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农村报社论:豪赌申遗,“大手笔”让人咋舌


豪赌申遗,“大手笔”让人咋舌

发布时间:2010-9-29 19:05:49 来源:南方农村报

    如果这只是豪门阔少的挥金如土,我们大可以任凭他挥霍去。但这些大手笔的耀眼花销,恰恰都源自于纳税人的一厘一毫。谁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为什么没有遇到一丁点阻碍?支撑着这一次次惊天豪赌的,是怎样一种公权力不受约束的尴尬国情? 

  今年8月2日,在巴西召开的第34届世界遗产大会审议通过了将中国湖南崀山、广东丹霞山、福建泰宁、贵州赤水、江西龙虎山和浙江江郎山联合申报的“中国丹霞”地貌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这条过气的新闻对于大多数公众而言或许只是过眼云烟,但对于此次申遗活动的主导方湖南省新宁县来说,就没那么轻松了:据报道,为了此次申遗,本身就是贫困县的新宁承担了4.5亿元的申遗费用(据9月28日《中国青年报》报道)。

  一个年财政收入仅有两个多亿、可用财力不过1.7亿的贫困县,一个当地论坛里还有网友不时抱怨和反思“新宁为何申报国家级贫困县失利”、“新宁比入选的国家级贫困县穷多了”,如此大手笔不能不说是在“破釜沉舟”。但这样的“大手笔”着实让人倍感揪心。尽管当地官员直斥“质疑的人是吃饱了撑的”,但对这种事关几十万人生计的惊天豪赌,质疑的人是否吃饱倒在其次,贫困县百姓的饱暖、以及如何把原本不多的可支配收入更加有效地运用,其实才更值得追问和深究。

  尽管当地官员一再努力将这次惊天豪赌的惨烈程度尽可能的稀释,尽管这由贫困县挤出来的4.5亿元“并非一次性投入、也不是一次性花掉”,但都根本无法消解人们心中对申遗成败与投入产出比的忧虑。“如果这次申遗不成功……”,这样的假设即使是在申遗成功者口中听起来也多少有些庆幸的成分,更何况申遗本身就是成败无法预知的活动。将一县百姓的身家性命悉数压到这个“不成功,便成仁”的申遗豪赌之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个负责任的决定。更何况,因为申遗失败从而负债累累的例子早已数不胜数。

  当然,在所谓成功者面前谈什么“假如”,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听得进去。那姑且回头来看看,这笔被当地官员一致认为花得物超所值的4.5亿元,花在了哪些“刀刃”上:一条被市委书记赞为“有这么长但没这么宽,有这么宽但没这么长”、独一无二的“崀山大道”投资1亿元,崀山景区的北大门及广场又是将近1亿元,2000多万元的监控中心,每米造价3820元的景区栈道,还有众多明星前来献唱的大型歌会……大手笔,确实大手笔!但现实的生活不可能永远只围着这些所谓的“大手笔”激动,对于崀山这一典型的“中国丹霞”地貌而言,上述活动的花销是否真的那么必要?更不要说,用于接待、宣传以及官员赴外地考察的费用也占到了总花费(4.5亿元)的3%到5%,百分数的障眼法看似不多,细算也要动辄上千万。在崀山申遗的30多个重大项目建设全部铺开的6个月里,每天都要支付资金数百万元。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姑且先不说在这些能摆上台面的花销,哪怕就是那些上亿元工程包给谁不包给谁、官员考察住三星级还是五星级,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掌故,恐怕也够相关人等争得头破血流了。

  申遗是为了赚钱,投入就要有回报。但我们对回报的期许是否太过赤裸了呢?我们的眼界是否可以放得尽量长远一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2年在巴黎通过了《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成立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对其宗旨进行过如下描述:促进各国和各国人民之间的合作,为合理保护和恢复全人类共同的遗产做出积极的贡献。但正如许多舶来的名词进入中国但其背后的精神长期绕门徘徊一样,“世界遗产”名号被国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同时,几乎没有人会在意成为“世界遗产”所需要承担的职责与使命。“申遗”在中国的变味,已经背离了世界遗产本身所具有的概念范畴与精神要义,已经成了地方政府争相参与的一场烧钱游戏。

  如果这只是豪门阔少的挥金如土,我们大可以任凭他挥霍去。但这些大手笔的耀眼花销,恰恰都源自于纳税人的一厘一毫。谁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为什么没有遇到一丁点阻碍?支撑着这一次次惊天豪赌的,是怎样一种公权力不受约束的尴尬国情?日前有新闻爆出,香港欲申办2023年亚运会却遭遇市民的激烈反对,而举凡以城市或者国家名义申办大型活动,在越来越多的民主国家和地区都不乏反对的声音。这不是添乱,更不是“吃饱了撑的”,这是纳税人税款不被滥用的最基本保障。现实无法假设,就像我们无法假设湖南省新宁县这次破釜沉舟的申遗一样,但那些大手笔花销,能够带给一个贫困县的,其实原本真的可以是更多更切合民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