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通读词典--艺术生态白皮书




爱情的聋与世道的瞎

 

凡高割掉自己耳朵的行为艺术

莫伯桑《瞎子》,《珠宝》。

 

  《瞎子》写亲人对残疾人的嫌弃与虐待,是人心世道的瞎,这与凡高疯狂割去自己耳朵,献给受惊吓的情人--那种行为艺术极端的奉献与呐喊,其艺术效果相同。

  在莫泊桑笔下,由于细节的湿润,才真正对应了当下那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珠宝》是《项链》的反向情节,但决非游戏之作。当那个男人的妻子死了,他才发现以前所有的所谓假珠宝,原来都是真的,但他依然不知道妻子究竟有多少情人。这个爱情与婚姻的瞎子,最后以嫖妓进行报复与补救,并再次结婚,再次成为瞎子。

 

快乐与旷达青睐穷人

 

莫泊桑《图瓦》,《归来》。

契诃夫《万卡》

 

  前者是主人公极端的命运起伏与其一贯保持的快乐与旷达心态,形成强烈反差;后者是不能寄达的儿童书信中的插叙,被回忆点亮的爷爷,总是在乡村过着贫穷而快乐的生活。他让女人们闻鼻烟,不住打喷嚏,就快乐得什么似的;他追逐野兔,不住地喊叫,抓住它,嘿,短尾巴鬼。

  在所有文学典型人物的词典里,包括颇费笔墨的长篇小说,谁也没有诺曼底胖子图瓦--那个乡村老人那样单纯,豁达与快乐。这个酒罐,乡亲们总是问他为什么不把大海喝干,而他那每天唠叨与破口大骂的老婆,一个养鸡的老太太,正好与他的旷达形成对比,构成生活的喜剧元素。

  这个老人后来瘫痪了,依然那么乐观,躺在床上,还隔着墙壁不停叫姑爷姑爷,向以前的酒友们打听外面发生的事情。就有人恶作剧,给老太太出主意,让瘫痪的胖子--这个白吃的老人发挥余热,帮她孵鸡。这个建议很快被采纳,收效显著。

  《归来》写一个失踪十多年的海员回家,他的老婆已再婚,三个人平静而善良地商议如何开始以后的生活。谦让,依恋,最后把困难交给牧师裁决。

  拥有魔法的莫泊桑,往往着墨不多,轻轻的几笔,就会把一个人物鲜活地描述出来,其中一些还仅仅是短篇小说里的配角和次要人物,比如那个写妓女们放假,坐火车去参加领圣体仪式的小说《泰利埃妓馆》。途中,小站上了一个推销员,他是多么快乐。他问,这些女士是调防吗,让妓女们一脸羞愧。妓院女老板可是一个严肃的女人,她认为这么问很不礼貌,那推销员立即解释,我以为是修道院调防,很快就消除了她们的尴尬。那推销员又去逗弄农民篮子里露出头来的几只鸭子,还朝它们眨眼睛呢。那歌是怎么唱来着,咱们离开了小水塘,嘎嘎嘎,就要去认识拷肉的小铁钎,嘎嘎嘎,引得三只鸭子同时惨叫嘎嘎嘎,还惹得妓女们哄堂大笑。就是这个买弄聪明,媚态百出的推销员,他变本加厉,还十分豪爽,免费让妓女们挑选自己喜欢的袜子。

 

医学解剖室与文学的手术刀

 

  与福楼拜受家庭医学熏陶不同,契诃夫自己就是医师,他肯定有资格写一部俄罗斯的包法利夫人。他真的那么做了,这就是《跳来跳去的女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父亲也是医生,他也有资格来它一家伙,就有了那个很长的短篇小说《别人妻子与床下丈夫》,写两个男人同时去捉奸,近似于通俗故事。

  池莉当过医生,她一直声称从来不写自己,看来是一个当代的福楼拜主义者。她用手术刀也解剖过爱情,比如《有了快感你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