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粗体字是我一个女朋友很久之前发我的一个短篇,我特别喜欢。其实现在想想,我们之所以能认识、互相也还不至于讨厌,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她这种人吧。怎么说呢,她其实是理智的不得了,不想被生活变成完蛋货的那种。但是与此同时,肯定也有另外一种力量,无法说清的,总之就是让她根本不想理智的生活,最好能被规则甩出来或者实在不行就自己玩儿保持水准的那类人。
当然这种不想理智可能也还是理智。我弄不明白。因为我觉得我也是理智的人,但是这种理智最后应该都还是为了情感,人无非就是想再舒服一点。比如归根结底,一切感觉也都还是无法取代谈恋爱,因为这依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最喜欢我这个朋友文章里的不动声色,就是尽量毫无感情的记录,最好连形容词都不要有。我觉得她写的像生活本身一样真实,但是生活本身是不是这么真实就不能求证了。是她的技巧问题还是因为我阅读时的宽容?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而且每回看了这些短篇我总是特别想写小说,我有很多要写的,有点儿强烈也有点儿虚幻,可是没有时间。而且我喜欢所写的都是所经历的,如果这还值得一书的话。因为经历一切的这个过程中也付出了代价。不说得到的教训永远比快乐多,但是也走了很多弯路,虽然这没什么可抱怨的。
其实我这个朋友也看过我的东西,她说“好玩儿”之类的。但我可不是那么喜欢什么“好玩儿”,我说过,我又不是皮球。什么“好玩儿”呀这只是表面情况,可是这个世界上也确实没有几个人想听实际情况,当然这没什么的,所以我想还不如朋友之间互相写写哈哈一笑算了,这也总比哭强吧。否则完全是给朋友添堵。谁要见过我哭可算是开了眼了,或者起码我拿你们当朋友。当然我觉得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可能在这个“好玩儿”之中也永远无法说明我到底是谁了。这就像我今天早晨还跟一个朋友短信说——现在什么JB围脖呀,我听了一破笑话写上去被人转来转去,无奈这笑话是我最没有感受的,但是网络总是觉得哈哈哈。
三哥
小五是我期货上的师傅,除了聊操盘,谈的最多的就是他三哥。
当小五还在大院外四处碴架时,他三哥已经光荣的加入了空军,去了一个独立的直升机团当地勤,不过第一天中队就开他三哥的批评会。事情缘于新兵训话,副中队长一口一个新兵篓子要怎么怎么得,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听着,三哥却在下面回嘴,说凭什么啊?中队长一生气上来就给这个刺头一巴掌,谁想到他竟然敢还手抄起旁边的一个小板凳就把中队长的头给花了。
批评会正进行中,团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声音洪亮的问:谁是XXX?中队长指着三哥说:他,我们正开他的批评会。团长很惊讶问为什么,中队长如此这般的描述了一下,团长听完却捂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你这小子,你爹当年就这样打我的,不过他却是我最佩服的人。团长正色道:散会,今天这个事就到此为止,XXX留下。
等人都走了,团长从身上掏出一封信给三哥看,你看这是什么?三哥说哦,是我爹让我带给你的信,我到了这里却找不到了。团长说:掉飞机场的路上被值勤战士拣到给我了,又问:你看过内容吗?三哥回答:没有,那是给你的。团长说你看看吧,三哥接过来看了看,内容无非是我儿子在你团里当兵,替我好好管教,不听话就给我打。三哥笑了把信还给团长,团长吩咐他:好好干,有空就上我家玩。然后走了。
没几个月,三哥又出事了。那时直升机飞行经常在晚上训练科目,一训练到深夜飞行员们下来都有空勤灶可以吃饭,而做地勤的三哥他们却没有地方吃饭,年轻的战士经常饥肠辘辘等下班,眼巴巴的瞧着飞行员吃。三哥终于有次不耐烦了,偷偷跑到空勤灶那里拿了很多东西给跟他一起值班的地勤人员吃。中队发现丢东西立刻上报,团长一听部队竟然出了小偷,气坏了,开车就到了机场,大叫:全体集合|。全团人迅速的列队,团长声音都变了:是谁偷的东西,站出来。三哥跨着大步走出队伍:报告团长,是我。团长恶狠狠的盯着三哥,脸上的肌肉僵住了,停了几秒,大声宣布:解散。
团长把三哥叫到他的车边,仔细询问了偷东西的原因,然后和言悦色的问:叫你家去,怎么没有见你来啊?三哥说:去的,得空就去。恩,一定来啊,团长驾车走了,第二天开始地勤们也有了加班饭,不用挨饿了。
当兵几年就有机会探亲回京,探亲他三哥也不闲着也出事。
有一天小五父亲突然脑溢血。送空军总院抢救,小五,他母亲还有别的俩哥哥正围着症状稍微缓解的父亲说话,一会三哥头包着纱布,艰难的挪着步子就进来了,军装上都是血,后面跟着是他二哥,手上缠着纱布,军装上也溅了些血点,家里人大赫:怎么回事啊?医生也大惊:这家都什么人啊?
原来头天三哥二哥携朋友一行六人去爬山,途中路遇几个人对俩女孩纠缠不放,俩女孩都急的哭了,三哥管闲事说:你们就别流氓了。那几个人也横:呦,解放军叔叔想英雄救美啊,一边凉快去吧。三哥气了:凉快个蛋。于是开打,本来两边人数相当,真拼一下不分上下的,可三哥这边一个下去叫保卫科的人去了,有三个作壁上观的,只有二哥看见弟弟被围着打才冲上去帮忙。所以结果是三哥他们惨败,三哥脸部头部伤的不轻被送进了空军总院住院,二哥只是手部伤了。好在那几个人被逮住送进了派出所。
由于三哥伤的不轻,所以派出所把那几个人移送分局了,那几个人的家长吓坏了,连忙来看他三哥,听说他父亲也住这个医院,也带东西来看看他父亲。他父亲说:孩子都是好孩子,年轻人嘛,打个架很正常,我会给分局打电话的,让他们放人。那几个家长一见碰着了这么开明的父亲,感动的都要跪下了,要知道一但判了刑,那几个年轻人的前途就都全完了。家长们回到三哥那一说,三哥说那你们要赔营养费,几个家长说我们赔,你写多少是多少。三哥想写100元,后来咬咬牙写了200元。笑,当时是一笔巨款哦,此事才算完结。
小五和他四哥是全靠他三哥帮忙才当的兵。小五和他四哥是大院里出名的调皮捣蛋,喳架孩子头,到了当兵年龄时,他父亲已经躺在医院人事不醒了,所以空军都不要。三哥转业到了地方,不多久带了个哈工大毕业的女同事在家里进出,那女的聪明,生性豪爽,开始是趁小五母亲去医院时在他家留宿,后来渐渐的住下了,小五有次开她的玩笑,说有结婚证吗就在我们家住。她很得意:当然有。还真拿出来给他看了,全家人才知道三哥已经结婚了。
三嫂的父亲曾经是海军政委的秘书,在海军司令部办公室工作,她父亲跟海军政委的私交很好,据说海军政委的副职都怕他,有什么难说的事都愿意通过她父亲转达。三哥把俩弟弟目前的情况一说,她父亲决定帮忙:空军怎么能这样啊,你们空军不要我们海军要。果然没多久小五去了东海舰队,四哥去了北海舰队
83年严打,一个发小来找三哥,说公安局正逮自己呢,三哥问你犯什么事了,发小说:我能有什么啊,就是拍婆子,看看黄色录相带的,你不也看过吗?三哥问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发小说:我跑。于是三哥就陪着发小全国刷夜,山东,上海甚至去了三嫂父亲任职福建海军基地。发小最终还是被逮住,判了3年。
三哥三嫂的感情不错,很可惜没有孩子,原因在三哥这边。所以三嫂决定去日本深造。三嫂去日本带上了小五。一下飞机,三嫂一看见美丽的日本就抓住小五的手说:我再也不回中国了。
三嫂很顺利地进入日本大学的研究生部学习,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被很多人追求。小五风闻过三嫂跟学生会一个能力突出的中国男人怎么样怎么样的,但他没有告诉国内的三哥,那时三哥辞了工作,准备卖马场来日本,小五认为这是三嫂的隐私,不想过多的干涉。
三哥来日本时,三嫂已经怀孕了,当然是那个男人的,三嫂说我太想要孩子了,所以我一定要生下来。你可以离婚,但我希望你住我这,等你在日本有了立足你再走,好吗?三哥问那孩子的父亲怎么办,三嫂说我们已经断了,他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三哥一听火就上来了,立刻去找那人,那人果然不承认,三哥给气坏了,一把揪住他挥拳就打,那人见打不过,立马报警,不一会日本警车呼啸而至。那人叽哩哇拉地用流利的日语跟警察说了起来,三哥一看不行不能让他恶人先告状,于是也拉着一个警察蹦几个日本词:我,他,老婆,用手比划一下大肚子。警察一看明白了:呦西,呦西。一挥手叫他的警察同事上车走了。
三哥对那个孩子一直很好,回国探亲背着回来好几次,别人问谁的,他说我的。后来跟三嫂离婚了,那孩子长大了,放假一个人也回中国看三哥。
跟三嫂离婚前后三哥很郁闷,干过两件蠢事:一是去酒吧买醉,把辛苦打工的钱都花的剩不下几个字儿。二是去参加拳击赛,被人一记重拳打在脸上,那曾经救美时受伤松动的牙全坏了。40来岁就成了没牙的朋友。
三嫂完成了博士学位,留在日本,后来嫁了一个日本人,她发展的很好,家庭很幸福。三哥过的很不好,在日本一直颠沛流离的,不过他从没跟朋友或者认识三嫂的人提过她一句的不是。
有一次在中国,在小五的别墅里聚餐,来了很多人,小五的朋友,三哥的发小,三哥夫妻,前三嫂夫妻。正喝酒,嘻哈吃着,发小突然发问,指着前三嫂的老公说:这孙子谁啊?前三嫂说:我老公。发小大吃一惊,看了三哥一眼:我靠,这什么时间的事啊,走到那日本人面前很不客气的呼噜了一下那人的头:你它妈的第三者吧?三哥立刻制止:你别瞎闹,我们早分了,并指着旁边的日本女人说:这是你新嫂子。日本男人听不懂中国话也被发小的举动吓着了,连问前三嫂怎么回事,前三嫂用日语回答:哦,没事,那是表示亲热的意思。
三哥90年代末回的国,带着他的日本老婆,并放弃了长期居留权,日本人劝他考虑考虑,说从没有见过他这样主动放弃的人,他摇摇头说:我不会再到日本了。讨饭我也在中国。日本人叹了口气:真是个怪人。
三哥在中国的事业发展的很不好,也许是自己点背,也许是受骗太多,也许是资金太少,又或许是不愿求人,这几年都是入不敷出,经济困难。他和老婆借住在大哥的一套房子里,过着相当俭扑的生活,买不起肉就不吃,买不起油,菜就水煮。买不起新衣服,就一年穿那几套旧的。日本老婆毫无怨言,死心踏地的跟着他,别人问:村上,你这样过习惯吗?她说:我觉的很幸福啊。他很关心我,经常给我做饭吃啊。要知道她的前夫是个经济良好的画家,但她却真的觉的即使老公不挣钱,每月靠她教日文挣的几百人民币生活,他们也是最幸福的一对。
你三哥可以申请低保和大病啊,我告诉小五,小五叹口气,去问过了,找不到三哥的档案,所以有关单位不给办,三哥好象也不怎么愿意去追这个事,他还不服老呢,哈上次我妈妈突然有病去医院,他一急出门忘戴假牙了,一上公交车,别人一瞧他瘪着个嘴立刻让座说:老大爷这里坐。三哥给气的怒目而视:不坐。
哈哈哈,小五跟我乐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