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是追逃的,不吝篇幅转述于此,让各位看客一睹刑警队长何意伟如何解开了自己郁积了整整15年的心结——
2009年4月29日凌晨2点多,手机铃响。浅睡状态中的大渡口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支队长何意伟翻身而起,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新疆那边打来的!
接通电话,侦查员张翔兴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头儿,抓到了!”一瞬间,喜悦贯穿了何意伟的全身。随后,一种在漫长的岁月等待中积淀下来的深沉情愫从他的心底涌起,起伏的心潮将他带回到了15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很黑,潼南县农村的田坎路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当时在刑侦界“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何意伟与同事正高一脚矮一脚、小心翼翼地在田坎路上摸黑前行。他们要秘密抓捕一名叫陈栋的杀人犯。就在他们快靠近陈栋藏身的土房时,一阵狗叫声突然炸响!“不好!快上!”何意伟带头持枪冲进土房,但为时已晚,房内床上只蜷缩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墙上的蚊帐被掀开,露出一个1米左右的大洞,洞口正汩汩吹进带着丝丝寒意的夜风!“完了!跑了!”事后据土房里的女人张旭交待,那天早上,陈栋起床时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土碗,他便一直喃喃自语道:“要出事、要出事……”下午,陈栋在墙上挖了一个洞,晚上睡觉也没有脱衣服,狗叫声一起,他就从洞子钻了出去……
与生性多疑、直觉可怕、异常狡猾的杀人犯陈栋的第一次戏剧性交锋,使年轻气盛、自信干练的何意伟在刑侦工作中初尝了失败的滋味,他憋着一股劲儿等待着与陈栋的第二次较量。谁知,这一等就是15年。15年来,陈栋就像融入大海的水珠一样难觅其踪;15年来,缉捕的失败、陈栋的负案在逃以及被害人亲属无法拭干的眼泪,成了何意伟纠缠在心底的一个结。
这一夜,这个结终于解开了。
陈栋杀人的案情其实很简单。
1994年3月1日清晨,晨雾未散,大渡口区九宫庙农贸市场还没有开市。年仅19岁的陈栋和往常一样,与同居女友张旭一起到市集周围找菜农打菜“做营生”。运气不错,两人没走多远,就见一菜农挑着一担水灵灵的豌豆尖迎面而来,那可是这几日市场上的俏货。张旭忙上前讨价还价,谁知这时,同样做菜贩生意的童海夫妻横插一脚抢起了生意。3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竟抓扯起来。走在后面的陈栋眼见张旭要吃亏,连忙冲上去帮忙,4人扭打成团。旁边的群众好不容易才劝开,谁知余怒未消的童海没走几步又抽身返回,揪住张旭的头发便开打。打着打着,童海觉得背上一紧,扭头一看,陈栋手中一把柳叶刀的刀身大半已没入自己的背里。童海怒吼一声转身,就在这当口,陈栋狠狠一抽刀,咬着牙骂了句:“杀死你个龟儿子!”举刀又向童海当胸刺去……
法医鉴定:童海身中两刀,一刀刺穿肺叶、一刀刺破心脏,当场死亡。案发后陈栋畏罪潜逃回老家潼南,而后上演了何意伟等人缉凶失手的一幕。
今年3月,在市公安局下达给大渡口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的第一批联动战役追逃任务中,何意伟一眼就看到了被列为A类案件逃犯的陈栋的名字。专案工作迅速铺开,超常规组织保障、超常规经费投入、超常规攻坚力量……坚定的信心与决心,使何意伟胸中升起一种预感:这一次较量,陈栋插翅难飞!
就在专案工作左冲右突之时,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撞入了侦查员们的视线。在对陈栋一个疏于往来的远亲进行排查时,侦查员偶然查到一笔两年多前来自新疆阿克苏的银行汇款,汇款人是陈栋的父亲。陈栋远亲解释,这是两年前陈栋父亲突然归还的一笔欠款,之后与之再无联系,更不知陈栋父子下落。经核查,该账户已注销。
难道陈栋的父亲去了新疆?那边无亲无故,他那么大一把年纪去新疆做什么?
新疆,深深触动侦查员敏锐的神经。
2009年4月21日上午,侦查员张翔正像往常一样在陈栋潼南旧居附近开展摸排工作。当他走进街道邮局时,一封邮件紧紧攫住了他的眼睛——这是一封来自新疆阿克苏的邮件,署名是完全陌生的,但多年的侦查经验使张翔绝不会轻易放过和新疆有关的一切。
追查结果出人意料又令人异常惊喜:寄信人竟然是陈栋的妹夫,从邮件内容可以推断陈栋本人就在新疆阿克苏!很快,根据邮件上的线索,侦查锁定了陈栋在新疆的通讯方式和落脚点。在分局党委的大力支持下,专案组决定远赴新疆,万里缉凶!
4月26日,专案侦查员张翔、曾彬、张祖彬飞赴乌鲁木齐。
4月26日,3名侦查员飞抵乌市后,马不停蹄乘车1000多公里,于当晚19时许到达阿克苏公安局刑警队。在阿克苏刑警的鼎力帮助下,张翔等人很快摸清了陈栋在当地的情况。
2000年陈栋来到新疆,冒用假名“陈凯”,在阿拉尔市靠近吉尔吉斯斯坦边境的一个小镇上开了一家餐馆,不久后就在当地成了家,还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已经8岁多。陈栋自己当厨师,生意做得挺红火,不到两年时间就把父母妹妹一大家人接到新疆,把全家安排在阿克苏定居,自己仍居住在阿拉尔。
为避免节外生枝,专案组民警和阿克苏刑警商定远程突袭,直接对陈栋实施抓捕。4月27日上午,专案侦查员和阿克苏刑警组成的抓捕队奔赴阿拉尔。
阿拉尔市地处天山南麓,与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接壤。大渡口警方与杀人逃犯陈栋的最后较量,便在这里展开。
4月27日下午,抓捕队一路风尘仆仆到达阿拉尔,通过情报线索最后确定陈栋此刻就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抓捕队立即潜入小镇展开行动。然而,抓捕队寻遍小镇每个角落也未见陈栋踪影。难道陈栋长了一双翅膀会飞?事后张翔他们才知道,当时陈栋确实在镇上一小茶馆打麻将。就在抓捕行动开始的两三分钟前,陈栋无意间听刚刚运货回来的茶馆杂役闲聊,镇口停了两辆外地牌照的汽车,车身满是灰尘,看来赶了很远的路。他顿时直觉不妙,悄然从一条僻静的小路溜出了小镇。
陈栋躲过了小镇上的抓捕,潜逃至距离吉尔吉斯斯坦边境只有4公里的回族聚居棚屋区藏匿。他即刻与亲属和小镇上的朋友联系,确认的确有人在找他。陈栋不敢确定找他的是什么人,他决定就在棚屋区蛰伏,然后从长计议。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打探消息的同时,也为警方提供了搜寻他的线索。4月28日晚上,经过大量情报信息分析,抓捕队再次锁定陈栋的行踪,抓捕行动将在入夜后进行。
4月29日凌晨2时,30多名荷枪实弹的便衣民警悄无声息地远远包围了陈栋所在的棚屋区,他们没有靠近,而是静等战机。2时10分,信号响起,包围圈迅速收拢。一时间,狗叫声此起彼伏,但这一次狗叫再也帮不了陈栋的忙,棚户区已被抓捕队和增援民警围成了铁桶。在被包围的一间棚屋门口,一个30多岁的汉人匆匆摔门而出,迎头撞上了专案民警张翔和曾彬。张翔亮明警官证后问:“你叫什么名字?”汉人回答:“陈凯。”说着还递上了身份证。张翔看看手里的身份证,又举起电筒往陈凯脸上照了照,笑了起来:“陈凯,你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不知道。”“我们是从重庆来的!”陈凯一听,脸一下子由黄转红再变黑,最后他颓丧地垂下了头。
在回渝的火车上,俯首就擒的陈栋与家乡专案民警说上了心里话。逃亡15年,他心里郁积的多少不可言说的苦水,此刻终于一吐为快。
15年来,陈栋去过云南,到过黑龙江,中国版图北方边境上的几个省市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为了生存,他讨过饭、拾过荒、打过零工,还钻过矿井,后来好不容易才学了厨师这门手艺,躲到吉尔吉斯斯坦边境上开了个小饭馆。15年天涯逃亡路,他吃了数不清的苦。但身体上的苦还不是最苦,最苦的是心。陈栋说:“这15年,我没睡过一夜囫囵觉,没有一夜是闭眼到天明。半夜一声狗叫能把我惊出一身冷汗,平时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周围出现个生人,我也要躲出去两三天,这日子其实比坐牢的滋味还难受!我也想过去自首,但我怕被杀头,我还有老婆儿子,我想要家……”
当侦查员告诉他,他当年逃亡后就断了音信的同居女友张旭早已嫁人,嫁人时肚子里怀的是他的骨肉时,陈栋把脸深深埋在一双手掌里,久久没有说话。其实,由于逃犯的身份,陈栋与现在的“妻子”也没有登记结婚,儿子已经8岁了,还是个没有户口的“黑人”,上学读书都成难题。说起这些,便触到了陈栋心中的“最痛”。他深长地叹息一声,对侦查员说:“随时随地都准备逃命的人,就像水上的浮漂子(浮萍)一样没有根,哪里还能有家啊!”
讲这个故事的警官叫蔡璐,真是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市局宣传处的朋友们们告诉我,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可谓船装车载,只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而已,不足为奇。
不过在一年以后的今天再回头看打黑的成果,我想这些公开见报的数字已经可以作出总结。
——市公安局公布“打黑除恶”成果,从2009年6月到今年4月,全市抓获涉案人员4781人,缴获枪支166支、子弹3477发,以及大批手雷、冰毒等。目前,法院已一审判决黑恶团伙128个,65名黑恶犯罪分子被判处死刑(含死缓)和无期徒刑。
——2009年6月以来,市公安局按照中央、公安部、市委、市政府统一部署,投入10000余精干警力,组成329个专案组,参与打黑除恶斗争。截至今年4月28日,已立案侦办犯罪团伙337个,侦查终结移送起诉228个,其中涉黑团伙76个、涉恶团伙152个。公安部挂牌督办的10个重大涉黑案件全部侦破并进入起诉审判阶段。
目前,已抓获涉案人员4781人,累计逮捕2869人,办结移送起诉3274人。破获刑事案件4172起,缴获枪支166支、子弹3477发,以及大批手雷、管制刀具和冰毒。查扣涉案资产31.46亿余元。
——2009年初,市公安局在全市调集400多位破案能手,对近10年来的积案和逃犯实施联动攻坚。全年破获积案28621起,同比上升46.7%,抓获上网逃犯9827名,其中杀人逃犯218名,破获命案积案323起。今年一季度抓获上网逃犯3437名,同比上升85.8%。
在枪支爆炸物品专项清理整治行动中,共收缴流散社会的非法枪支3976支、子弹近2万发、爆炸物品44吨。今年一季度,全市涉枪案件同比下降29%。
据调查,市民对打黑除恶的支持率高达96%。通过打黑除恶,主城区110报警量下降40%,八类主要案件发案大幅下降,人民群众安全感达94.3%,对政法队伍的满意度达85.6%,均创历年新高。“重庆打黑”名列2009年度中国十大民生决策排行榜首位。
而在打黑除恶过程中,涉及到的今普实业、渝强公司等100多家企业,没有一家停产停业,这些企业旗下的20万员工无一人下岗失业。这些企业都被妥善托管。
此外,打黑除恶行动还打掉了一批地下黑钱庄,切断非法放水资金链条330亿余元,拉动银行贷款大幅增长;破获大批涉税案件,助推重庆税收连续6年30%高增长。
打黑除恶助推了经济发展,提升了重庆综合竞争力。吸引了惠普、富士康、英业达、广达等一批全球知名企业落户重庆,助推2009年全市GDP增长14.9%,列全国第三、西部第一;实际利用外资、内资分别增长47.7%和74.2%。今年一季度,全市GDP同比增长19.3%,居全国第三、西部第一。
我想,大凡经历了这两年重庆社会风风雨雨的人们都已耳闻目睹了这些事件和这些故事,全国各色媒体也已作了大量报道,我也就没有必要在此赘述了。无处不在的交巡警,法院门前的鞭炮声,老百姓脸上的笑容和越来越安定的生活可以说明一切。我们正在走向更幸福的明天。
为了3000万人民的幸福与安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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