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是黄河大峡谷中的奇观,它以跌宕咆哮的节奏,叩击着世人的心弦。但以前去壶口,只有一条狭窄的老公路,难行。前几年,我在西安组织活动,请北京一位年近八旬的老教授来讲课,结束后问他想去哪儿参观,他说兵马俑呀法门寺呀都看过了,就是没到过壶口。可一听去壶口路途遥远,来回要在汽车上颠簸两天时间,就打退堂鼓了。老教授身体不好,害怕长途乘车,于是只好将遗憾留在心中。
今年夏天,青兰高速公路陕西境建设管理处安排作家去采风,我一听是通向壶口的高速,就积极参加。
我们先到驻扎在富县的管理处办公室,听取了建设者们的汇报,然后在王军礼副处长等人的带领下,踏上即将峻工的壶口高速公路。
车在厢西堡互通式枢纽立交,便下了黄延高速公路,转上青兰路陕西境东段,迎头就是一片黄土高坡的剖面,十分壮观。因修路需要,这个坡头被挖开,形成最高点达130米的斜坡,它是黄土高原上最大的滑坡整治典型工程。筑路工人根据环保和绿化的设计需要,在坡面上打下一排排洞眼,将树苗、草籽儿种下去,便于它们扎根生长。为了杜绝次生灾害,又修建了21级台阶,每个台阶高度为三米,平台宽度为1,5米,有排水沟与边坡急流槽。尽管工程复杂,但安全性高又与周边的自然生态协调。
高边坡的治理,得到国家环保局领导的赞扬。
汽车在新修的平整的大道上行驶,两旁是绿波起伏的山峦,这地儿是黄龙山林场的边缘,近几年陕北退耕还林成果显著。看着眼前完整的植被,苍翠的景象,人仿佛置身在江南。高速路边新植了垂柳,与山上的阔叶林遥相呼应,犷柔变幻,醉目怡情。
再往前行,接近林场深处,路旁出现了白桦林。它们身材笔挺,皮肤银中有节,林梢赭紫茂密,排列整齐,自成画面。我举起相机不停地按动快门,连连感叹这是一条摄影画廊,如果在秋天来,清风拂过,红叶飘荡,金黄色扑天盖地,那才让人激动呢。这儿的山峰不峭高,坡脊浑缓有形,沟壑起落匀称,很适合入镜头。
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从山中修起,周围的生态竟然看不到一点儿被损伤的痕迹,询问之,才知道是取于自然,还于自然的效果。就是说,施工中取土用石出现的破坏现象,都已经修复还原了本来面貌。
王处长说起一个细节,他们在修路时,发现路基中间有一棵古树,于是决定移栽他处。动手那天,当地的农民工还请来了法师,给古树披红挂彩,举行了迁居形式,然后才开挖地面。为了这棵树,先后运用了大型机械3台,人力30多,支付费用15万元。
听了这棵树的故事,筑路人爱护自然的行为深深地打动了我。谁说我们国家经济落后,人员素质低下,环境保护不力?这棵树就是一棵消息树,它是中国劳动人民崇尚自然的明证。仅此一点,我就要向这些山区里最基层的建设者敬礼。
原来眼前的风景画廊,就是这样由一棵树一棵树逐渐保护起来的。
再往前行,接近黄河峡谷,地形陡峭,河床深切。越过一段高墩大跨桥梁后,就到了黄河岸边,就听到了壶口的涛声。
我们站在壶口面前,再一次接受它那狂吼、那激情、那奋进、那力量给人的冲击和感染。
回到西安,我给北京打电话,说:“林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林教授笑了:“啥好消息。”
我说:“去壶口的高速公路已经修好。”
林教授一楞:“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刚回来。从西安出发,全程高速,三个小时就可以到壶口,当天打来回。”
“那好啊,我一定去壶口看看。”
“您最好秋天来,那条高速公路两边的风景美极了,如诗如画。”
林教授在那边提高了声音:“行,我就秋天来。”
2010年7月26日于吉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