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发现一些很奇特的事情,都与城中村改造有关。或政府,或开发商,或媒体,或购房人,关联多多,也复杂多多。于是,便让2010年的昆明城市和地产走向,整体看起来都有些不太正常,更有了一些悲喜闹剧的意味。
首先是表面意气风发的昆明城中村改造,正面的消息总是好的,哪家地产企业又破土了,哪个城中村又和谐拆迁了,那个项目又将打造个代表城市新形象的综合体了,昆明进入大发展大跨越了。而刚刚过去不久的昆明房交会,却爆出众多参展企业只有项目而没有价格,现场几无成交,这样的现象,即使是放在国十条风头下的全中国各城市,昆明也可以算是最怪异的一个了,而展场上致远城市综合体被一干业主围攻,称交钱二年拿不到房产证,则更象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
与一些地产开发企业接触和了解,发现无论是云南与昆明本土,还是外来,似乎都有着一些苦不堪言的境遇。继而深入一些,才知道,城中村改造,实际上更象一个城市政治把玩的圈套,让许多人兴致冲冲而来,气急败坏而去,那些最终没有走脱掉的,不是因为于心不甘而指望后期的市场回报,就是陷得太深而不能自拔,不得已而维持支撑下去。如此看来,这些开发企业们,倒是成了“被城中村”的一群悲剧角色了。又因为种种的利益敏感,所以又不能公然言称,因此让这场悲剧成了一场外人看不懂的哑剧。于是,昆明地产界,便有了如前所说的不太正常。
一开发商朋友,拿了一块城中村的大地,规划做好之后,才发现紧接而至的规划条例又发生了改变,于是马上调整,如此反复二十余次,终于得到了官员的口头肯定,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说到改规调规,仍然是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连连称自己是一个被蔑视和被侮辱的人。
另一位开发商朋友,也有相同类似的遭遇。先是与政府协议并相好一个城中村,之后是数个亿保证金打给政府,之后作了一个宏伟的城市再生规划,包括了一个新城市复合功能体,然而就一个只准建塔楼不准建裙楼商业的禁止令,让他不得不作出牺牲。不久之后,又是百米楼高指标提拔到120米超高,这种痛苦,便是难以堪言了。这还是小的,到了月前,再次追加与更新的规控条例再次紧接出台,要求所有道路退距加大数十米,而容积率进一步缩减,密度不得改变,这样一来,原有的近二百万平米的建筑体量一下缩至将近一半。这位朋友自称: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晚上睡不得觉,痛苦得想跳楼,现在,他已经很平静了,很平和了,没一点脾气了。他现在的工作,就是每天看电视,观摩仇和书记的讲话,揣摩领导的意图,学习和提高自己的知识文化水平,把地产开发的事抛到脑后。
还有两位开发商朋友,其各自所拿下的城中村改造项目,开发量都在百万平方米以上。大半年前见他们,都是雄心勃发,一副气吞山河要大干一场的架式。半年后的今天,一个是规划仍在修改中,报规更在漫漫排队中,所以已是避之犹恐不及,远远地跑到自己的家乡去休养去了,留下一个常务副总来跟单。另一个则比较幸运,因为报规较早,所以自称是逃过了规委一劫,然而由于当时和政府洽谈拆迁事宜时过于乐观和信赖,结果在具体拆迁中被政府与拆迁单位共同拦腰一刀,被迫多交了六千万元。没有信誉,不讲规矩,不负责任,一团乱麻,是他对城中村改造的评价,也是亲身体验。
又闻,昆明市政府新的五四三二一地级价差规定出来后,一些原已动工和建好在售的城中村项目,又开始面临补交地价差的难题。一边是政府催缴,一边是开发商死扛,至今为止,补交地价款的也只有一两家,而所以缴纳的原因,是因为马上面临预售拿证,不交就不能销售,被逼无奈而已。还有一些开发商,干脆把前期无证预售的收款抽转移去了异地,声称一旦要交就拍屁股走人,剩下的烂帐让政府背去。如此场面,让昆明城中村改造看起来着实提心吊胆。
观察昆明城中村改造,由浅入深,确是看到了一场新政下的乱象。想起来,大半年前就与昆明业内朋友谈过这一话题,当时便指出了“若始乱必终弃”的预言。其时还是城中村改造风风火火甚嚣尘上的当口,只是发现了政府规控不严,放权过大,准入门槛太低,鱼龙混杂的一些问题,也指出了政府未能对城中村改造真命题予以有效破解的局限,并寄希望于城市规划科学与管理能力的及时提高。大半年过去,现在回过头来看,从迷局到乱局,已成现实,而残局业已在局部显现。面对未来,昆明城中村改造乱局的解决所在,应在于政治强权干涉的退场和城市再生科学的理性规范与应用。政府的职能,当然是做好服务与指导的本职,而非是过多地争利与施权,开发商的本份,则是迈出城中村改造的伪命题而站在城市功能再生的更高层面上做好品质,对位市场,并摆脱投机。当然,对昆明城中村改造进行至此的反思与总结,是拒绝还是理性接受,我在此不能妄断。不过,昆明这个巨大生态体,仍将继续自己的发展,这是更大的规律。毕竟,城市的使命,是让生活更美好,这是每个人现在都知道的。所以,担负昆明的明天,每个人,都是有责任和义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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