是平面,没有了斜边,没有了底边,但仍然会出现问题。

 

据册府发[2006]25号文件:水田补偿19960/亩,其中调控费1248/亩,土地所有权人18712/亩。打宾村和八望村移民“我们每亩只得16800元,少得3160,估计是扣除调控费和田坎,可田坎我们也没有得到补偿”, “那些土补费在县移民局被扣一点,到了乡镇移民站又被扣一点,结果我们就只得这么一点”。

丈量水田面积应该是把田坎计在内,补偿时按面积的15%左右扣除田坎,田坎补偿13608/亩,水田补偿19960/亩。移民们不知道中南院怎样丈量水田面积,县、乡镇移民工作队复测水田面积时是把杆子插在田里,得到的水田面积是净面积,倘若1亩水田,补偿应该是19960元加上17%的田坎补偿0.17×13608=2313元,共22273元;可是补偿时是在净面积里还要扣除约17%的田坎,即只有19960×(10.17)+0.17×13608=18880元(未包括调控费),因为杆子插在田里,每亩水田补偿时损失2227318880=3340元。要是再加上调控费及县移民局、乡镇移民站等克扣的费用,每亩水田农民损失22273168005473元。

 

达央乡八望组<375m方案达央库区水田分解表>中岑南松:‘图幅号66601,图斑号233,面积1.19亩,净面积0.99亩’,因为丈量时杆子是插在田里,1.19亩应是净面积,其补偿是1.19×199601.19×0.17×13608=26505元,可从表上他家只能得到0.99×199600.2×13608=22482元,损失4023元。岑南松家水田补偿损失的4000元还没有包括调控费之类。

八望组一百亩水田仅仅因为把杆子插在水田里丈量,损失就达50多万元。我们还不敢肯定<分解表>里的数据是否准确呢。如果龙滩库区10个县80000多移民其水田丈量时也如册亨打宾、八望把杆子插在田里,仅仅是杆子插错位置,移民损失就达亿元

 

百 口 村

册亨县百口乡是该县人口最少的乡,乡政府住地没有圩集,也没有中学,只有政府各单位几幢零零散散的建筑,与百口村(只有一个组)混杂在一起。百口村共136户,农户宅基、村内道路、乡政府建筑及小学校等等,那个小山堡总面积大概只有100亩。该乡人少地多,也许是为了淹没补偿而在90年代撤区并乡时得以保留下来。

 

2007年底我写申请报告时有以下几个内容:

1, 百口村的水渠曾在200510月由乡移民站实地丈量并张榜公布,还有古大风景树等都没有列入补偿;

2, 实物指标面积、数量与实际有很大出入,并且实物指标与户主之间张冠李戴,有些有经济林的农户表上没有名字,而有些不应该得到补偿的却有好几处经济林、旱地等;

3, 关于场平问题;

4, 关于土地总面积问题……”

 

以下叙述的主要是土地面积部分。

2007年百口乡百口村----百口组收到移民局盖章的第一张(以前的资料缺失)《集体土地(水田、旱地、菜地、林地、草地)补偿汇总表》中,水田278.11亩,1m以下田坎29.39亩,旱地42.68亩,陡坡地54.10亩,菜地29.45……总面积1553.28亩。这一数据与村民在县移民局看到的总面积1781.05亩不一致,村民去找移民站争吵,几个星期后,百口组去移民站复印到一张相同标题的表,有移民管理部门领导及相关人员签字,水田面积从原来的278.11亩变成348.31亩,增加70.2亩,也即140万元,不过移民部门又会从别的项目中扣除一些。

这一吵就抄出近百万元,既惊喜又直冒冷汗。多危险啊!!!

 

水田面积增加70亩,第一表29.39亩的田坎已经被删去,水田补偿单价是19960/亩,但从补偿总额除以面积,单价不是19960元而是18859元,估计是把田坎计列入内,但如果是这样,第一张表把水田与田坎总补偿除以总面积,单价是19353/亩,也不好解释。表上没有任何说明,乍看之下,还以为移民站工作人员不会计算乘除法呢。其实那些都是经过专家斟酌,就是要让老百姓看不懂。

除了水田,旱地从42.66亩减为40.90亩,陡坡地从54.10亩增加到57.12亩,菜地从29.45亩增加到30.63亩,其它林地、草地同第一张表。移民被淹没的实物指标是补偿依据,是他们的财富,无论是一表、二表,还是三表、四表,其面积、数量应该前后一致,不能有增有减,也不可能‘调剂’。可对于管理部门,那些淹没面积、数量只是阿拉伯数字,移项或增减仅仅是游戏。不清楚一表、二表的数据是怎样得来,第一张表补偿总额是1092万元,兑现金额为1031.5万元;第二张表补偿总额是1156万元,兑现金额为1091万元。两者相差60万元。

 

百口村第一张表总面积1553.28亩,第二张表1597.07亩,村民们曾到移民局看到的面积是1781.05亩,百口村民到广西请土管部门从网上调出的图斑并计算,面积是2097.19亩,即使扣除乡机关及村民宅基地等的那个小山堡约100亩,至少也是2000亩。四个数据不可能都正确,只有一个或别的数据能作为补偿依据,如果从互联网上调出的图斑面积准确,而移民部门最终是按照第二张表兑现,百口组土地补偿费损失也许两、三百万。

 

弄 丁 村 马 永 组

马永组只有20户,100人。2007年移民局发给的<375方案集体土地补偿汇总表>中马永组淹没面积共396.96亩,村民们认为面积太少,就到广西请人从网上把375线淹没图及面积计算结果打印出拿到册亨县移民局,淹没图共3张,总面积662.13亩。移民局认可这张淹没图并说他们计算方法也是按照12000计算,只是说:“你们的淹没图面积必须要有工程师级以上证书的人计算出来我们才能认可,要是你们找到人来计算,先通知我们一声”

 

2008年春节过后,马永组村民花了好几千元到广西田林县国土局请电脑技术员到册亨县移民局准备当场计算,事先打电话告知他们,等电脑技术人员到册亨,移民局领导、职工全都不上班,只留一个人守办公室,技术人员直接到移民局电脑室打开电脑,调出图斑,守办公室的人说:“领导不在,这些图我不懂”。

淹没图总面积662.13亩,汇总表只有396.96亩(60%),面积差265.17亩(被扣40%),人均少2.65亩。即使把村里的宅基地扣除,每一户都是300㎡的大房子,206000㎡,也只有9亩,对减少的总面积几乎没有影响。不知道265亩的面积差是水田旱地还是用材林灌木林?要是汇总表里把265亩面积差加在‘荒山草地’一项,淹没图总面积与汇总表没有面积差,但补偿款天渊之别。村民们那是哑巴吃黄莲,反正水已经淹没,是淹田还是淹草地?“你拿出证据来”!

望谟乐园镇岑卜刷、册亨洛凡乡黄某某说:“淹没的面积是多少我们不知道,但是分解表里把我们有些甘蔗田变成甘蔗地,把旱地变成陡坡地,把灌木林变成荒山……”要是把那265亩土地以荒山草地补偿,就要支付45万元,给了45万元,少给的一、二百万就很安全了。不过这45万元都不用给,那些雕虫小技也没必要玩,因为‘我赌你不会从哪儿弄到淹没面积图,即使得了图,我量你也告不翻’,‘这个决定又不是我们一、两个人作出,那是集体的决定,是县府的政策’。

 

在我去了解的众多村寨中,只有册亨县百口乡百口村百口组、弄丁村马永组以及望谟蔗香乡平洞村平洞组能得到淹没图斑。百口组的淹没图斑拿到移民局后没有再继续努力,马永组交了淹没图斑;还花高价去请电脑专家准备当场演算,移民局都不上班。平洞组倒是直接从县移民局得到淹没图斑,上面有每一块被淹田地,可是每一块是多少面积,村民们不会计算,拿给他们也没什么用,并且图斑上有些地方空白,有些图斑本来是张家的水田,分解表里却是李家的名字,“想告随你告”。----(望谟一节详述)

 

百口乡路雄村团寨组

团寨组近50户,约200人,为了场平问题,团寨组村民曾数次来找我。2008年夏,已经搬迁两年,场平终于落实,一年以后,2009年夏末,由于各种原因,还没有人建房。

关于土地问题,因为团寨组村民内窝子斗,没有人去争取,材料缺乏,不过黎阿托来电话说:“还没有兑现,发下来的就只有原来你知道的那些”。2007年秋,我曾帮他们写<申请报告>,摘录如下:

“关于团寨组水田、旱地、陡坡……面积公布三次,前后面积不相吻合,如旱地一次是7.29亩,另一次是10.17亩;水田一次是44.29亩,另一次是48.43亩;陡坡地一次是1.3亩,我们到移民局反映,某领导说:‘打印错误’,用笔把1.3亩改成4.03亩,最近一次公布又变成15.54亩……如此前后不一,不知道哪一次是最后的一次,不知道哪一次是正确的一次,不可能哪一次都准确,很有可能哪一次都不准确。除了水田,团寨组被淹375m以下的土地约有7000m长,约70m深,被淹各类土地面积至少700亩,但每一次我们把被淹的各类土地面积加起来还不到200亩。丢失的土地面积哪儿去了,我们有知情权,团寨组被淹的土地面积是多少?我们应该得到多少补偿?

 

前述的马永组、百口组都在团寨组的上游,根据移民站给的数据,马永组被淹各类土地人均4亩,据得到的图斑,人均被淹6.6亩;乡政府住地百口组移民站给的数据人均是2.5亩,据图斑是3.3亩;而下游的团寨组人均只有1亩。可想而之团寨组所得到的被淹面积是怎样的难以让人接受。

有能力反映、上访的人数、次数越多,暴露的问题就越多;其实,没有能力反映、上访的那些村组,他们被隐藏的问题更多。

 

 

**********************************************************

 

 

 

移民实物指标补偿是依据单价、面积、数量。同一库区同一价格,白纸黑字,只是汇总表上或兑现时甘蔗田变成甘蔗地,旱地变成陡坡地,林地变成荒山草地,实物指标改变就相当于单价改变。实物数量勘测时通常没有村民----当事人在场,数量是多少‘工作组说了算’。面积测算前已有叙述,有勾图测算法,有竖杆拉线量三角形底边法,有把杆子插在田坎里丈量水田毛面积法,也有天峨县移民局某副主任‘我想给你几多你就得几多’,还有一种更为现代化的方法就是天文测量法----望远镜测算法。

 

覃品巩:蔗香村七组覃品巩、覃醒、岑昌对三家甘蔗地、旱地相连成一片,覃品巩、覃醒是亲堂兄,由上一辈老人平分土地,岑昌对家稍少一些。移民局不给图斑,即使给图斑他们也不会计算,不知这块地总面积是多少。

覃品巩家的那一份全部是甘蔗地,占三分一多一点,每年能榨出100锅糖,估计也有七、八亩;覃醒、岑昌对两家有一部分是甘蔗地(覃醒家每年能榨出约30锅糖),有部分是旱地。2006年淹没前,移民工作队拿着中南院图斑,在个别村组干部带领,准备乘船去实地丈量,船划到江中,工作队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并未着陆丈量或估计就返回。没多久,淹没实物指标公布,占三分之一多一点的覃品巩家只有甘蔗地3.2亩;而由祖辈平分土地的覃醒家因为两弟兄分家,也各得甘蔗地3.2亩,旱地2亩,总面积10.4亩;岑昌对家甘蔗地3.2亩,旱地2亩。

如果总面积正确,这一片地应该有18.8亩,覃品巩家占三分之一多至少应是6.3亩以上,覃醒家两弟兄也应该只有6.3亩,结果是覃品巩家3.2亩,覃醒家10.4亩。这几家农户都不是村组干部,与政府或政府某些干部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也没有曾经杀鸡杀狗招待过工作队,之所以如此结局是工作队‘只要我不受贿,只要我不贪那杯酒,管他妈的谁得多谁得少’。他们用望远镜看,只要陪同去的村组干部确认‘旱地哪几家有,甘蔗地哪几家有’就行,回到办公室算盘一拨,噼啪两下,结果如上表。

要是覃醒家不是两弟兄而是十弟兄;要是这块地不只是甘蔗地和旱地,还有荔枝、龙眼、黄果林等,只栽种甘蔗的覃品巩家所得补偿不是接近于0吗?淹没补偿的多少并不决定于你那块土地的大小和你所栽种的作物,而是决定于那块地是由几家人分,决定于那块地栽种作物种类的多少。两年多来,为了这块地,跑累了,等累了。

 

2006年大搬迁之前,县乡政府派工作队到一些村组驻扎,工作组分任务,每一个队员负责哪几家搬迁,工作组领导、队员们都很辛苦,一天工作25个小时,一旦有某一家农户拒绝搬迁被水淹出人命,承包该户的领导或队员就可能丢职位、丢饭碗;只要移民们拆房子,迁出原来的家园,工作队如释重负。“搬迁之前,他们先给你好酒吃,不吃就得吃罚酒”;“他们先是求你,不行就威胁你”;“那时农民是受保护对象,现在可好,农民是孙子,他们是爷们”;“你找他们办事,今天出差,明天开会,这个月培训,下个月学习,即使偶尔碰上,也‘什么事,快点!只有几分钟时间’”;“甚至有时因为争吵,还要被轰出来或被打出来”。幸好覃品巩家就在蔗香乡乡政府住地场平,移民局叫他找乡政府,他就一直守着,总有一天会碰上领导。

你不要老是来烦我,你们下去自己协商,你们几家平分好啦”。怎么平分?怎样协商?要是把这块甘蔗地、旱地总补偿平分为三份,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另两家的旱地已经得到补偿,并且覃醒家已经分为两家,“这是政府补偿我的,干嘛要和你平分?有本事自己去政府那儿要”。再争下去,亲堂兄也会变成仇人。覃品巩家本来应该得到覃醒家两弟兄的总补偿额,现在只得到他们家一半的一半。

广西雅长王涛的水田补偿款被其兄领走,签名时是其兄的名字,有了证据,还可以起诉到法院;而覃醒、岑昌对两家是按照移民局的补偿清册领他们自己的钱,覃品巩家不得补偿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被告是谁?你告得了吗?又有哪儿受理?无奈啊!无奈啊!

 

 

农民们种了几十年的土地,他们只知道自家有几丘田、几块地,并不知道也不曾丈量过自家田地有几亩几分。他们认为移民部门给的补偿兑现‘面积’与被淹的田地‘实际’面积有出入,大多是通过比较而非实地丈量。有时是因工作组来丈量时他们恰巧在场,有时是某一个特别信得过的人告知,有时是他看到另一表册,有时是几次公布的表册前后不一,精细一些的人会通过每年得多少袋谷子,每年得多少驮包谷,每年烧多少锅糖等等来估算,最笨最憨的方法是如覃品巩‘老爷分田地时哪个子孙都是他的亲骨肉,不偏不倚,可现在你家得了10.4亩补偿而我家只得3.2亩,这不是他们乱搞还有别的原因吗’?不过要是你能‘偷’到那些本来只发到村组干部手里或根本就不下发的表册,在仔细研究研究,这样的比较方式更具说服力、更为有效,因为这些表册可以作为法庭证据,至于捏人捏鬼,那就看法官的情绪了。

 

200710月底,蔗香乡丁尚村村长拿着<龙滩水库375m蔗香乡库区淹没实物指标分解到户补偿资金公布表>第一批交村核对)给平洞组村民签字(该表不含责任田地),村长要他们填存折号,填身份证号。

终于要领钱了,许多村民并没看清表上的内容就填写,只有几户精明一点的村民仔细审视‘公布表’。如班卜欧家本来有约2亩旱地,表上没有;王福高家有一块有好几亩的甘蔗地,表上只有1.26亩;后任村干部黄庭昌有新开田0.87亩,表上只有0.27亩等等,他们没有签字,还有几户在表上没有名字。黄庭昌等人到移民站死缠烂揣,终于复印出一份‘补偿资金公布表’。11月份,我替他们写了一份‘关于实物指标补偿资金公布表的错漏情况报告’,内容摘录如下:

 

1, 黄朝亮于1999年在坝纳架开田5块,约0.7亩,在平洞有甘蔗地两块共4亩,表上没有。

2, 甘乜迷(寡妇)于1999年在纳灰开田5块,约0.7亩,表上没有。

3, 黄讲样在平洞有甘蔗地约1.5亩,表上没有。

4, 黄卜团家在坝若有甘蔗地,表上没有。

5, 黄迁荣家在尾井有图幅56---611图斑10、地类22有香蕉4亩,甘蔗地10亩,表上没有;而‘公布表’上相同图幅、相同图斑、相同类别即56611610612是甘朝薄的1.85亩甘蔗地、0.96亩甘蔗地、1.66亩蕉类,地点不是尾井而变成来安马,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上五户表上没有名字。

6, 班卜欧家在平洞有约2亩旱地,表上没有。

7, 班卜有寨在平洞有至少45亩旱地,表上只有0.48亩,是不是小数点打错位置。

8, 王福高在坝若有好几亩甘蔗地表上却只有1.26亩。

9, 黄庭昌在平洞图幅56610图斑114有水田0.87亩,2002年腊月,县移民局副局长、蔗香乡人大主席、土管所、村主任、村支书等已到实地进行丈量,但表上只有0.27亩。

 

以下数据更让人奇怪:

1, 甘卜旺在尾不同56610图斑315.85亩原是旱地,20047月才栽种香蕉,表上也以蕉类补偿。

2, 在平洞56610图斑731.45亩甘蔗地在20072月公布时户主是黄讲样,而这一次表上户主变成黄卜将沙(村统计员),黄卜将沙在平洞根本没有土地;表上另一户王卜将沙在巩抑只有一块甘蔗地约2亩,表上是55611图斑787.15亩(估计图斑7 是黄朝亮在平洞的两块地约5亩)。其实黄卜将沙和王卜将沙本是同一个人,表上故弄玄虚,在身份证号一栏‘两个人’出生年月日均相同,只是尾号‘黄’是2411而‘王’是2416。统计员在尾不同56610图斑334.88亩本是旱地,表上是蕉类。

3, 村长女婿也即村支书之子黄某某在坝若只有一块甘蔗地约8亩,表上是图幅56611图斑262712.7+2.90=15.62亩。(估计有一块地是没有名字的黄卜团家)。

4, 坝纳架56610图斑25中的3.22亩,图斑261.69亩,图斑281.25亩共6.16亩常年旱地在99年已经发包给外来户黎某某,即使收回也应属于组集体所有,表上却是村统计员3.22亩,及村长1.69+1.25=2.94亩。

5, 村长在拉悬只有一块56611图斑4并与王福高共有的甘蔗地,表上却又多出平洞、拉悬图斑123和图斑1两块共0.02+1.61=1.63亩。(我们无法确定该图图斑的具体位置,故不知这块地本属于哪一户)。

 

 村长送到各农户签名并交回乡移民站的这份‘公布表’除以上问题外,还有大多数农户的菜园没有列出。”

 

平洞村平洞组递交‘申请报告’9个月即20088月,县移民工作队到平洞进行复查,原来平洞组只有4户有菜地,后来每一户都有,面积都是0.020.03亩等等。工作组说:“这些错名错姓问题你们就私下解决算了”,村长口头同意退回给王卜香图幅56611图斑1拉悬1.16亩甘蔗地,同意退回56610图斑2628坝纳架两块旱地共2.94亩;村长女婿黄某某给王福高讲:“到兑现时我分一点给你”,其他的没有结果。有文字依据都不一定得到手,更不用说只是口头答应。除了菜地,2008年的这一次核查几乎没什么意义。

 

坝干组组长甘某某在图幅57608图斑5‘里行路’只有几笼芭蕉,‘还没有屋基大’,面积约一分多,可表上是1.84亩蕉类。他的兄弟在地名为‘坝干’没有地,表上却有图幅57609图斑654三块甘蔗地共3.40+3.90+1.77=9.07亩;他的另一个兄弟在‘坝流’、‘里麻沙’等地只有约一亩,表上是四块蕉类地共6.34亩;其妹夫在拉然和坝兰也只有几笼芭蕉,表上是3.01亩蕉类,在寨边也没有旱地,表上是三块共0.42亩。

  黄某某因其弟在派出所上班,移民站站长不看僧面看佛面,黄某某在里麻沙只有一块桐林地约一亩多,表上是图幅58607608图斑1338.66亩。

 

面积就是钱,面积就是补偿费,无论是少计还是多算,无论是损失还是捞取,少计一亩甘蔗地就损失13443元,多算一亩旱地就多捞13608元。

 

以上平洞组、坝干组出现的那些芝麻小事主要是因为移民站把‘图斑’交给村组干部自行分解而造成。这些只是小打小闹,小虫小蛆只有小麻雀才在乎,而对于老鹰,要吃的是鸡是兔。

20086 月,板陈村(包括已被并到板陈的原平洞村)联合递交一份<要求核实板陈河的尾文至尾望沟申请书>

现由于水位线不断上涨,各地块面积已有存折并兑现,但不知是错登还是漏登,从管或组寨旁的尾文至尾望沟的图斑是空的,图斑号是275906130。这一片地不下100亩,有旱地、甘蔗地、荔枝等。该片地包括管或、纳岜、板陈三个组,其中管或组有韦钊、韦妈壮等12户;纳岜有甘福嫩等3户;板陈有王昌跃等3户。而与该图斑相同的是河对面的荒地,那些荒地基本寸草不生,反而以龙眼等补偿。该有荔枝、龙眼的却是空白,而该是荒山荒坡却是龙眼荔枝”。

 

他们奋斗了一年多,直到2009年夏,还是没有结果。有些只捞了几千几万,他们不一定睡得安稳;而这些一下子就捞了一百多万,眼皮都不眨一下。

**********************************************************************

 

 

 

 

该得的没得到,不该得的得了不少

 

什么是‘该得’?什么是‘不该得’?深究起来很难说清楚,它是哲学问题,可是真正的哲学并不给答案,哲学只是去研究而已。因此我们在叙述是非、对错、‘该得’‘不该得’时只能参照某一标准,参照某一规则。如龙滩库区就参照《宣传提纲》,当然,对《宣传提纲》的字里行间也会有不同的解释,‘该补偿’或‘不该补偿’又会陷入无限的争论之中。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方法是举行全民公决,我敢打赌,我在‘实物指标’章节里所叙述的那些‘遗漏’、‘新增’等等项目,66.7%以上的人一定会赞成移民们应该得到补偿。这不是真理问题,这是数百年来以及无数个世纪以后人世间的普遍规则

哪些又是‘不该得’?把别人的、集体的、或全民的钱、财通过人们不赞同的手段据为己有,这就是‘不该得’。要想得到‘不该得’的东西,其手段五花八门,最低级、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抢,其次是偷,抢和偷的界定一般不会有多大争议,而较为‘文明’的方式‘骗’就不同了。低级的骗术是明目张胆地违法,而骗术越是高级,其与‘合法’的界线越是模糊不清,不仅是普通百姓,即使是法官也很难判定。

 

雅长乡百康村村民王涛之兄兴许并没有耍什么手腕,只是说:“那钱是我的”就轻而易举从移民站那儿把王涛名下三万多元的土地补偿款领到手,“反正钱在我手上,随你告去,即使判给你,我死活不给他们也没法,除非拆我的房子或是抓我进牢房”。这是耍无赖,太直接、太赤裸裸,而望谟蔗香平洞组的那几户把别人的图斑、面积划到自己的名下,到时‘合法’领取补偿款,这样的手段稍稍高明一点,但仍属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只是我们的时代也常常让这些伎俩得逞,因为倘若告到上级,“牛马都被我们牵了,那小鸡小鸭就让给他们吧”。

比百康、平洞更高明的是板陈村的那类空白图斑。 一片空白图斑就是100多亩,就是100多万元,此类不仅板陈村独有,可只有板陈村能弄到那张图斑才发现空白,才有了证据。在外行人看来,如此证据确凿的案件,只要起诉到法院,那不是明摆着的结果吗?然而移民问题不仅仅关乎某个人或某些人,而是关乎某一阶层,关乎某一决策,是‘政治任务’。中国的司法又不能独立行使,移民问题几乎都不受理,即使受理,想想天生桥夏橙果园场,想想李乜了一家。

板陈村空白图斑都能过关,其它更高明的手段就安然无恙了。

 

无论是到天峨、乐业还是罗甸、望谟,移民们常说:“公布表在墙上刚贴上就被人撕掉,有些是整张撕掉,有些恰好是撕掉你想看的那一部分”。当初我以为是不懂事的小孩撕掉,只是觉得怎么‘哪地方的小孩怎么都要撕掉那些公布表呢?而且还撕掉表中关键的部分呢’?丁尚村坝干组‘公布表’才让我恍悟----原来撕掉公布表的不是小孩,是小孩的父亲或是小孩的爷爷,是贴公布表的人自己撕掉。移民们能看到自己家实物指标面积、数量也只是在干部‘你家按这个地方,他家按那个地方’的那一瞬间。我所看到或得到的一些材料都是某些村民想方设法从移民站那儿弄来的,有了这些材料即公布表或分解表,进行分析对照才从中了解一、二,更深的幕后策划不是我们平民百姓可以知道的。

 

平洞村村组干部们只是农民,他们本事小,胃口也小,能玩的或敢玩的也只有那区区的数万元的小把戏,想玩大游戏就必须自己能耐大或有大的靠山。

 

2009年春节刚过,乐业县移民局的某位干部开车到雅长乡雅庭村把原村干部王建辉村长接到移民局,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份关于雅庭村补偿清册之类的表册问:“这个名字是不是你们村的?”,王村长说:“不是”,随即把王送回。估计这位干部是新调来上任,还不知道这是染缸,准备搞内窝子斗,一旦他把此事捅出去,涉及的不仅仅是科长局长,也许还有县长市长,你说他能撬得翻吗?祝他平安!祝他好运!

 

王说他知道的关于此类情况很多,只是我实在找不出时间去会他,只好作罢。不过望谟蔗香、板陈、平洞的一些公布表里也有那档子事。

 

甘朝理 :板陈村纳岜二组甘朝理 在公布表里有图幅58614图斑185‘平姑’有甘蔗地1.52亩,他倒是没有栽种荔枝,可有人在明细表里看到在甘朝理名下有20多亩荔枝地,荔枝地补偿14152/亩,总补偿近30万元。

 

王卜永穷:板陈村纳岜一组.王卜永穷在公布表上有图斑2736722三块地,共2.32亩也即存折上的亩数。20088月,复查组到村里来复查,王去问他家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复查组韦伟就抄了一份清单给王卜永穷:

“总面积20.54亩:其中

16(地类)—22(图斑号)—7.89(面积),       15230.37

15240.08                                7325143

16261.41                                3123271.23

13280.19                                16290.33

16301.78                                16312.03

16320.89                                16351.14(路吉),

15361.05

韦伟说:“明细表上就有这么多,但他们怎么只给你这么一点,我不知道”。

 

以上图斑号25项中‘73’可能是图幅或是地类13即旱地,面积‘143’应该是‘1.43’,几项总面积是19.82亩,而不是20.54亩,估计是复查组韦在抄写时漏了图斑3334号。

根据王卜永穷家的上述数据,地类13是旱地,13608/亩;地类15是甘蔗地,13443/亩;地类16是板栗地,8831/亩;地类3123是‘其它林地’,8373/亩;要是把缺失的图斑3334号算作地类16即板栗地,几项共补偿19.55万元。

 

甘朝理、王卜永穷两家没有见过这份明细表,更不用说签字领取补偿款。明细表不是拿给移民看的,而是移民管理部门准备上报的表册,至于以后是谁签字、是谁按手印、是谁领钱不得而知,反正不会有人把‘签字、按手印’送到省级公安厅去作鉴定的。

冒名领取伎俩不高明,而要是公布表上有自己的姓名,名正言顺,还用得着提心吊胆吗?

 

板陈村纳岜三组组长岑某某图幅65608图斑12131415‘伟爱沟’四块新开田,面积共2.36亩,补偿4.7万元。这四块新开田是虚报,只是数额不大,组长毕竟只是比村民稍高一点而已。

纳岜二组的王妈某某其丈夫是乡人大主席,一个妇女在家,能把责任田地种好就已经够让人称羡的了,不过在公布表上她家在图幅56613614共有12块新开田,总面积3.03亩,总补偿6万元; 图幅56613图斑4086还有两块蕉类共14.45亩,总补偿14.7万元;旱地图斑4187两块共0.66+2.34=3.00亩,补偿4.1万元,三项共补偿24.8万元(不包括责任田)。“她家没有新开田;蕉类有一点,两三亩左右;旱地也有一点,但不会那么巧,恰好是3亩”

 

一块水田是一个图斑,一块地也只是一个图斑,如果是梯田,每一块只有几分或不到一分,一家人可能有好几块甚至上十块水田;而旱地、甘蔗地等可以连成一片,没必要一块地分成几个图斑,一家人也不可能东挖一块西挖一块,在那么十几处栽种。刚卸任的村长王某在公布表上图幅5761458614共有11块常年旱地,4块甘蔗地,4块桐林地。在‘纳它田’有5块地,面积5.69亩,板陈韦村长说:“我们那儿根本就没有这个地名”。

王某旱地11块共7.7亩,4块甘蔗地共4.41亩,4块桐林地共4.53亩,三项补偿20.3万元。“他家得了这么多,而有些人家在公布表上连名字都没有,可是表上太乱,我们不好找哪一块是哪一家的”。

王某的哥哥王某某也是原村长,王某某的妻子在县土管局上班,他一直在做生意,几乎不干农活,公布表上他家有三个图斑,其中菜旱地0.19亩,新开田0.78亩;仅是图幅58614图斑1‘尾姑’就有23.7亩柑橘园,10416元亩,补偿为24.7万元。‘尾姑’本来是纳岜另一户的桐林地,面积也没有那么多,王家在那儿根本就没有土地。

王某某还有另一大笔补偿。20088月,移民工作站田某、韦某等到村组进行复查时,趁工作组喝酒尽兴之机,有人从其包里‘偷’出一张表册,只抄到王某某的实物补偿表,就急忙把表册放回包里。(至于潘多拉盒子里面还有些什么,他们没机会,也没胆量。)村民又将该情况书面报告给县政府、县移民局,报告内容摘录叙述如下:

 

“共6块地,地类24即荔枝桂圆类,

56613(图幅)32(图斑)石板滩  9.02(亩)  55612    32   八路   52.66

60613        32        卡坟    3.47        58614    32    里乃  7.04

58614        32    弄扛(拉岜)18.00         58614    32 弄扛(拉岜)18.00

以上面积共108.08亩 ,都是在2003年造的表,纯属不是实际”。

 

图幅不一样,而图斑全是32,这是有点怪!后面两项一模一样,不好解释,也许是抄错或是打印错误,或许有一项应该是17.89亩。

经了解,‘石板滩’是丁尚村的土地而非板陈村的土地,丁尚有几户在那儿有少许荔枝;‘八路’是丁尚村村民王昌良的玉米地,面积只有一亩多;‘弄扛’两块一模一样的土地好像没有这个地名。丁尚村的土地拿到板陈村去补偿,并且面积、地名、图斑都有些蹊跷。108.08亩荔枝地总补偿154万元,估计这150多万不会是王某某一个人就有这般能耐,不是王某某一家人就能消受得了的。

 

*********************************************

 

 

 

 

 

        套骗补偿

 

一个村的土地拿到另一个村去补偿,这样的手段比较安全,因为这个村的公布表上不会有那些图斑,而另一个村的公布表上即使有,“反正不是我们村的土地,管他谁得多谁得少”;不过更为安全的手段是在那些土地上面随便栽几棵荔枝、龙眼之类。

 

丁尚村划入板陈村还有另一片土地。‘尾沙沟’是丁尚村平洞组、坝干组、丁尚组三个组共有的土地,在公布表上变成板陈村的集体土地(2008年丁尚村与板陈村合并是后来的事)。图幅616066个图斑,蕉类两块共6.65亩,荔枝4块共51.55亩补偿费共79.7万元,承包者是刘某某。刘某某是广西天峨县人,200多公里外的天峨人刘某某是通过什么关系到贵州望谟承包土地,人们只有猜测。听说刘某某是册亨法院某位干部请到望谟来承包,因为‘尾沙沟’与册亨地界接壤。

 

图幅59606共有13个图斑,蕉类1010.3亩,荔枝375.69亩,补偿总额117.6万元。承包者是板陈村管或组村民韦某某,他只是平民百姓,没有后台,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新任黄村长、韦村长说:“韦某某与谁合伙,我们找不到蛛丝马迹”。

 

‘尾沙沟’原来是一片荒地,2001年或是2002年曾有人去那儿打窝准备栽种果树,不过只是打窝并未栽树。那儿确有一些芭蕉,也是属于册亨县达央乡过力组的地界。刘某某、韦某某两个图幅号19个图斑约200万元补偿款究竟是怎样上册,怎样列到公布表,200万又是怎样分配,对普通百姓是个谜。丁尚村曾到县府反映:“板陈村的那片集体土地是我们丁尚村的”,一年过去,没有结果,即使将来有结果,丁尚村也只能从200万的补偿款中提取10~20%的土地原值部分,他们仍能得到一百六、七十万。

刘、韦两位‘承包户’数额大,风险也大,尤其是韦某某,他是本地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倘若上级某些部门要认真追查就会露马脚,就会翻船。当地村民并不认可那片‘蕉林、荔枝林’,而人大副主任的儿子黎某某要精明得多。

 

丁尚村公布表上有两个外来承包户,岑某某黎某某。岑某某图幅57610576095个图斑,蕉类457.1亩,柑橘123.44亩,补偿总额82.6万。对岑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想妄加描述。黎某某图幅56610576107个图斑,全部是蕉类共75.46亩,补偿总额77万元。黎某某承包时曾与村干部签订承包协议,也就是得到村组干部及群众认可,只是2001年签订协议时把日期写为1999年,到了2003年才让人去动工,准备开始栽芭蕉,只栽了一小部分,还没有结果,水就淹上来了。

 

无论是王某某、刘某某、韦某某还是岑某某、黎某某,要去领取七、八十万上百万补偿款,如果不是那些有背景的人参与分配,即使你给回扣,拨钱的人也不一定买账。99年中南院对库区实物指标进行勘测之前已经栽种的果树即旱地等等都不一定得到补偿,更不用说这些带有‘抢种抢栽’嫌疑的项目。

 

板陈村纳岜四组甘福田的兄长甘福胜是乡信用社主任,约20002002年,他兄长贷款给他,他就请来承包户到册亨打宾村对门坡至平洞村坝干组栽种荔枝,面积约70亩,因为荔枝通过嫁接,水淹之前已经有部分挂果。其兄因为收不回98万元贷款而被判刑。甘把船卖掉,到处托人找关系,其兄终于在2009年刚过春节被释放出狱。靠山倒了,不仅很难得到那补偿款,公布表里他家只有三块旱地共0.84亩,荔枝影子见都见不着。他的腿没有断,不过跑得也太累了,20087月县移民工作组黄某某、韦某某、乡政府领导及乡移民站等等下来复查,复查组说:“从图上看,你家那片地是72.8亩”。奋斗了那么多年,就只得到那一句话,一年过去,他的‘荔枝地’还没有任何进展。

甘的荔枝园属于‘新增’,尽管是‘抢种抢栽’,不过他贷款请来承包户,水淹之前也已开始挂果,据龙滩公司《宣传提纲》,应该得到补偿。72.8亩荔枝园,补偿总额103万,他曾放出话‘有谁能把这笔补偿款拿到手,五五分成也行’。要想得到,脚底板必须要磨出几个老茧。。

要想得到补偿款,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蔗香乡蔗香村有好几家的补偿款就来得太容易了。

 

蔗香乡新场址1999年勘测,2000年规划,县府曾下来好几次作宣传,不能在新场址搞开发性种植。2003年,政府分发板栗树苗,有几户就把板栗树苗栽在已确定的新场址,“反正也不花钱,只花点劳力,得不得补偿算了”;也有几户趁机买一些荔枝、龙眼苗,请民工栽种,只要是赶在工作组下来核查实物指标之前就行,因此树苗越大越好;甚至有些在工作组下来的前一两天才去找一些枝丫插在地里。面积多少、实物指标类别是否得到认可,都是工作组说了算,也决定于你与他们关系的亲疏。

 

2005年乡移民站站长带队来测量,能说会道的中巴车师傅等人东指一块西指一块让移民站测量,好几家的果园面积在那时就已经被扩大,没有被征用的土地也被算在内,而有些被征用的却没有得到测量,乡移民站测量时就已经是一片混乱。

99年确定场址,2000年规划,2005年才去测量,7年后的2006年才准备去开工,如此现代化速度不乱才怪呢。龙滩电站按计划20069月大搬迁,200610月下闸蓄水,火烧眉毛,县府赶忙按2006年调概前的价格拨250万征地(200多亩)补偿给蔗香村,“你们自己去分配”。一大笔款项,村长不敢分,但那几户村民一起涌到他家,逼着他签字同意发放,村长签字同意。中巴车师傅领31万,原乡长弟弟领36.5万,老支书领18万,村长弟弟及几个合伙领27万……    

一个星期后200659日,其他村民把情况反映到县府,大体内容是“领取巨款的那几家农户的荔枝、龙眼、板栗等都是县府确定新址并禁止在新址搞开发性种植后随意在那儿种植的,属于抢种抢栽,不应该得到补偿,其补偿款应由集体分配”。县府成立联合调查组,在给村民的答复中没有提到‘抢种抢栽’,只是提到村主任的分配方案中集体提留部分太少……限村主任把已经发放的款项收回……

 

蔗香乡新址征地个人补偿共160万,在几天之内那些荔枝、龙眼、板栗户就已取走95.5万,余下旱地部分64.5万已经被冻结。那根麻绳还搁在那儿呢。

 

蔗香乡新场址土地征用补偿价格是按照20066月《宣传提纲》之前的价格计算,也即‘可研审价格’,如果按照调概后的价格计算,他们所得的补偿还会有所提高,不过估计那几户得了那笔补偿已够满足,‘那钱相当于额外的、是拣来的,能得多少算多少’,即使再按新价格补偿,政府给的可能性极小,“那又不是淹没,是新场址的征用,价格不一样”。

‘抢种抢栽’所得补偿大多是‘相当于拣来的’,至于拣得多拣得少,看人的本事,看运气。有几千几万,有几十万,还有上百万,如果想要更多,那不能以个人的名义,而要以单位或公司的名义。

 

望谟振兴油茶公司997月与蔗香乡蔗香村签订协议承包荒山建油茶基地。根据2006年县移民局、乡政府发文的‘振兴油茶公司种植情况调查统计表’:该公司在羊干石村油茶基地有18.66亩,在蔗香村有1098.87亩,在坝从村有138.81亩,总共1256.34亩。其中99年以前为119.44亩,占总面积9.5%,其它90%是库区下“停建令”以后补种,有油茶、荔枝、香蕉(荔枝、香蕉是有一些农户又从油茶公司转包栽种)等。蔗香村民说:没有几块成片的茶林,牛马践踏,又没有人管理,一片坡只有几棵茶树,茶树不超过两尺高----0.7米,好像水淹之前还没有卖一颗茶籽”;“如果不是土地,那上千亩的‘茶林’不值几个钱的”;“我们村每人分得2100元,其余的归油茶公司”;“如果不是油茶公司占那一千亩土地,由我们自己开发,有些得到的不仅仅是每人2100元,也会有人只得那荒山补偿费,每亩1733元”

 

油茶基地1256.34亩,补偿8373/亩,总额1052万元。羊干石村、蔗香村、坝从村能从补偿中得到约35%,其余65%属于油茶公司(包括政府调控费)。根据20078月油茶公司与蔗香乡村的协议,土地原值部分1733/亩归村集体,又在剩余的总额中再提取20%归村集体。蔗香村油茶基地面积1117.53亩,补偿为936万元,蔗香村得到330.6万元。

油茶基地共1256.34亩,如果按荒山补偿,1733/亩,总补偿218万元;现在在上面栽几棵茶籽树,每亩8373元,总补偿1052万元。村集体占35%,即368万元,比荒山多150万,要是村民自己开发,五六年时间,1200多亩土地,所得补偿应不止300多万;而油茶公司因为知道要淹没,花一点代价,就卷走六、七百万。

 

*********************************************************************

册亨岩架镇

2008627(恰巧贵州瓮安6·28事件前夜),人民日报读者来信一栏刊登本报记者李晓清“<非法合同能兑现,老板赚钱农民亏>----记贵州册亨岩架镇库区农民补偿款被骗取的调查”一文关于此类情况有一些报道。

黄土高坡也许有黄金,即使没有金子,只要是能在水淹之前栽上几棵或插上几棵荔枝、龙眼、板栗、油茶等等等等,黄泥巴也会生出黄金。

 

99年中南院对整个龙滩库区实物指标进行勘测,2002年前后进行详查,2005年复查,按《宣传提纲》,广西以200311月,贵州以20045月审定的实物指标为依据。99年勘测之前已经有但公布表上没有上册称为‘遗漏’,99年底至这一段时间自然增长的部分称为‘新增’,绝大多数移民都有‘遗漏’或‘新增’没有得到补偿,有的移民户有几千,有的移民户有几万,也有十几二十万。‘遗漏’‘新增’没有得到补偿是整个库区移民最大的一笔损失,少给移民的这一项补偿款估计不止十亿元

 

所谓“新增”部分能得到补偿的几乎都是补偿从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上千万的那些抢种抢栽的个人或单位、公司。丁尚村原村干部老黄说:“都怪我以前读书读得少,醒悟太晚,要是那时想到的话,随便栽插几棵荔枝、龙眼、板栗、油茶等等,现在几十上百万不就拿到手了吗”,“这种钱太好吞了,比喝白开水还容易”,“那是一本万利啊”!

 

抢种抢栽抢插’不仅仅在望谟、册亨,在天峨、罗甸、乐业以及田林的板干移民点都是普遍现象,龙滩水电站投资在‘农村移民补偿’一项有几十近百亿元,这是瓜分移民补偿款的最安全的手段.   

 

龙滩库区水面宽阔,风平浪静,一百个人能安全渡过,一千个人也能安全渡过,我们能保证百分之百,能保证千分之千,但谁敢保证万分之万呢?到了第一千零一个的时候,他也许太大意,也许太自信,翻船了

 

听说岩架镇某饭馆韦老板与某村民签订协议,领了补偿款,韦老板不分钱,并洋洋得意地说:“我赌你告到北京去”,于是该村民进京告状,终于引起了这场轩然大波。我想这只是增加一些传奇故事罢了。中国各地每一天进京告状的农民市民几十上百,有哪一个有如此反响呢。

人民日报记者李晓清的文章是导火索之一,加之贵州瓮安6·28事件,奥运会又即将召开。没多久,册亨县移民局局长、副局长及几个老板被抓,不知从哪一级来了调查组,发出通告,责令那些套骗淹没补偿款的个人限期退回已领取的补偿款。抱着钱来交的有县级政府各部门各单位(包括公检法)官员、干部、职工,还有移民乡镇的领导、工作人员及一些村组干部等等。有人说有180人,有人说至少有400人,虽然没有准确数字,能说明一点是‘套骗补偿款’人数众多,所涉及面很广。有一段时间,县移民局只有一两个办事员守办公室,移民乡镇也很少看到领导干部的影子,有些单位相当于瘫痪。每当夜幕降临,天气转凉,人们就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尤其在县城,今天‘这个抱去好几万’,明天‘这个交了几十万’,后天‘那个局长搞了几百万’,外天‘那个高官已经被双规’……有史以来册亨首次政治大地震。

 

震惊寰宇的贵州瓮安6·28事件已渐渐平息远去,更不用说小小的册亨移民补偿款‘套骗’案。十多年前因贪污被判缓刑的某移民局干部对其同乡说:“那一次判三年是缓刑,要是这一次翻船的话,可能是三十年喽”。抱钱来上交(仅仅是所得的一小部分)的那些官员干部及职工,许多人早有思想准备,只是钱这玩意儿太诱人了,赌一把,看看运气吧,不成功便成仁

一年过去,那位干部及他们那一类人都安然无恙,几个老板在春节前后陆续释放,不知道是无罪还是取保候审。移民局梁副局长被以‘受贿罪’判刑十年,曾是县科委主任的梁被黔西南州共青林场(一项利国害民的造林工程,本材料前已叙述。)聘为技术顾问,协议里按以后淹没补偿款的比例分成,梁得了13万元。党校某位教员说:“念高中时梁只是个胆小鬼,他是为了平息移民的愤怒而作替罪羊罢了”。

 

每当提到移民局陆局长,移民们民怨沸腾,本以为他要被判十年二十年,结果是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监外执行)。梁副局长被以‘受贿罪’判十年,‘受贿罪’可以避开‘抢种抢栽抢插套骗移民补偿款’,而真正‘套骗移民补偿款’的陆局长等几位官员、干部、老板等都已经被释放。因为此类案件所涉及的面太广,人太多,官太大,水太深。

 

此案让我想起十多年前建设南昆铁路时册亨县土管局局长,他因为贪污挪用修建铁路征地补偿款而被判五年。上诉期间,地区级某高官到看守所看他,递烟给他抽,于是被改判缓刑回家。

局长副局长被判刑,还有那么多人抱钱上交,移民们应该得到的补偿款还是没有得到。

……………………………………………………………………

****************************************************

 

地区移民局某位官员对百口乡移民老黄说:“假设中央准备给你100块钱,到省里扣一点,到州里扣一点,到县里乡里又扣一点,到了你手里剩下30块已经不算少了”;一位在移民局上班的职员对他的黄姓朋友说:“不是我们不想给,是上级不让给,这是政治任务啊”;某位朋友喝了酒,‘骂’他的移民部门的老熟人:“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移民的钱你们就少吃一点嘛”,熟人说:“那些钱太多了,又太好捞了,除非你一辈子当平民百姓,你不拿钱到上面打点,你怎么升官”?“并且你不捞一点,你不成了卧底?在那圈子能呆得住吗”?

 

不是穿黑衣服的人进去才把染缸染黑,而染缸是黑的,即使穿白衣服的人进去,出来时都要被染黑。

 

大门已经朽了,在毛时代,屋里的桌上什么也没有,过路人头也不斜一下;现在不同,桌上有一沓钱,哪个过路人都想进去捞一把。

 

随你反,随你抓,随你杀,野火烧不尽。天王老子朱先生下定决心,不过‘只惩罚不换门锁’的方式相当于补漏洞。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补一个洞就补一个洞,至于补好了一个,又还漏好几个,那已经远远超出个人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