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征尔


小泽征尔
——指挥家的背影

 





    小泽征尔到了苍桑的年纪,他的背影也注定地苍桑了。我望着他那瘦削、单薄、又透出慈祥与音乐神韵的背影,他让我由衷地感到他的一生都用于了音乐,或者说他本身已是音乐。
    他的头发花白,不长也不短,不茂盛也不稀疏。他并没有有意甩起头发,然而他那有些蓬乱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不断地扬起来,扬起来仿佛就不再落下。是的,他那尽染年华的头发,扬着扬着,也就印在我的脑海里了。接下来,我才注意到小泽先生的手臂动作,它们简约、有力、戛然而止,又流畅自然,充满了生命力和人世味。总之,小泽先生的一切,都是在他的背后显现着。
    小泽征尔指挥了2002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太悠久了的感觉!我记得,我第一眼看到小泽先生的背影,就为之倾倒了。我倏然想到,施特劳斯的作品,还能够有这么奇妙的指挥方式——在涡流中!只有在小泽这里,指挥才极具涡流感……
    没有舞池,没有小说《飘》里的郝思嘉。我一听到施特劳斯的音乐,就爱联想到郝思嘉在跳舞。她为爱情而跳,也为战争募捐而跳。她跳得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忘情啊。
    此刻,我在写小泽,却有太多的情景在眼前浮动。我昨天和前天夜晚,都在听《蓝色多瑙河》,反复听。我的那张碟是正版碟,其余的很多碟都是盗版的。那张碟,黑色的底色,音乐目录是白色的黑体字。横排右侧汉字:施特劳斯,下边是白色的他的英文名字。碟的上方中间,是施特劳斯的肖像。他的脸上,有几乎辨认不出的浮萍似的暗绿之光闪烁。他很标致,他留着胡子,他没有笑容……
    我的夜,就这样一下子深了下去。前天,是这样的。
    而此刻,我的夜,又一下子深了下去——
    因为小泽吗?是的——多瑙河在他的指挥里流淌,也在我那个很旧的蓝色CD机里流淌。我一边听着这流淌,一边就觉出我的长沙发下边又有河水了——没有名字的河水。
    这一切都让我失眠,失眠到我那谙熟又有些异样的认为里——
    一个东方,还有一个西方,在“这里”没有了界限。
    而那分明是有着明显的界限的,通过一个东方人的背影——没有了。
    我不喜欢日本,太不喜欢了。由于种种,刻骨的……
    而我不得不喜欢三个日本人:紫式部、川端康成、小泽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