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询问得知,这些孩子来自江苏、浙江等地,其中年龄最大的22岁,最小的才15岁,都是被家长送来戒除“网瘾”的。据逃离学校的学员称,他们大多是初中、高中的学生,因迷恋上网被家长送到戒治中心戒除网瘾,家长与学校一般签订为期半年的戒治纠正协议书,一次性缴纳 18000元的费用。几个人都是刚到学校两三个月,他们每天日程是体能训练、拉练、上英语口语课、心理辅导课、书法课、学《弟子规》等,如果不听话,就会被教官用戒尺打手心,课外活动主要就是打球。每天由3个教官轮训。早晚吃的是馒头和稀饭,中午一般是一荤一素和菜汤。
学员们受不了这种单调枯燥的环境和高强度的训练,3日晚上,他们中的五六个人对值夜班的教官发动“袭击”,用绳子将教官五花大绑。“制服”教官后,几个人又从教官身上取到了大门钥匙。据警方透露,当晚共有14个人趁夜逃出了中心的大门。
4日凌晨,家长们先后接到警方的电话,赶到盱城。同一天下午,事发网瘾戒治中心三位负责人也赶到盱城派出所。一负责人称,他们接到学生逃跑的消息后,校领导一夜没有合眼,被袭击的教官鼻子流血,他们更担心家长来向他们要孩子。
在校方要带走这些孩子的时候,在场的家长表示同意,但是这些孩子没有一人同意回校,家长、孩子在派出所哭成一片。后在警方、校方及家长的沟通下,经家长同意,校方与警方办理交接手续后将全部学生带回。
■文并图/《扬子晚报》
14名青少年逃出网瘾治疗中心
分析
据我们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的调研发现,一些矫治机构对未成年人网络成瘾的矫治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但是,也存在着较为严重的问题。
1.侵犯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
多数未成年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由父母带到或强制带到矫治机构的。调研中,一家知名的网瘾矫治机构的负责人说,来到他们机构矫治的未成年人,有95%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父母送来的。有些父母甚至采取强制措施,一位19岁的男青年是被家人用床单裹着强行带上火车送到矫治机构的;一位14岁的少年说,他在家中被几个穿着类似警察制服的人强行带上车,送到矫治机构。
多数矫治机构采取封闭式管理,给未成年人的心理带来较多负面感受。矫治机构大都建筑了围墙,有的甚至安装上了铁丝网,或者挡上了窗户,或者在楼道中安装了铁门,专人看管,防止接受矫治的未成年人“逃跑”。调研中,一位矫治工作人员描述:“学生所有的活动,24小时都在老师的视线之内,都有老师陪着。而且所有的工作交接都是非常严格的。文化课有文化老师,心理谈话是心理老师,生活老师管吃饭、休息。孩子根本不可能离开老师的视线。”未成年人则表述了对封闭式管理的负面感受:“我来了之后感到像坐牢一样,很不爽”;“在这儿时间长了,心里老感觉烦躁,感觉压抑,感觉心里边空,有时候烦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烦”;“在这儿,最不好的就是没有自由,这么小一块地方,生活这么长时间,不能与外界接触”。
多数矫治机构将惩罚作为常用手段,使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调研发现,电击的手段虽被禁止,但是还存在着其他的惩罚手段,如将未成年人连续数天单独关在一间小黑屋中,用高强度的俯卧撑、跑步、站军姿等手段进行惩罚,用戒尺等工具对未成年人进行体罚,强迫未成年人进行严重超负荷的行走,让抽烟的未成年人吞食烟丝等。多数父母知道其子女在矫治过程中受到惩罚,却大部分接受或者同意。
2.矫治机构的资质认证混乱,师资力量良莠不齐
资质认证混乱。全国65家矫治机构的摸底调查显示,机构性质以“学校”为最多(17家),超过总数的三成,其次是“非盈利组织”(11家)、“公司”(9家)和“培训机构”(6家),“医疗部门”最少(4家)。多数矫治机构获得某些单位的批准,教育部门最多(18家),其次是工商注册(12家),共青团组织(3家)和卫生部门(3家),还有一些矫治机构获得了民政局、文化局等部门的批准。其中,有多家机构获批准或注册的经营范围与网络成瘾不相关,比如智能开发培训、社会经济咨询、计算机技术开发、咨询及相关业务培训等。
师资良莠不齐。调研发现,多数机构师资力量薄弱,只有少数工作人员,而且缺乏专业背景。有两家机构的师资都是机关工作者,没有一名心理学或教育学背景的人员;还有一家机构只有两名军训教官,但是该机构称矫治了700多名网瘾未成年人。此次摸底调查还发现,一些机构使用了夸大或者根本不存在的认证资格,比如国家高级心理咨询师、心理教育咨询师、高级心理教练、国家职业培训师、高级心理咨询师督导等。
3.矫治机构管理混乱
收费标准混乱。调查显示,寄宿制矫治机构每月平均收费3134元,其中最高的达到每半年收取28600元;也有半年22300元、18800元等,还有的机构每3个月收取9000元、8000元、6700元等;以心理咨询为主的机构每小时收费100至500元不等。由于还要额外支付医药、检查等费用,实际花费往往要超过机构公布的收费标准。也有极少数机构,主要是非盈利组织,对矫治工作不收取费用。
访谈中发现,父母和未成年人一致认为矫治机构收费昂贵。一个胖胖的男孩说:“同学们都说这儿太贵太黑呀!说社会主义国家咋这么黑,一个月一万块钱,这时就觉得不吃不合适了,就在那里疯吃,就又胖了。”一位来自县城的母亲说:“我们为孩子连房子都卖了,高额的费用我们家已承受不了了!现在是享受国家低保呢。原来有小生意生活还挺好,但孩子一病啥也干不了了,他犯起脾气来我也弄不了他。”
接受矫治的未成年人之间存在暴力现象,导致了对未成年人的心理创伤,并产生新的问题行为。访谈中,多次听到矫治未成年人之间的暴力事件,包括老生对新生进行言语或者身体的侮辱、钱财的敲诈和勒索、群体对个体的殴打等等。而矫治机构对上述暴力事件缺乏有力的管理,甚至听之任之。有些老师和教官把自己的情绪宣泄到未成年人身上,殴打学生、当众辱骂学生、恶意惩罚学生。一位15岁的少年就是在接受矫治之后,又产生了抢劫、敲诈、吸毒等新的问题行为。
4.矫治理念单一、方法合理性不高、效果差强人意
多数矫治机构对网络成瘾缺乏科学的认识,矫治理念不合理、不全面、不系统,矫治课程和方法简单。调研发现,有的机构矫治方法简单,比如只是单纯进行心理咨询,或单纯进行军事训练,或单纯进行说服教育。也有的机构理念简单,比如只强调感恩教育,或只强调身体训练。
矫治效果可信度受质疑。在调查中发现,多数机构自报的治愈率偏高,有的机构甚至称高达百分之百,有两家机构称有效率高于90%,存在着较大的虚假嫌疑。一个14岁的女孩说:“给家里写信教官都要看的,如果不适合就不能往外寄。像在这儿受了什么委屈这方面的内容不能往外寄。” 某行走学校也对学员进行恐吓,告诉孩子,对媒体和父母都不能提及在学校中被殴打的事情,否则会招致更严重的殴打。据了解,未成年人如果想要结束矫治,离开机构,必须得到机构和父母的同意。这就难免会有未成年人为了离开而被迫夸大矫治效果。专家认为,这种弄虚作假的做法不仅欺骗了父母家人,更有可能导致未成年人的人格扭曲。
复发率高、缺乏持久的支持。所谓矫治成功的未成年人回归到真实环境中后,很容易复发反弹。后期支持不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大多数机构对于矫治结束的未成年人不再进行追踪工作,有的机构只是进行简单的电话回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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