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饭后,玩了一回悬。
当时我正在洗碗,刚刚把洗好的筷子低头放进柜子里。再回到洗碗池前时忽然就眩晕得厉害。因为过去也常有过刹那的眩晕,所以我没太当回事,只是用手扶住台面,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刹那快点过去。然而,过了几秒钟再睁眼时,我依然感觉自己站不稳脚步。我突然就害怕了,于是我大声呼唤老公:“哎,你看我怎么回事,我晕得厉害。”立刻,正在看电视和写作业的老公和儿子都飞奔过来,搀扶着我想让我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然而,我坐在椅子上,却不敢睁眼,因为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天旋地转,人不由自主地就要出溜下去。我闭着眼睛依靠在他们身上,无力地说:“扶我去卧室吧,我想躺一会儿。”然而,此时近在咫尺的卧室对我来说却似百步遥,整个房间在我的眼前都是倾斜的,没走两步就倒在了地上。老公被我当时的样子吓坏了,因为在他眼里我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生气勃勃的,他似乎从没见过我如此羸弱的样子。他蹲在地上从背后抱住我一边慌乱地摸我的脉搏,一边不由自主地不停嘟囔:“你可别吓唬我啊,我不想跟你分开。”我垂着头不敢睁眼,只是喃喃地问他:“我不会就这样死了吧?”老公坚决地回答:“不会的,你放心吧,你不会死!”“奥”仿佛是为了让他放心,我轻声答应了一声,然后闭着眼在他的搀扶下费力地站起来,踉跄几步走到了床边,突然间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心,想吐。然而干呕了几次却也没吐出什么来。于是躺下,盼望着这场噩梦快些过去。
整个可怕的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分钟。等我感觉好些了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跟一个健康人基本无异了。我知道,这又是我的颈椎在作祟,如此突兀的眩晕,也就只有颈椎病有这样的威力了。这个病我是一直都知道的,几年前,也是在电脑前写稿时突然就眼前一黑,但也就是几秒钟的样子。去医院检查了个溜够,最终医生决定检查颈椎,拍完片子后大夫居然都吓了一跳,问我:“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你的颈椎增生怎么会这么厉害?增生几乎都长满了,你能不晕吗?”大夫的训斥当时把我给逗乐了,我心想,一个礼拜让你连写带改上万字的稿子,还要采访编版,还要应付家庭、工作和生活上方方面面的无数琐事,我不信你还能用一个全然健康的颈椎支楞着脑袋!真是少见多怪。还记得当时我宽厚地对大夫笑笑,就走出了医院,全然没有理睬他有关理疗牵引或按摩治疗颈椎的医嘱。因为我知道理也是白搭,我实在没有时间整日整日地呆在医院里去排队等候以配合他的治疗。
终于,我的身体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和惩罚我了。她提醒我让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出问题了,同时她也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对医生的大不敬。哈哈,我认罚。其实我非常非常理解医生的良苦用心,我也非常非常感激医生给予我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的真诚关照。但是怎么办呢?我就是一个不喜欢看病,不愿意知道自己有病,认为排队看病就是浪费生命的人,我无法克服自己对病痛的这种排斥心理。唉,真是没办法。
不过,我真的很想能有人跟我分享一下在那可怕的十分钟里我的所思所想,因为事过之后这些所思所想确实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先是觉得自己有点冤,我想我还这么年轻,老天不该就这么收我走吧?我的儿子还没有长大,老公对我的离去还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的父母都老了,他们还需要我的照顾,而且我还有那么多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怎么着也该再让我活十年吧。可是后来当我晕得不行觉得自己可能会就此睁不开眼时,我又有点窃喜了:我想如果能够就此离去也是不错的,反正人早晚是一死,至少这样死去是几乎没有痛苦的。
真的,这就是我当时最真实的心理活动。尽管重新健康起来之后我当时的这些心理活动让自己很吃惊。我吃惊自己怎么对死亡如此没有惧怕,我更吃惊自己居然在最后关头还会有一丝窃喜。可见人是多么复杂的动物,有时候真是连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因为我真切地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热爱生活,我也真切地知道自己是何等如饥似渴地享受着生活,但是当生活想要对我关上大门的时候,我却能够如此坦然。没有纠结、没有怨恨,欣然接受。
哈哈,真是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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