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山老友王垦浪迹天涯,以博会友,见我友情博客“老红卫兵王恳”,成了我若干朋友同事的博友。这些朋友同事,性别不同性格各异,但都自我边缘化,所以能互相欣赏惺惺相惜。有诗为证: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却说前不久,王恳王老,回成都休假,已有两位博友为他接风,请大家聚饮。上周,博客阿明电话我,说他也想请王老和大家一聚?我说好。他却说,吃饭喝酒太没劲,就找个地方喝茶聊天,茶话会?我不吃饭喝酒才没劲,但客随主便,就言不由衷地说:“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茶话会最有格调?”阿明很得意,说:“那请你们钱老师也一起来格调?”我跟媳妇说:“阿明请我们去喝茶玩格调,同去?”媳妇说:“你们男人聚在一起,不是说反动话,就是说下流话,能有什么格调?”我说:“这次肯定是侃世界杯,不说反动话下流话?”媳妇笑道:“那你不是瓜起?”
我这个人是很瓜,没格调,最近才开始跟着媳妇学习看足球。刚看过两场,荷兰踢日本,葡萄牙踢朝鲜,貌似找到一点感觉,就写了四篇博文,网友都跟我粉起。我也想成为真球迷,但前天,英格兰踢斯洛文尼亚,我却看不进去,老是走神。总结原因,荷兰踢日本,我想日本输;葡萄牙踢朝鲜,我想朝鲜赢。日输朝赢,皆于我心有戚戚焉。现在英格兰对斯洛文尼亚,谁输谁赢,我毫不在乎,所以心不在焉。媳妇偏向英格兰,就就启发我:“你跟英格兰也有一点关系嘛。”说英格兰穿的球衣是“英宝”,她给我买的松紧裤也是“英宝”。我不相信,我现在穿的吊裆裤,典型中国老农风格,怎么可能是外国品牌?媳妇说:“你瓜娃子!”我是很瓜,即使确证了我的吊裆裤跟英格兰球衣果然同样品牌,还是激发不起我对英格兰或斯洛文尼亚的感觉,兴味索然,就中途退场,结束了我短暂的伪球迷生涯。媳妇斥道:“朽木不可雕也~~”
我是朽木,但阿明却老来雕我,建议我在博客中写美国足球,说本次世界杯,美国绝处逢生转败为胜,感叹:“啊!这就是美国精神~~”我说我从来没看美国足球,包括这次世界杯,他说,你上网看几段视频,就找到感觉了。我说,除非中美之战,我找不到感觉。阿明连连惋惜:你完了,完了。我还没完,正在逗流浪猫,训练他们踢足球,阿明就电话我,落实茶话会地点,川大花园外面的一家咖啡厅。我很纳闷:阿明在世界杯期间,精神太亢奋,咖啡厅里开茶话会,想玩什么格调啊?
据我所知,成都人不大时兴品咖啡,咖啡厅大都是情侣幽会之地,男女相对而坐,烛光幽幽,卿卿我我,互送秋波。这样的地方,古代所谓“桑间濮上”,怎么能跟年近七旬的王老开茶话会?但我们已被阿明“双规”,身不由己。昨天下午,就在规定的时间,如约前往规定的地点。
但东找西找,找不到“双规”地点。媳妇眼尖,远远看见阿明很绅士地叼着一支烟,向我们挥手。原来,他把“双规”地点说反了,“木一”说成“一木”,连连道歉:“被世界杯整晕了~”。把我们带进“双归”地点,却见咖啡厅一角,拼了三张长方桌。我们最后到,跟早就被“双规”的朋友握手寒暄,然后十来个男女围桌而坐,一边喝自来水(?),一边侃足球。空间貌似太拥挤,阿明就去找咖啡厅厅长,换了个宽敞一点的大厅,大家把几张桌子拼起来,依然很挤。我就自动边缘化,侧身而坐。
这时候,阿明拿过两本豪华菜谱,请大家自己点饭,中餐西吃,各吃各。看来,无论玩什么格调,还是要食人间烟火。我就请求大家:“能吃不完就千万别吃完,我带回去喂流浪猫?”大家说好。结果等了好半天,饭才陆续端上来。把我饿慌了,风卷残云,一大盘牛腩饭被统统消灭光。抬头看大家面前的盘子,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第一次被请吃饭,却无包可打,一点念想也没有。阿明看我很失望,就故作豪爽地说:“再要一份,给你的猫咪带回去?”我笑道:“又不是达官贵人的宠物猫,哪能享受这么高级别待遇?”阿明这才松了口气,就让我们点茶,问我:“来两瓶啤酒?”我说:“啤酒非酒,还是要茶吧?”大家喝茶神侃,各有各的格调,姜飞老弟跟阿明侃罗尔斯《正义论》,王老跟我侃人生沧桑。王老隔一代人,他上川大的时候,我还在幼儿园穿开裆裤。我刚在狮山读硕士,王老已从北京大学读硕归来,同住狮山筒子楼。回首往事,唏嘘不已,都说:健康最重要,快乐最重要。女士们不知在侃什么,突然爆笑起来。原来,我今天没闹酒,温文尔雅,貌似很有格调,令阿红锦里扬等刮目相看,媳妇就表扬我,说我成熟了,把大家逗笑了,鼓励我继续成熟。笑了一阵,女士陆续作鸟兽散,男士也要撤漂。阿明央求道:“再侃一会儿吧?”我想,如果喝酒,跟你侃到半夜;喝茶,恕不奉陪。大家互道珍重,各自回家。
媳妇赞叹:“今天这顿饭,好有格调!”我说:“有格调,没气氛。”媳妇讽我:“不就是没喝酒闹酒嘛,我喜欢。”我笑道,你看清楚没有?咖啡厅里,周边男女都是出双入对,桌上一根蜡烛,很温馨很浪漫;唯有我们这边,这么多男女围着临时拼凑起来的桌子饕餮,桌上还放一大台灯,灯火辉煌,光被四表,与咖啡厅的神秘环境幽雅气氛格格不入,不中不西,不伦不类。媳妇说:“那也比喝酒闹酒有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