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酒吧


    桑拿了几天的北京,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真让人快乐,雨中的风景会予人以莫名的诗意,就连读书都变得惬意了,真怪!

    午后小赵来电约我,我们又去了蓝色港湾,还是坐在我们上次坐过的酒吧。雨点还挺大,滴滴答答地溅落在遮阳的天幕上,于静谧中透出神秘的韵味。或许是下雨的缘故,酒吧的人很少,汉白玉护栏外的河湾上水面泛起细旋的波纹,悠然地荡向远方,几只翩飞的水鸟在低空环廻。

     我们坐下后聊着下一步的计划,小赵的诚恳让我有些感动。他是执着的,仍希望我能出山,仍希望我能担任这次电影的编剧。我就赖上你了,他不好意思地望着我说,王老师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你得帮帮我。

     在此之前我不是没有犹豫过,虽然那时小赵的诚恳很让我为难,并非是我在故作姿态,而是出于我的慎重,我个人是喜欢与年轻的导演在一起工作的,我一点不否认我的资历会让他们尊重,而且我的许多想法可以很快地得到认可与落实,但我必须对笔涉的题材有感觉────我承认我多少有点感觉了,我想通过一个古代人物的政治生涯去展现出他的艺术人生,他是一个胸怀天下的诗人政治家,但却受尽了后世的亵渎与赞颂,毁誉不一,“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在对他的众说纷纭之中又潜藏着一些什么样的人生秘密?

    我的写作喜欢探究一个人之所以为其所是的“那个人”,就像探究着一些令人百思不解的人生之奥秘,这是令人困惑而又快乐的。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虽然某些条件不尽如人意,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但小赵是一个诚实而有梦想的人,但愿他没辜负了他的这份梦想。他变得轻松了,拿出了一款新手机,居然是苹果的,这款我还没见过呢?他帮我拍了一张照片,我赶紧拿过看了几眼,真是清晰,比我这款清晰度要强太多了。我们聊起了苹果,以及它给时代带来的影响。

    正聊着,接了一电话,是我工作过剧组的一副导演,他问:王老师,您有时间吗?我告他我有,他便约我六时半在我家附近的餐厅见面。我顺便又给礼平挂了一个电话,告他做好准备,要练活了,礼平听了挺高兴,他一直希望我与他能有一次愉快的合作,我还叮嘱礼平,别忘了周三我们去出版社,人家头儿告我说又出了一批好书了,让我们去拿。

     我与小赵起身离去,他还要赶赴外地,拍一则广告。

     当我们沿着酒吧的小径快走到头时,忽听一人喊我,一扭头,居然是那位约我的副导演,我觉得这事太有趣了,这年轻人平时与我并不太熟,我的印象他在组里只是埋头干活,很少说话,见我亦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喊一声:王老师,仅此而已。

    后来我有一次受老朋友之邀到组里,与剧组的一干人去看了《阿凡达》,晚上他送我回家时,忽然说:王老师,我能约你聊一次吗?我一直想跟你聊聊,过去就是觉得您太高,我们都挺佩服你,平时不太敢打扰您。我笑说这太没问题了,你到时电话约吧。

    这一约就隔了近大半年,因为他随后跟剧组去了外地,拍一部新电影。

    我又在酒吧重新坐下了,只是换了一家,这种感觉挺奇异,居然这么巧,偏偏他今天约我,而且是头一回约,偏偏我们又都在蓝色港湾酒吧,只是坐在不一家店。我笑问,刚我我接你电话时,你没听到我的声吗?其实我们隔着不过十米开外。

    他说王老师,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离开这个组,我们都觉得您像一个智者,我喜欢听您说话。我没回应他的问话,而是答非所问地说了些剧组的熟人现状。我也好长时间没见过大家了,有时挺想念这个集体的,在这个集体中有我美好的记忆,和大家和睦相处的日子是我度过的一段令人难忘的快乐时光。

    他问,王老师,您说我们年轻人以后该做些什么?我沉吟了一下说,有机会当然好,但一定要多看书。他说我倒是常看。我说要多看名著,那是有营养的,少看杂事。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看得书就挺杂。我说不好,只有看名著才能让你有所提高,甚至是潜移默化的提高,你也许记不住书中的情节、人物,但它会在不知不觉得化为你身上的细胞,成为你的营养,机会到你才能做出好作品。

    快六点时,小雨仍在滴答下着,他问王老师,您想吃什么?我说无所谓,我对吃向来是无所谓的。他说吃海鲜吧,您爱吃吗?我还是说无所谓。

    坐上他的车我们奔向他说的海鲜餐厅,还继续聊着我们彼此认识的人的一些趣事。

     餐厅坐下后又来了一位他的好朋友,说是中戏毕业的年轻人。席间,这人忽然与我聊起了一些政治话题,这让我吃惊,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年龄段的人不太爱聊政治。他说,哦,我最伤心的是,跟别人一聊起这个话题,他们就说,你关心这些干嘛?轮得到你操心吗?他感伤地说,太让人失望了,这个社会!

     于是我们又扯起了这类话题,他们提出了许多困惑不解的问题,我都以我的观察做了解答。这时我又进了一个电话,我一听声就知是朋友梅刚,我好奇地问,咦,你怎么想起给我电话了呢?他笑说,刚在电视里看了你的表演,所以打电话了呀。我亦笑,问:我演得还行吧?

    哪里是还行,是非常好,像一个黑老大。我又笑说,我还记得当年我们俩头次见面,坐在赶赴《活着》拍摄现场的列车上,你后来说,我一看你以为是我们组的一个演员呢!他更乐了,我就说你能当演员吧,果然行!

     回到家,收到出版社的一年轻编辑的信息:王老板,你真是太能整了,一出场就不像好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