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成老师的微博中称,“我们需要一个参照系,和北大清华比一比,和中科大少年班比一比,和港科大比一比,和加州理工比一比,和南科大自己的愿景比一比。”此事我想到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不去和学生自己的需求、盼望、学力比一比?
假如把这45个人交给你,可以不去考虑中外任何教育传统,可以放手一搏去教,你会去教什么,怎么教呢?我不相信谁能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教育的对象是人,其复杂也正在这里。我劝大家警惕那些号称掌握了教育规律、动辄发话要“厘清真误”的人。一知半解最危险。
创办这样的一个学校,未来管理这样的学校,都会关系到不同的利益人。社会各方的期待虽有重合,但也多有差异。深圳市政府想建设“世界一流的大学”增加城市的文化内涵,朱清时教授要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民众希望实现教改的突破,学生希望获得教育与发展,教师希望追求教研的梦想。
哈佛大学教育教授卡罗尔·维思(Carol Weiss)认为,大部分教育项目,都存在三个 “I”:意识形态(ideology)、利益(interest)、信息(information)。三者并不总是协调统一。各相关人的意识形态诉求、利益出发点、和信息的掌握情况都不对称。比如有些时候,决策人为了掩饰意识形态和利益之间的矛盾,就在信息上做文章,左右人们的思维。项目负责人得在各方之间游弋,在合适的时候,用合适的结论去说服他们,得去磨,得在不断的交互中,把要传达的信息传达出去,把要争取的支持拿回来。 在南科大一事上,一个极大的反讽,是一个领导者必须用“政治”的手段结束学校的行政化。这里说的政治(politics), 或许译作“妥协协商”更合适一些。
此次争议涉及的关系,不止是朱清时和教授们之间的关系。在用人上,我觉得朱清时教授或深圳市政府看人走眼。他们应该去找真正懂得高教系统设计的咨询专家,比如我过去的老师Romi这种满世界“种植”学校的专家,或是学教育管理(Educational leadership)、学科设计( curriculum design)的人,帮他设立制度,而不是找三个学科带头人来,指望他们参与一个学校的创业。
从另外一方面去想,我又觉得在中国环境下解决教育改革的问题,需想人之未想,甚至一切归零,重新想象教育。而今,全世界都在讨论大学该办成什么样子,美国也动辄出现The end of university as you know it 这样的讨论,未来的大学究竟该怎样?还要不要继续工业化标准化生产的模式?南科大能不能给大家一点启示呢?很希望如此。需要朱教授和深圳市政府去思考的问题是:南科大是要变作山寨版的港科大么?还是要在中国的问题面前另有突破?福特当年说过一句话,我都要听这些客户的,那就应该设计出一匹更快的马,而不会造出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