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观点,说一流的导演大多都是纪录片出身。这当然不是说非纪录片出身的就无法一流,但纪录片的出身恐怕该是一流的一个相对扎实的出发。从这个意义上说,在以故事叙述为主导的泡沫剧泛滥的当下,以历史陈述为内容的纪录频道的出现,并不算早。
其实,纪录原本就是影像最初的形式,因而具有根本性的意义。1895年12月28日,在巴黎卡普辛大道14号大咖啡馆的印度厅内正式公映的,就是由卢米埃尔摄制的《工厂的大门》、《火车到站》、《婴儿的午餐》等12部实验性的影片。它们都是记录真实生活景象的,无疑是电影也是影像的基本形式。这样看来,文章劈头引用的那个说法,实际更是一种学术角度的血统立论。
纪录片被认为是现实生活的见证,历史的忠实写照。但作为影像的最初形式,纪录片却并非最容易完成的,甚至是具有相当难度的。这就像人要先学会走之后才能学会跑,但走却不能因此被认为比跑来得简单,有的时候,走远比跑要来得更难。或者如京剧行所谓“千斤道白四两唱”,道白虽然在外行人看来初级,却被内行人认为比唱更难。因此,纪录片始终是影像的重要品种,也是真正的影像人心头挥之不去的宿命节点,并且一直拥有茁壮的生命力和广大的影响力。
而所谓历史,标准的定义该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也指某种事物的发展过程和个人的经历。简单而言,历史其实就是过去的经历或者过去事实的记载。这也从骨子里,确认了纪录片之于历史的天赋情结。从这个意义上说,央视9的纪录频道所宣示的口号,纪录是一种精神,纪录是一面镜子,纪录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启示,的确具有登陆发布的犀利鼓动性,但却过于强调了纪录的功能性,而少了那么一点本质上立意的阐释生发。
尽管如此,纪录频道依然不能不将历史作为一个宏大的基座,这是它必须的选择。作为一个拥有几千年文明的民族,我们真的沉浸在怎么消费都用之不竭的资源富矿中,伸手所及,到处都是饱满的素材。文明尤其是自身历史中镶嵌的文明,是将无数美妙瞬间固化为永恒的绵绵河汉,自然最方便表现璀璨炫目,最方便满足探秘的好奇心。
诚然,尽管最基础最广大的影像受众,饱经泡沫剧的积年磨砺,处于相对嗷嗷的饥渴状态,但鉴于纪录片的根性定位,它未必是芸芸受众的心头所爱。换句话说,纪录片在文化营养不够良好的氛围之下,不能不是小众的。虽然纪录片的视觉趣味,远在游戏化包装的讲坛学术节目之上,但却并不方便由此预期纪录频道能够惹火大众。或许,纪录频道的影响,不大适合用有关方面心仪的收视率轻做衡量。收视率毕竟只是权衡影像作品的一个指标,而绝非惟一的指标。
当然,历史终究是由人来讲述的,因而永远是不够完备的记述,即便丰厚的素材镜像足以提供许多令人在重温中逆料不到的惊诧片段,但时间和空间交织下不可避免的遮蔽,是时光有意无意留下的灯影,未必不是历史作为一种视觉兴趣的魅力所在。所以,即便是以历史的名义呈示的纪录品种,反而不必刻意于真相的披露,起码叙述之中流露的鳞爪故实,就足以豁开受众的眼界。
按照传统的数字观念,9乃数之极,也就是数字的最大。在所谓的商业气息弥漫于任何角落的当下,这倒不失为一个彩头。希望不止于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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