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篇说到1984年3月底,我大学末期毕业实习中的日子)
1984年4月1日 星期日
中午,宣捷来玩。他正在准备考电大,他让我帮他写一篇表现“文明礼貌月”活动的记叙文。
下午,爸爸出去和老同事们打麻将了,妈妈则在我们家里和邻居阿姨、大妈们打麻将。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打麻将,1976年以前,麻将牌很难找,爸爸的老同事徐祖浩家里有一副麻将牌,我们和胡妈妈两家为了玩麻将,经常是胡妈妈要拿一些小零食打点徐祖浩的大女儿徐春兰,让她到家里給我们把麻将牌拿出来;打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的,要在桌子上垫很厚的毯子,怕洗牌的声音太响,让隔壁邻居听见了去报告。现在好了:麻将很容易买到,样式漂亮多样,价钱也很便宜,很多人都在家里放开来玩,自由多了!
听同学说,我们小学班里的短跑王张广禄卧轨自杀了;听姐姐说,我们厂有名的风云学生建木跳楼自杀了;听妈妈说,我们家的老邻居,红绣阿姨的爱人申黄华由于和省纺织局的一个案子有关,被开除党籍并被逮捕了。
1984年4月2日 星期一
吃过早饭回院里。在钟楼报刊门市部,我买了四本杂志《大众电影》、《青年文摘》、《文化与生活》和《作品与争鸣》。
在钟楼电影院,我看了部西影故事片,根据蒋子龙同名小说改编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滕文骥执导,孙淳和殷亭如主演。
在光明影院,我看了部日本故事片,松坂庆子主演的《蒲田进行曲》。
我们班这次考上了四位研究生:安徽籍的程俊、陕西籍的陈跃、山西籍的胡毛牛和山东籍的俞旭茂。
晚饭后,我去院里的小花园散步:大学生活即将结束了,我明显感到我很不适合学工科;我是不是应该在大学毕业后,向自己更感兴趣的方向发展呢?
1984年4月3日 星期二
上午,我去系办公室拿我的考研成绩:高数24,信号与系统64,通信原理39,综合考试59,英语17,政治55。
下午,我拿了本《文学趣谈》去小花园看书:厚厚实实的松针树屏风般地阻隔着外面的视线,而不远处的足球场上,却在尽情释放着充满青春活力的欢声笑语;身旁一棵歪脖子柳树,透过长廊的格子顶,把他飘逸的柳发,随风拨弄着,而依偎着柳哥哥的,是他娇羞的桃妹妹,她把浓浓的胭脂红,涂满了花身;近旁喷水池里的水丝儿和水珠们,尽情地舞动着他们晶莹剔透的身姿。我看着、听着、想着、醉着也梦着!
1984年4月4日 星期三
新疆广电系统的委培生张兰新和王玉梅要回去了。今天,组长郭宝龙说,让我们组每人交5毛钱,給他们买纪念品。我们宿舍,田进庄和张兰新最要好,他想单独送东西給他们:有一次,小田的脚崴了,张兰新用酒給小田擦脚;张兰新还让小田穿他的皮夹克,給小田香烟;新疆有人来西安出差,給他们带了东西,张兰新也会让小田去帮他拿来。
张兰新去调剂灶吃饭,经常把那里的粗瓷碗和竹筷子拿回来;也会经常脱了鞋,把脚蹬在写字桌的抽屉上。我觉得他和我们这些考进来的正经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中午,张兰新在宿舍里穿了条紧身三角小裤衩和一件紧身小背心,他把小背心撩起来,面对窗外拍了拍他脂肪丰厚的肚皮;我笑了,他挺逗:你看什么呢?下次咱们一起去洗澡,让你看个够!
他这一玩笑,我忽然有了一个对自己的追问: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的张兰新,可以说是个很帅的壮小伙,论相貌和身材,王锁柱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可是,我却那么喜欢王锁柱,却对住在同一寝室里的张兰新无动于衷,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更欣赏王锁柱的人品和性格吗?
1984年4月5日 星期四
我正缺钱呢,二组组长孔繁义来給我送这个月的助学金了;我来西电上学时,就在一系801班的二组,之后,也就一直在二组领助学金。拿到钱,我马上去买了半斤白糖和5块钱菜票。
1984年4月6日 星期五
今天,我和张玉洪去南门跟前的光明电影院看电影,青影故事片,周里京和林芳兵主演的《我们的田野》。
散场回来的车上,我们聊到了这样一个问题:青年男女相爱,未婚而双方自愿有了性关系,之后,男青年抛弃了女青年,该如何进行道德评价?玉洪认为:女青年当初是自愿的,又不是谁强迫谁,即使女青年值得同情,男青年也不应受到谴责;他可能起初没有发现她的缺点,而后来他又碰到了他觉得更适合他的人。玉洪的核心观点是:人的生命可以有两次,人的爱情为什么不能有两次呢?
1984年4月7日 星期六
我中午回到家里时,妈妈下了夜班,正在睡觉。爸爸烧好了午饭,我去叫妈妈起来吃饭。妈起来后,顾不得吃饭,先給我钉毛衣上的扣子。妈从春节过后,就开始給我织开式毛衣,米色的主体,配以咖啡色的镶边;到今天,毛衣已经织好了,妈又钉上了米色的有机玻璃纽扣。我穿上一试,好漂亮呀!吃完饭,妈把我原先那件藏青色的鸡心领毛衣拆了,妈说,用这线再给我织一件毛背心。
妈妈昨晚上完了最后一个夜班,她退休了!妈是1934年出生的,阴历6月19的生日,今年50岁;她是1956年参加工作的,从上海来到了玉门油矿,50年代末再调来西安东郊纺织城的西北国棉六厂,与已从上海国棉七厂调来支内的父亲团聚,一直做到现在。妈一直在细纱车间上早中晚的三运转班,这下可以歇一歇了!
晚上,我和姐姐、红金一起去延河厂影院看电影,美国故事片《游侠传奇》。
1984年4月8日 星期日
早上我去厂浴室洗澡的时候,顺便把我帮宣捷写的作文送过去。
午饭后,我们家里四口人,加上红金,五个人轮着打麻将。我说让他们四个人打正好的,我看看杂志;可他们觉得,如果我不参加,没有我的说笑,就没意思了。所以,只要我在家里,我都会陪着家里人一起打牌玩的。我们一家四口人看电视可能看不到一起:爸爸不喜欢看电视,妈妈最喜欢看越剧,姐姐喜欢和红金一边聊着,一边随便看点什么,我最喜欢看名著改编的影视剧了。所以,我们全家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打麻将。
1984年4月9日 星期一
早起,妈妈給我蒸鸡蛋羹,吃好我就回学院了。
路过钟楼,买了本《书林》丛书之一的《治学篇》。
班里号召团员同学捐款,说是由于竹子开花,大熊猫面临灭绝的危险;今天,汪建辉来收捐款,有的同学捐3分钱,有的同学捐5分钱,我捐了1角钱。
听说:昨天白天,我们宿舍的其余四个同学:张兰新、程俊、田进庄、张金民,(吴柏秋去石家庄实习了),加上我们宿舍以前留级出去的范晓光,去兴庆公园拍照片了;回来后,张兰新还和黄序、刘祎、高华、薛继梦、窦保旗、习仲无、肖伟、于波,在我们学院的小花园里拍了些照片;晚上,我们宿舍的同学,加上黄序、刘祎、于波、肖伟、高华、薛继梦和窦保旗,为給张兰新送行而聚餐。聚餐结束后,程俊、张金民和肖伟熬了一夜,把照片全洗了出来。
今天,很多同学都来我们宿舍讨照片,我只拿了一张我们宿舍同学的合影作为留念。
1984年4月10日 星期二
张兰新在忙着准备打点行李,今天他买来四个有盖子的竹篮子,准备用来装吃的东西,另外他还买了几个纸盒子。
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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