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纨绔儿

          沈东子

戈尔·维达尔（Gore Vidal，1925—）这个名字，我们不太熟，也未见其作品有中文本，我见过的惟一与他有关的作品，是据他的小说改编的情色电影《卡里古拉大帝》。但是这个人在美国文坛很有名气，这名气与其说归功于他的作品，不如说得益于他在文学圈的大佬地位。维达尔是名门之后，母亲尼娜容貌出众，是位在百老汇客串歌剧的富家小姐，外公老戈尔是州参议员，喜欢出谋划策，俄克拉荷马州就是在老戈尔的策动下建立的。

说来也够奇特，老戈尔童年时因病失明，但是拥有一座大型家庭图书馆，他怎么阅读那些书籍呢，靠外孙维达尔。外公想读哪本书，就把维达尔叫过来，让他取下书坐在面前朗读。外公喜欢的书多半涉及历史、政治、哲学，久而久之，维达尔也成了这类书的忠实读者。维达尔的父亲是军人，身体强壮，参加过1920年比利时奥运会的十项全能比赛，尼娜小姐大概看上了这一点，嫁给了他，不过生下维达尔不久，就离了，再嫁了一位富商，小维达尔归富有的一方抚养。不久日军偷袭珍珠港，他也不念书了，加入海军驻守阿留申群岛，结果遭遇极地暴风雪冻伤双腿。

维达尔在部队医院写出第一部小说《暴风雪》，与诺曼·梅勒的《第22条军规》几乎同时出版，那年维达尔20岁。处女作的成功照亮了他的文学天空，退役后他身揣一笔退伍金，躲到中美洲的危地马拉，买下一栋小楼潜心写作。他写出了《城与柱》，这是美国第一部同性恋小说，触及道德底线，引发轩然大波，《纽约时报书评》决定从此不再评论他，及至他的另一部小说出版，整个读书界连个水泡都没冒，作为小说家的维达尔被封杀了。

不过这小子生命力相当顽强，他转而化名为好莱坞写剧本，挣了不少钱，许多大片的脚本都是他编写的。这时美丽的母亲再度离婚，爱上了克拉克·盖博。这次离婚的结果是，那位富商继父娶了一个叫简妮特的女人，就是杰奎琳的妈妈，未来总统的岳母，于是维达尔摇身一变，成了杰奎琳的义弟。肯尼迪对夫人这个热爱文学的弟弟蛮感兴趣的，曾数次邀他一起狩猎，维达尔这时的同性恋人是剧作家田纳西·威廉姆斯，就是写《欲望号街车》的那位，一次两人一起旁观肯尼迪打兔子，威氏由衷赞叹肯尼迪的臀部真不错。

维达尔早年的异性恋人是大他二十多岁的大姐姐阿娜伊斯·宁，这在宁的回忆录里有记载。不过他的终生恋人是个小他二十余岁的犹太小弟弟，前几年去世，葬于华盛顿的石溪墓园，维达尔已在那里选好了两人共享的墓穴。维翁今年85岁，他未上过大学，未得过大奖，也没做过大官，家族中最大的官是克林顿政府的副总统戈尔，那是他的小辈远亲。“我天生是个作家，此事无从选择。”这个放浪的世家子弟这样评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