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学生会“时代论坛”讲座
清华的传统精神和清华“四哲”
(文字稿要点)
(2010年12月13日晚,地点:老经管楼)
2010年12月13日,我应邀到清华学生会“时代论坛·溯源”去作主讲人,主办方面(联系人为 琼同学)事前做了热情的准备工作,(后见有人在我“博客上”留言批评说那是一种“包装”,果如是,那责任也不在我,最多也只能“归咎”于青年人的一种热情),但届时由于场地和时间(讲座内容事前讲好由我和钟秀斌君共同完成,并以他讲的部分为主,我的时间很有限)关系,虽经一再延长,我的“开场”部分仍绝大部分未能讲出,听者很多感到不满足。兹把要点在此刊出,以作必要的弥补。
讲座总题目:清华传统精神与“清华四哲”。共分五个部分:Ⅰ、引言;Ⅱ、清华传统精神之我见;Ⅲ、我的大师观和“清华四哲”;Ⅳ、清华传统之价值;Ⅴ、画龙点睛说四哲。
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先作了两点说明:1、因对现在学校情况不甚了解,所以有的内容如果与现今的情况不符或相悖,那么这里多半是指老清华;2、讲座内容完全属个人之见,且属学术性的,应该允许“见仁见智”的原则。老校长梅贻琦在其力作《大学一解》中曾引用宋儒胡援先生的一段话:“艮言‘思不出其位’,正以戒在位者也。若夫学者,无所不言,无所不思,以其无责,所以行其志也。若云‘思不出其位’,是自弃于浅陋之学也。”
Ⅰ、在引言中---我提出五句话:一、在家敬父母,何必远烧香;二、清华魂兮归来;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四、精神的与物质的(“软件”与“硬件”);五、也说“读经”。
一、在家敬父母,何必远烧香。我曾在一篇“博文”透露过,前一阵,有一位院级领导同志来舍访问(事后我曾有一篇《知者好学,不耻下顾》的博文记载此事,见2009年5月27日我的新浪博克)。他见面第一句话就问我,据悉,你曾对一位青年人说过:“在家敬父母,何必远烧香”,我想知道你说这句话的用意。我告诉他,我确实说过这句话,其背景是,当时(大约10年前)主管教育的领导上提出了“教育现代化”口号,于是人们(包括清华)便纷纷跑到国外去“取经”,出现了 “群趋东临(当然也包括西邻)修国史,域中士夫羞欲死”的潮流。但当时我就很拥护教育界一些有识之士的话,在我们的老教育界(包括老清华在内),也曾创造下很多符合我们的国情(或者也可以称作“有中国特色的”)发展教育的经验,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其中许多都是被“左”的一套蒙蔽的眼睛)而故作不见或有意回避而已。但套用一句毛泽东的话,像政治上欠债不能不还一样,教育上欠债也是不能不还的。例如教育界有识之士杨东平先生就曾以“清华是一种传统”为题,写过一段有名的话:
清华是一种传统:在当前高校建设“211工程”(在21世纪重点建设100所第一流大学)的过程中,人们经常讨论“世界一流大学”的标准,往往是经费、设备、学科、图书馆、诺贝尔奖等等,对软件”的更新改善重视不够。梅贻琦的“三大支柱”(按指梅贻琦教育思想的核心部分——通才教育、民主管理和学术自由,详见拙撰梅贻琦教育思想研究》、《清华传统精神》等书)全是软件,却硬是让清华成为学术繁荣、大师辈出的中国第一流的现代大学。它使我们意识到,处于世纪之交的中国教育,不仅需要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也需要回顾和反思,需要到传统中去汲取有益的资源——中国的教育现代化不仅需要创新,也需要复原。
大学还有一个重要的“软件”,就是大学的传统。有没有自己的传统是大不一样的。没有一所“世界一流大学”不是具有上百年乃至几百年的历史。教育是一种周期很长的树人育人的活动;学术、规范 和风气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缓慢的积累和积淀,它一旦形成,便难以移易,成为一种强大的精神资源,影响着代代学子。
清华是一种传统……。
(杨东平:《清华是一种传统》,载1995年6月28日《中华读书报》第3版。
大家知道,当年梅校长等一批人是被前政府作为“国宝级人物”接走的。其实,现在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了,这批人如其说是前政府之“宝”,毋宁说是全民族之宝。因为这些人就其一生的所做多为——套用一句周恩来的话说——可能对这个党有利些,对那个党不利些[MS1] ,但他们的立脚点则基本上是站在全民族的立场说话、立事的。而他们临走时所留下的遗产,例如梅贻琦为清华所留下的精神、理念和教育制度,同样是我们的国宝。如上文因杨东平先生所说,有的应当认真做好“回顾”、总结,有的干脆说应当“复原”。
与“在家不敬父母”——即忽略、有意回避或无视先人遗留下的宝贵经验现象相联系,还有个“远来的和尚好念经”的风气。这又可分为几个方面:
(一)“攀龙附凤”,唯“上面”马首是瞻现象。即过多与党政人员相联系。最近就有几个例子:即某某“考察调研x x院”;“某某来校听取校长汇报并作关于清华校庆宣传工作的批示”……等等。这在老清华都是不可想象的事。在老清华,也举办校庆庆祝活动,有时也请贵宾参加,但总起来根本不允许作“宣传”,更甭说向政府主管宣传部门做汇报之类。校庆“节目”也多半限制在学术讨论(梅校长的《大学一解》就是在1941年校庆期间,作为学术讨论项目发表的)、实验室开放、特殊文物展览等。在老清华,初教育部外,其他党、政部门首脑根本没有资格听取堂堂一校之长作“汇报”。……如果校长硬要那样做,那一定会受到全校师生、特别是那些经论在腹、气节在胸的教授的反对,那时的教授是要主动过问这类事的。这使我不由的想起抗战期中所发生的一件事。2010年11月5日《新清华》连续报道,一些政府部门的官员频频来校作视察、发指示。其实,他们在官场、行政方面可能是把“好手”,但在办教育方面,却不见得杰出,甚至还可能是“门外汉”。这是我想起了清华历史上的一个故事。19年,教育部发第 号“训令”:“对於大学应设课程以及考核学生成绩方法均有详细规定”,责令各校“其各课程亦须呈部核示”。
敬启者,屡承示教育部第……号训令,敬悉部中对於大学应设课程以及考核学生成绩方法均有详细规定,其各课程亦须呈部核示。部中重视高等教育,故指示不厌其详,但准此以往,则大学直等於高等教育司中一科,同人不敏,窃有未喻。夫大学为最高学府,包罗万象,要当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岂可刻板文章,勒令以同。世界各著名大学之课程表,未有千篇一律者,即同一课程,各大学所授之内容亦未有一成不变者。惟其如是,所以能推陈出新,而学术乃可日臻进步也。如牛津、剑桥大学,在同一大学之中,其各学院之内容亦大不相同,彼岂不能令其整齐划一?知其不可亦不必也。今教部对於各大学,束缚驰骤,有见於齐而不见於畸,此同人所未喻者一也。教部为最高教育行政机关,大学为最高教育学术机关。教部可视大学研究、教学之成绩,以为赏罚殿最,但如何研究、教学,则宜予大学以回旋之自由。律以孙中山先生权能分立之说,则教育部为有权者,大学为有能者,权能分职,事乃以治。今教部之设施,将使权能不分,责任不明,此同人所未喻者二也。教育部为政府机关,当局时有进退;大学百年树人,政策设施宜常不宜变,若大学内中甚至一课程之兴废,亦须听命教部,则必将受部中当局进退之影响,朝令夕改,其何以策研究之进行,肃学生之视听,而坚其心志?此同人所未喻者三也。师严然後道尊,也谓道尊而後师严,今教授所授之课程,必经教部之指定,其课程之内容,亦须经教部之核准,使教授在学生心目中,为教育部一科员,不若在教授自己不能自展其才,在学生尤属轻视教授之念,与部中提倡导师制之意适为相反,此同人所未喻者四也。……
(二)两岸清华,应该着眼于交流和互补,不应满足于过往与交际。月
日校刊报道说:“新竹清华大学校长陈力俊:两岸清华共创一流;在老校长梅贻琦的影响下,两校的办学理念、育人方法和文化氛围都息息相通。另一方面,两校又具有极强的互补性。“两岸清华具有独特的关联性,我们可以优势互补,相得益彰。从中国大学目前的发展来看,密切合作将使我们极有机会成为世界顶尖的大学。”这些话,全是“水分”,极少
“干货”。如果只是这些,“交往”与否都一样。
(三)“拾人牙慧”,月亮也是外国的圆。 月 日校刊载文说,
东京工业大学副校长:实现人文与理工的融合。“……为了更好地加强学生的人文素养,东京工业大学成立了世界文明研究中心,为学生提供音乐、艺术、戏剧、文学领域的系列讲演,……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演讲不是单纯地讲授人文科学知识,而是尝试把理工科与人文学科巧妙地结合起来。例如东京工业大学校长本人的研究领域是激光,但他却开设了一门音乐课程。更有意思的是,他在这门音乐课程中,融入了乐器琴弦的震动原理,巧妙地将自己的研究领域和音乐结合起来,妙趣横生。……像这样所谓的“经”,不但老清华俯拾皆是,即使今天的清华园也到处可见,如各种讲座、互动……等等。只是质量方面有些参差罢了。“东工”的“经验”也高不到哪儿去!
[MS1]周恩来尝说:“胡适先生不可以回来,因为他做过一些对我们党不利的事;梅贻琦先生可以回来,因为他没有做过对我们党不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