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听说你在大学里是学卖酒的？”

走进房间落座后，土老帽眯起他的牛眼开门见山的开始了犹如招聘前的考问，没有半句客套。

“是市场营销。”苏小雅纠正着。

“听说你现在只卖葡萄酒？”土老帽没有理会苏小雅的纠正，继续发问。

苏小雅点了点头。

“为什么只卖葡萄酒？”

“因为葡萄酒是有生命有灵性的琼浆，能让平淡的生活充满浪漫和激情。”

“哦？”

一道亮光倏地从土老帽的一双牛眼里闪放了出来，他凑近了苏小雅：“你具体说说，葡萄酒的生命和灵性在哪？”

卖酒卖了一年多的苏小雅，每天与客户商家谈的不是价钱就是回扣让利，从来没有人有兴趣要听她讲述葡萄酒灵魂里的东西……此时，眼前的这个土老帽虽然看上去和葡萄酒毫不搭噶，身份也不清楚。但他对葡萄酒的兴趣和探究一下子让苏小雅对他好感了起来。兴趣支撑着人的情感，这个方才在苏小雅眼里还是一个被她鄙视瞧不起的土老帽，此时，因为兴趣，却成了她千载难逢的知己。

知己的土老帽瞪着一双牛眼，一边用耳朵聆听着苏小雅讲述葡萄酒的历史文化以及浪漫和品质，一边却用心在想，这个丫头片子还真是块卖酒的材料，要是能把她挖过来为己所用，那可是既得了人才，又得了美人，可谓是一举两得呀……想到美处时，土老帽脱口喊道：“就是你了。”

陶醉在葡萄酒世界里的苏小雅，听到喊声，恍如突然被人从葡萄酒的发酵缸里拎了出来，愣怔着：“就是我什么？”

土老帽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女士葡萄酒，道：“这是我华龙酒业公司酿造的拳头产品，专门供给你们女人喝的。养颜又养心。怎么样，愿意到我华龙酒业做这个品牌的销售经理吗？”土老帽抛出了诱饵。

“销售经理？我？”

苏小雅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当土老帽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她的大脑里迅速跳出了‘跷跷板’三个字。难道这个土老帽就是自己在寻找的跷跷板吗？她一阵欣喜，但这份欣喜却很快被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声音打压了下去。冒出来的声音说：这么一个土了吧唧的人，怎么能配做你苏小雅的跷跷板？

有什么不可能？太有可能了。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又一个声音冒了上来，苏小雅，你现在需要的是成功，千万不能犯以貌取人的错误。只要能把你翘到成功的彼岸，你管他土老帽还是洋鬼子。

“你愿意吗？”土老帽眯起了牛眼在等待着回答。

苏小雅收回了思路。心想：越是想要做的事情，越不能表现出着急，得沉住气让他急，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求贤若渴的人才，要让他求着自己才行。此时，苏小雅已经在心里对土老帽做出了初步的定位判断：这是一个手里有点钱，却不甘心一辈子守着土地做地主的农民暴发户；他把大片的土地种植上了葡萄，又把成熟了的葡萄酿出了葡萄酒。现在，他拿着他的葡萄酒跟城里的酒商们争夺这个前景可观，利润丰厚的葡萄酒市场来了。

这是一个有经济头脑有胆量又有野心的土老帽……

就在苏小雅欲对土老帽做深一步的探究时，他递上了一张名片。名片，证实了苏小雅的判断。

“李总，”看过名片，苏小雅使用上了称呼，笑道：“这要看酒的品质能不能赢得市场。现在的葡萄酒市场竞争非常激烈，没有品质做保证，神仙也做不了。”

见苏小雅卖起了关子，土老帽也傲慢起来，他拍响了胸脯站起身：“说句不吹牛的话，下一个引领21世纪葡萄酒新潮流的王者，将是我华龙……”

这还是一个狂妄的土老帽。苏小雅在心里窃笑。

“你别笑，我华龙的品质绝对世界一流，只是现在还被埋没着。”土老帽说着打开了酒瓶子，倒出一杯晶莹的液体递给了苏小雅：“你尝一口就知道我的话跟这酒一样没有半点水分。”

苏小雅接过酒杯看了一眼，轻摇了一下将酒杯倾斜着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而后抿进一小口含在嘴里回味起来。

“怎么样？”土老帽得意又急切的问。

酒的品质完全出乎苏小雅的意料，她没有想到一个土老帽开办的酒厂竟然能酿出如此高品质的葡萄酒来。但她没有马上给出回答，而是耸起肩膀笑着问道：“李总，你能告诉我，你的酒师是哪里聘请的吗？”

苏小雅的问话恰好问到了土老帽的自豪处，他又拍响了胸脯：“酒师是我花大价钱从大城市里请的，还留过洋呢。”说着将一支香烟插进了一支修长考究，用白玉做成的烟嘴里，之后，烟嘴的另一头被含进了嘴里，再之后，脸上的自豪便在烟雾里漫散开来：“现在这个年头，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苏小雅的眼前飘出了李欣的红色宝马……她需要宝马，需要用宝马证明成功。

土老帽的一双牛眼好像钻进了苏小雅的心里，看明白了她的心思，他把一双粗大的手触向了她浑圆的臂膀。

倏地，苏小雅仿佛被蝎子蛰了一般，一个激灵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成功向来只给那些能抓住机会的人。”土老帽斜起一双牛眼，喷出了一口烟雾。

苏小雅笑了笑掩饰着方才的窘态。此时，她的那颗慌乱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笑道：“李总，我回去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好吗？”

土老帽含着烟嘴点了点头，将苏小雅送到房间门口时道了一句：“想应聘当这个销售经理的人可是不老少，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考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担心彭经理那边，就不必了，他听我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