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林兰子的矿山苦旅
文/曹喜蛙 图/云苓 振辉
近日山西王家岭煤矿矿难救援奇迹引起世人的关注，那些黑脸的矿工重新成为焦点。诗人无哲在山西铝厂写的《生命奇迹——给王家岭生还的亲人兄弟》在央视片段播出后引起共鸣，但是相关的文学艺术作品还是太少，这里我再特别介绍一位为煤矿工人造像的画家——林兰子。
——作者题记
画家林兰子是个浪漫现实主义者，能诗善画喜收藏，其性格中始终有诗仙李白的不羁狂放，也始终有诗圣杜甫的战战兢兢，中国传统文人的双重性格令他有“举世皆醉吾独醒”的寂寞，也赋予了他艺术攀登路上难得的坚韧性格。
林兰子本是北京人，在那个世人皆知的风暴中，随父母下放到山西运城，早年从事连环画创作，出版有《谢女咏絮》、《战斗英雄尹怀忠》、《有这样一个女青年》、《平衡》、《西厢轶事》、《再不让妈妈伤心了》、《外科医生》等作品，后攻中国画，出版了《古河东一百名人图》《三晋历史名人图》《中国当代书画名家经典作品——林兰子（卷）》《林兰子中国画作品选集》《当代著名画家作品精选——林兰子（卷）》等画集，林兰子以水墨人物屹立当代中国画坛，其《林兰子：煤矿工人之歌》中人物画艺术成就为当代鲜见，另外其山水、花鸟、草虫、翎毛、走兽等也为世人称道。
1、放情山水，喜欢背着画架闯世界
山西是中国文化重要发祥地，运城有黄河流域最得天独厚的文化厚土。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度令年幼的林兰子显得不合群，显得落落寡欢。早年之所以喜欢连环画创作，不能不说与他内心深处渴望走向世界、渴望融入人群的潜意识愿望有关。林兰子的不幸、苦难、爱恨都深深打上了这片土地的烙印，他的艺术长征之旅注定有一段在这片不平凡的土地上安营扎寨。
少年的林兰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听那些老者讲故事，当地那些久远的传说、故事让他慢慢开始爱上这块土地，相传唐尧、虞舜、夏禹都曾建都在此，春秋时代的晋文公重耳，以忠义仁勇被后人尊崇的三国关公，唐朝大将薛仁贵，《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戏曲家关汉卿，文学家柳宗元，诗人王勃、王维、王之涣等等都与他脚下的那块土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正是这些激发了他后来的系列古代人物创作，《古河东一百名人图》《三晋历史名人图》都是他难得的历史人物画卷。
虽然他后来回到北京，但他大量的作品都始终萦绕着这片土地的回声，即使他徜徉在京都的车水马龙之中，他也能高分贝的分辨出任何一个旮旯的山西人的片言只语，能指认茫茫人海的山西人面孔，他也分不清这是他的艺术家本能，还是令他时常困惑、身份难辨的“乡情”。
古来圣贤皆寂寞，从来玩物非丧志。林兰子是典型的旅行爱好者，喜欢放情山水，喜欢到世界各地走走，喜欢背着他的画架满世界去写生，痴迷山水、花草、虫鱼、鸟兽，喜欢走街串巷的搜淘古董字画、寻访人文古迹，但他更痴迷人，痴迷今人，也痴迷古人。他喜欢不动声色的观察，喜欢每一个令他心动的闪念，也喜欢祝福那些平常人家、莫不相识的面孔。
除了众多的大江大河、名山大川外，从运城黄河岸边的永乐宫壁画，到大同云岗石窟、洛阳石窟、敦煌石窟等等，古代中国艺术的瑰丽宝库他几乎都一一膜拜过，此外他一直希望有机会观摩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经典宗教人物作品。
2、《大爱中华》堪比蒋兆和《流民图》
好男儿志在四方，林兰子后来从军，最初的动因还是希望能走的更远，尽管部队生活很苦，但几年的军旅生涯林兰子的收获远远大于他当初的想法，他的视野、思想、追求都踏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他开始默默的以心中“小我”仰望星空的“大我”。正因为这样，才有了如椽之笔，谱写了2008年抗震救灾的史诗人物画《大爱中华》。
史诗人物画《大爱中华》高9尺、宽1丈4尺，林兰子仅用了4天时间，以传统的水墨写实技法，浪漫现实主义风格，一气呵成，整幅作品气势恢宏，大气磅礴，惊天动地，将那一刻的领袖、将军、士兵、医生、志愿者、受难者都栩栩如生、淋漓尽致的呈现出来，“国破人在”“英雄长存”的悲壮凄美发人深思，引人上进。
林兰子的《大爱中华》与人物大师蒋兆和的《流民图》对照起来，各有鲜明的时代特色，《流民图》悲郁、苦涩，《大爱中华》上进、暖馨，两幅巨制分别呈现了中华民族伟大灵魂的不朽两面，不同的命运，不同的史诗，不同的画卷，但同样催人奋发。《流民图》的人物形象描绘之具体、深刻，在现代绘画史上是鲜见的，当代巨制《大爱中华》与《流民图》的艺术精神一脉相承，同样都是中国水墨艺术人物的代表作品。
为了《大爱中华》这幅作品，他长时间连续工作、不舍昼夜，一连几天停下画笔就浑身生硬，两腿几乎打不了弯，浑身冒虚汗，引发他的颈椎病发作，头疼恶心好些日子。尽管《大爱中华》依然还略有瑕疵，但确实奠定了林兰子在中国当代写实主义人物水墨画坛的大家地位，这与他长期、不懈的努力探索分不开，与他对中国水墨人物画的写实传统的坚信守望分不开。
3、一幅黑脸矿工肖像抵得上一座煤矿
林兰子的水墨写实人物的更加成熟的作品，其实要算《大爱中华》之后他创作的煤矿系列人物画。为了创作这个系列的人物画，他走访了不少山西煤矿企业，做了大量的全息写生，这个系列的人物画的艺术成就相对于急就章的《大爱中华》要更加圆熟、老辣，是迄今林兰子水墨写实人物创作的一个巅峰。
近年来，随着中国改革的走向深入，山西“煤老板”一度成为一个争议很大的财富人群，为社会和新闻媒体的广泛关注，或妖魔之，或羡慕之。而山西连年不断的矿难则牵动了上至中央、下至百姓的每根神经，那些常年类似“活埋在黑洞”里的人引起了林兰子的再一次回眸。比起媒体吵吵的煤矿整改产权财富之争，林兰子更关注此时此刻那些真真切切每日在“黑洞”里出出进进的普通人，他以自己的水墨情深深的眷恋这些黑洞洞“山西面孔”。
已经回京发展多年的林兰子，近年又开始他的山西煤矿之旅，走访了不少山西煤矿，当其时因为安全问题，大量的民营煤矿都处于停业状态，很多煤矿工人好久没有上过班了，尽管煤矿上班很苦但他们依然怀念自己的“黑洞”，为此林兰子开始酝酿他黑洞洞的“山西面孔”的创作。
此一时期林兰子的黑洞洞“山西面孔”，结集为《林兰子—煤矿工人之歌》由人民美术出版社于2009年6月出版。看了这个画集后很令人震惊，让人想起“山西王家岭煤矿矿难数千人救援”的感人场面，尽管没什么不可以入画，但这些黑洞洞的山西面孔的确让人震撼，给煤矿工人这么大规模、大尺度的造像，像敦煌壁画、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宗教人物壁画那样为煤矿工人去造像，为有史以来林兰子是第一人，如果有人一定要问：如果面前摆一幅林兰子的黑脸矿工肖像、一座煤矿，你要哪个？我说我要林兰子画的黑脸人像。
林兰子煤矿工人系列肖像作品尺幅，动则与原人大小一般，有纯毛笔黑墨的白描，有设色的彩色，但大家最喜欢的还是他那些焦墨的肖像，其意义远远大于对煤矿工人的写照，大家知道在山西的煤矿，有大量从四川、云南、河南等地来的打工者，民营矿井最苦的采掘工作多由这些流人担当。
如果说《大爱中华》还稍逊风骚，那林兰子塑造的这些焦墨人物肖像则可与蒋兆和的《流民图》媲美，黑色是中国水墨的大色，林兰子的焦墨人物肖像把黑色发挥到极致，这些黑洞洞的山西面孔是对更多走向矿山、走向城市、数以亿计的中国当代“流民”这一独特的社会人群的深刻写照，他们怀抱梦想、怀揣思念、远离家乡，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无名英雄和弄潮儿，从这个思想高度和社会现象讲：林兰子一幅黑脸矿工肖像真的抵得上一座煤矿。
（曹喜蛙，日本东亚艺术研究会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中国休闲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著名旅游专家、哲学家，著有畅销书《和明星去旅行》《赢在互联网》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