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于心,记于此


 

唉,手机又丢了,估计是昨晚坐出租车时从大衣口袋里滑出来自己都没察觉。丢过N次手机的我,对这种事已经很有经验,不至于大惊小怪,不至于怨天尤人,但总还是盼望有奇迹出现——希望拨过去时不是关机,而是一个温暖的男声或女声接听,说,我捡到您的手机了,请到某某地方来取吧。我自己就这么干过一次,那感觉很爽,有人焦急万分世界突变,你只用举手投足就能轻松解围。

不说这个世界了,有时候这世界没啥好说的。丢手机的好处是,我积压许久的焦虑和抑郁有了正常发泄的理由,这种焦虑和抑郁的源头来自一个城市转换到另一个城市的变化,一种生活方式进入到另一种生活方式的不适,以及,诸多琐碎的不便,比如:电源适配器还没买到,爽肤水用完了,原公司的离职证明还没办,每天换两趟地铁花70分钟上班,还有啊,新发型很不时尚,像中年妇女,且是北方籍的,明白吧。

我同时也给他人造成了不便,和我同居的家伙够不幸,每天早上一遍遍叫我起床(这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晚上做好饭等我回来,吃完饭泡好茶……在他面前我像生活的白痴,突然啥事也不会干,啥事也干不好。我就像住星级酒店一样舒适。但,这一切未必是他想要的,连同我这样一个人。他自己亦说自己可能更适合找个依赖他的小女人。这说明他是一个很有牺牲精神的好人。这加深了我的焦虑与愧疚。但同时,没有人愿意自己是对方牺牲自我后的遗留物,不是吗?任何有灵魂尊严的人都不会愿意。

许多的心情,许多的思绪,想一个人诉,但,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写东西熬到凌晨三四点甚至整夜,偶尔有一些时间,打开电脑也总是失语,有时也特迂腐和死板,写博客也要成体系——应该把前天的心情说了再说昨天的嘛。结果,时光流转,前天的心情忘记了,昨天的心情错过了,今天一片茫然。有老友在QQ上问,你博客怎么还不更新啊?我知道朋友们关心我在北京的生活,但这是一个大命题,必须静心冥想才能厘清,亦或,生活才刚刚开始,我目前还厘不清。

昨晚和一彪夫妇见面吃饭,晕,他们已经是“夫妇”了,我一愣,继而发现我惧怕这个词,这个意味着恶俗关系的词,这个传说中毁掉爱情的词,这个我们举目望去不甚优美和幸福的词。我最近像祥林嫂一样老爱问围城里的朋友:爱情和婚姻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答案基本相似。但你从他们的答案里找不到规避的措施,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是结婚时就没指望爱情,还是结婚后把爱情给丢失了。总之,他们留给我们这些单身的老男女,无尽的茫然和恐惧。

这几天在读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的小说《纯真博物馆》,优美的小说,名字都合我意,广告语很刺激:“没有哪个以色欲沉迷开始的故事,能像本书这样,让你体会到痛失所爱的幸福与感动。”小说讲述的是:一个30岁的富家公子正准备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名媛订婚之际,却意外遇到自己出身贫寒的远房表妹,陷入热恋,当他最终与她解除了婚约,却发现表妹已离他而去。他不顾一切地追随着心上人的影子,靠近她的城市,当他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时,她却意外地离开人世。为平复爱的伤痛,他悉心收集心上人的一切,她爱过的,甚至她触碰过的,他将它们珍藏进他的“纯真博物馆”……

看,光故事梗概就已经让人动容与落泪了,谢天谢地,这一次爱情予我们以欣慰而不是绝望。连帕慕克本人都说这是他写过的“最柔情的小说”,书的扉页有个小书签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一个为了平复爱情伤痛的小希望”,不知是说男主人公的“纯真博物馆”,还是我们这些为纯真博物馆而动容的读者们。

 

 

 

 

 

 

 

                                          2010年3月28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