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寨》阅读笔记
1、所谋乃“大”
写长诗是个辛苦活儿,要考验作者的技术、耐性、底蕴和肺活量(森子在一篇博文里提过“肺活量”这个词语,我认为极好)等问题。而往往敢于写长诗的作者,必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所谋乃大”。
诗歌往往以含蓄内敛、有充足的张力取胜。在这个方面,短诗做到更好。长诗的写作往往会消解了张力,以其磅礴的气韵取胜。我认为这样的写作,不算失败,亦称不上成功,此种长诗毕竟将诗歌的感觉弱化了。曾经有人拿“废话”诗歌的消解和语感说事,我以为不妥,“废话”的写作的走向毕竟是一条死胡同。而长诗的写作毕竟不是一味简单的追求语感,其内在的空间里必将承载更多的东西。
在我的意识里,诗歌的写作空间是很宽阔的。其外在的形式是可以不断探索的。传统意义上的长诗,必须在意象和意境方面保持高度的统一。如今的长诗写作意境在逐步倾向于“碎片”式的整合,这种长诗写作的优点是在保持了长诗在部分上的语感和内在张力之外,通过整体的力量达到一种意境上的统一。
这种写作应该说是与当前的诗歌潮流相契合的。潮流是可疑的,但也值得认同的地方。在这样一个令人惶惑的时代里,读诗者甚少,读长诗的就会越发的少了。其实也不必谈读者,诗人自身又如何呢?在创作之外,谁能静心读一些长诗呢?这样说来,并不表示我就此支持这样的写作。毕竟写作应该是安静的事情,应该远离浮躁,远离喧嚣。
在阅读徐淳刚的《南寨》的时候,我看到了长诗写作的一种新的可能。这部作品被作者归为长诗。全诗分为300小节,看似琐碎,但是在语境却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意境——南寨。这部长诗让我想到了梭罗和他的《瓦尔登湖》。两部作品,都是展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对立与统一,冲突与和谐。以后谈到徐淳刚,我想就像谈卢梭,说《瓦尔登湖》一样,我们也可以直接说《南寨》了。我读的《南寨》有这样的力量。徐淳刚对这部作品倾注极大,从其内容的挑剔上就可见一般。虽然之前,他已经写了几部长诗而且都让我欣喜异常,但是这部我投入了更多的阅读时间和精力。
我说徐淳刚“所谋乃大”,不是他真的要和诗歌要些什么,而且他真的要在这部作品里呈现一种真实,一种思考。
2、一次精神回望,抑或生命的冥想
在众人纷纷把写作指向“当下”、“此在”的时候,徐淳刚的《南寨》则把内容指向了故土。外形显得多不时尚,甚至让人误以为他要从“乡土”里去沾染点什么东西。不过一切误会并不能妨碍我们的理解。这些年来,徐淳刚那种写作一直是充满韧性的,一如暗夜里潜伏的明珠。他一直在默默修炼自己,不卖弄,不夸饰,就是默默写作,不断充实自己。这让他的写作不为大多数人所关注,却呈现一派自然的景象。他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木匠”或者说“织布者”。由此可见他对于技艺的看重,其实这背后也隐藏他对自然、原初的一种认可。
我认为任何先锋的写作,最终也还是要回到原初。我们背弃传统,在艰难的对抗之中,也在受着传统的影响。任何写作上的尖锐,都会走向回归。似乎徐淳刚这些年的写作,他都在走一条介于先锋与回归之间的迂回路线。在写作的内容上,他一直执着于那些传统意味浓厚的对象,但是在写作姿态上又显得极其精尖。这样的写作显得厚实,有根基。我认为聪明人的写作,只能作为炫技者,只能出现一两年,而真正的写作者是安静而厚实的,这样的人不鸣则已,一鸣必然惊人。
《南寨》这部长诗,外表穿着一层乡土的外衣,写得大多是日常琐碎的乡村生活,但就是这些琐碎的内容却暗含着作者的诸多匠心。这部作品的大多数情境,在中国的乡村里都可以看到,作者在此过程中嵌入了很多地方性的内容,比如方言、当地的生活习性等等。这方面的拓展,也在试图填补中国现代长诗的空白。当然这肯定不是徐淳刚的利器,只是他的偏锋之一。我们要关注的还是作为长诗的《南寨》的整体意义。
阅读《南寨》,我感到了作者进入的是一种冥想状态,他在思考的问题宽泛不一,引发了我多方的联想与回望。
3、不确定的主题与增长的阅读
对于这首长诗的主题的认识,我和徐淳刚,有天然的默契(在邮件里,小徐同志就说我可以理解他。看来,果然如此)。我认为这部长诗主题不确定,或者说不唯一,不是我们传统意义的文学作品。这样一部优秀的现代性作品,将主题的呈现以恰如其分的方式,呈现给我们。我是先阅读的文本,然后阅读他的创作谈的。
他的创作谈说的真好,“我现在谈得更多的是织布机,而不是修辞和主题。一部作品就像一架织布机,你的线、梭子,眼睛、手、脚是否能够配合完美。我的问题是:这个世界如此庞大、复杂,但是人依然理智地活着。维特根斯坦有言:‘假如生命是被死亡所包围,那么我们的理智同样被疯狂所包围。’一个认真织布的人不会突然停下来问:‘奇怪!我什么要织布?’《南寨》的理想是:用绝对理智的语言冲击理智的界限。”
也许我说的冥想也还是不合理的,只是我还找不出更为准确的语言来形容。在阅读之初,我曾以为他会继续写一段乡村史,随着阅读的深入,我曾考虑他是在乡村的变迁、文明的对抗,紧接着我又开始捉摸,他是不是再写自我的精神之旅,我还在想他在刻意找一种灵魂的安抚,抑或他在完成一次哲学思维的模拟,再或者南寨只是一个隐喻……这些,或者更多,有,似乎也没有,没有也还存在。阅读到最后,我已经丧失了原初的想法,我开始质疑作为阅读者的自己——我为什么偏要找个主题出来?任何伟大的作品,但很难归纳出单一的主题出来。比如《红楼梦》,我们简单的归纳为宝黛之恋,将会显得多么肤浅和无知。
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阅读,和徐淳刚完成一次纸面上的交谈,然后找到自己窥探的方向,前进,或者停滞。这已足够。
2010-5-23草
2010-6-9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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