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湖北为“鄂商”改“楚商”吵得不可开交。正说者言之凿凿,拆“鄂”字两口不一,亏欠别人,还偏听偏信,而且“鄂”之谐音穷凶极恶;反说者呢,道理讲的是历史上楚国范围远比今日湖北为大,《战国策·楚策一》“楚,天下之强国也。楚地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陉之塞、郇阳,地方五千里。”疆域时变,但鼎盛期跨今十一省,东达东海,南到广西,北抵黄河,西去云贵。 只是昨日黄花绝非黄金,今日你湖北佬不要太狂妄自大,况且“楚”在湖北的谐音与“丑”别无二致。还唾沫未干类比道,“蜀”与“鼠”、“琼”与“穷”、“皖”与“晚”或“完”、“滇”与“癫”等都是谐音不好,简称“黑”更是直言不讳地不好。反观简称“吉”、“黔”或“贵”者,未见得大吉大利钱源滚滚,如贵州的人均产值排在全国倒数第一。
按理讲情,我来说道“荆商”。
按理说,踏踏实实干点实事方为正理,管它什么简称。但中国人特讲究享受他们的世界一号发明——伟大的方块字。就说取个人名吧,讲究沿革辈分,寄予长辈厚望,也补充五行欠缺。取个地名或公司名那讲究更多,有的还要看风水。名列前茅名副其实当然好,但往往名不副实甚至名落孙山,于是穷究是否言正名顺。
讲情说,这几天“鄂国”、“楚国”之战打得不亦乐乎,已经够乱的了,我不应该再去添乱烧一桶炸药。但是,我本楚狂人,我本恶鸡婆,背这恶名再背个骂名,授人以柄应那“鄂”头加入口水之战,究经一下怡情一番,亏欠您大人先生,您就权当秋凉耳边风吧。
我说的是“鄂商”,“楚商”,及至“汉商”,何如“荆商”?
据楚文化与简帛研究专家罗运环教授介绍,清华大学收藏的一批由校友捐赠的战国竹简(清华简),其中有一篇《楚居》专写楚国历史,明白无误地记载了楚国名称的由来。楚先君穴熊的妻子妣厉生子时难产,剖腹产丽季,子活母亡。巫师用荆条包裹妣厉以葬,后人遂称家国为“楚”,以志纪念伟大的国母。虽说“荆”与“楚”古之同一,比如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荆:“楚木也,从刑声。”释楚:“丛木也,一名荆也。” 唐宋时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说:“荆、楚一木二名,故以为国号,亦得二名。”北宋沈括《梦溪笔谈》也说:“荆或为楚,楚亦荆木之别名也。”但现代人一般都认为“荆”比“楚”小,今天的荆州不就是昔日楚国411年之久的都城?这样看来,我们九头鸟就做了谦虚的缩头乌龟了。话说回来,妄自菲薄总比妄自尊大来得可爱。更何况历史上的荆地是我湖北的“危坐正襟”,文化高地,与山西陶寺、浙江良渚三足鼎立的湖北屈家岭及石家河文化,在4000多年前就已刻画了中国最早的陶文“荆”字。今天的荆地也是我千湖之省的地理中心,“壮腰工程”蓄势待发,气沉武汉城市圈、鄂西生态文化旅游圈和长江经济带的丹田。
既然诸多大学者、大官人都说那“鄂”、“楚”谐音“恶”、“丑”不好,那我这一介凡夫俗子用乡音说这“荆”的谐音就绝佳不过的了。“金”您喜不喜欢?这世界上哪个不爱金银财宝?“精”您喜不喜欢?可能有所防备,但“无商不精”,湖北土语“你好精啦”,与“蛮憨”相对应,憨子是做不好生意的。这样,“荆商”就意味着精明的生意人。
当然,也有不言“鄂”、“楚”,而大叫一声“汉”的人士。且不说其谐音“憨”的利弊,就说啦,汉口作为地名见诸史籍,距今只有500余年历史,始于明代成化年间的汉水改道。而“荆”、“楚”或“荆楚”、“楚荆”作为一种特定的称谓,已沿袭三千多年了,如《诗•商颂•殷武》说:“维女荆楚,居国南乡。”而且,2000多年前的楚地荆州沙市一带,作为楚国郢都出入长江的门户,设置渡口,建有“别官”渚宫,商旅辐辏,繁甲全楚。显然,发端于长江之滨的“荆商”由来已久,源远流长。独步一时的青铜铸造工艺、领袖群伦的丝织刺绣工艺、巧夺天工的漆器制造工艺,以及义理精深的哲学、汪洋恣肆的散文、惊采绝艳的辞赋、五音繁会的音乐、翘袖折腰的舞蹈、恢诡谲怪的美术等,融合成为一种独特的厚重而浪漫、细腻又飘洒的湖北儒商文化,迥异于南国闽粤、北国晋京、东国徽浙之商文化。我们今天的大荆州地区包括荆州市,天门、仙桃、潜江等省直管市,甚至包括荆门市、孝感市、黄陂区等,那里的人们不是更会做生意吗?他们不是有点像上海人、温州人、犹太人,而又绝不是他们么?
更为重要的是,荆楚文化所蕴含的“筚路蓝缕”的创业精神、“抚夷属夏”的开放精神、“一鸣惊人”的创新精神、“深固难徙”的爱国精神、“止戈为武”的和合精神等等,沉淀了历史,展示了优秀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完全可以作为湖北省这位姓“鄂”名“荆楚”字“千湖省”号“九头鸟”的为商之道。忆往昔,唱天沔花鼓戏、拍汉江渔鼓行径东南亚,还颇有吉普赛人的潇洒。看今朝,以武汉为龙头的城市圈、长江经济带正在深刻蜕变,转型腾飞,鄂西生态文化旅游圈也滑翔凤凰展翅的美妙仙乐,助力跨越式发展。而湘鄂赣携手长江中游城市群,“产业第一,企业家老大”的理念更擦亮荆商名片。
遵循一些权威人士的逻辑,作为学术讨教,我斗胆罢了“丑”(楚)、“恶”(鄂)、“憨”(汉),小心启用“精”、“进”、“金”(荆),首提“荆商”,不想哗众取宠,而愿与君志趣相投,关心“省家”大事,好歹也分担一些众骂。
“荆商”,湖北商人大吉大利的集结号、远洋号,命里注定承载荆楚大地厚重的历史使命,时不我待要开辟浩浩长江一般波澜壮阔的未来。
(特别感谢荆州电视台李海昌、田荣华等诸位同仁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