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的语言艺术
一口气看完了他的《飞鸟》,最近又读了他的《透明的红萝卜》,《拇指铐》。觉得自己除了喜欢莫言的小说构思,以及深刻的主题思想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语言风格。
莫言的语言质朴如那片高密的泥土,带着些新鲜气息,特别是有关性爱的文字,很含蓄,很艺术。如《飞鸟》里开头写一群孩子周六去河边放羊,这样写道:“……我们很快又玩腻了,便看太阳,看云霞,看许宝家的公绵羊嗅方昌家的母绵羊的屁股。后来公绵羊跨到母绵羊背上,红红的一个辣椒伸出来,立刻就滑落下来,母羊叫一声,公羊叫一声,然后吃草”。
还是写动物的性趣。“抬头看,原来是两只麻雀在交配。公麻雀下来,母麻雀把羽毛蓬起来,身体显大了许多,抖擞几下,才铩羽恢复原状。”
写许宝斗女老师,扬言要强奸她,抓住尚秀珊的头发,让她的脸仰起来,“许宝低头看到自己胯间高高撑起,红了脸皮,丢开尚秀珊……”
需要指出的是,莫言小说里也有很多赤裸裸的情色描写和叙述,如《飞鸟》里斗尚秀珊一节,这样写道:
你男人被枪毙后,你把他的鸡巴割下来,风干后藏起来,准备向我们反攻倒算,有这事没有?
“你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了?说!”
“我把它藏在墙缝里了……”
以及后面奶奶的讲古,一样充满了荒唐的情色描写。
喜欢重复用语,造成强烈的情感冲击。小说《拇指铐》写那个叫阿义的孩子,为了给母亲买药,跑到药房门口,店主没开门。阿义对洗脸的男人跪求说:“大叔,行行好吧,我母亲病了,她如果死去,我就是孤儿。”阿义急忙把药方和银钗递上去。男人要现金:“这不行,药铺要现钱,你的先把这钗子换了钱。”小说接着写道:
“阿义的脑袋很响地扣在石头台阶上。他抬起头,说:‘大叔,我母亲吐血了……她如果死了,我就是孤儿。”这里阿义的语言重复两次,让人读后感觉无比凄惨。
善用歇后语和俗语,是他的小说语言一大特点。《十三步》写物理老师的吃粉笔,写殡葬场美容师李玉禅的管理丈夫之严厉;“人老奸驴老猾兔子老了鹰难拿”。《透明的红萝卜》里的菊子对黑孩心直口快介绍自己,被脸盘肥大的女人奚落:“菊子,是不是看山他了?想招个小女婿吗?那可够你熬的,这只小鸭子上架要得几年哩……”“没有弯弯肚子,别吞镰刀头子”“妈的,就不信羊不吃蒿子!黑孩,拉火再干”“”大有当地活脱的口语特点。
极度夸饰,善用比喻,是莫言语言的一大特征。
《透明的红萝卜》写小石匠和小铁匠打架,“当她的情人吃了小铁匠的铁拳时,她就低声呻吟着,眼睛像一朵盛开的墨菊”;“菊子姑娘突然惨叫一声。小铁匠的手像死了一样停住了,他的独眼里的沙土已被泪水冲击到眼角上,露出了瞳孔。他朦胧的看到菊子姑娘的右眼里插着一块白色的石片,好像眼里长出一朵银耳。”
在《拇指铐》里写阿义被“满头银发,紫红的脸膛布满褐色的斑点”男人箍住在树上,“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他听到路上想起了脚步声……看到一团暗红的火从路上缓缓地飘过来……女人发现了他,对着墓地走来。她的脸一片金黄,宛若一朵盛开的葵花。”她背着一个婴儿,还在吃奶。起初,坐在石桌旁,喂自己的孩子吃奶,“那婴孩叼着奶头睡着了。女人小心翼翼地把奶头从孩子嘴里往外拔。他叼的很紧,奶头拉得很长,像一根抻开的弹弓胶皮”。可以说,像这样的比喻在莫言小说里,俯拾即是。
莫言语言多用细致入微的描写,极为生动。在《丰乳肥臀》里,写镇长来收尸,老鹰拼抢尸首,”成熟的老鹰总是盯住尸体的眼珠,年轻的苍鹰喜欢啄尸首的后脑勺……“以及开头写司马家族的驴生仔的细节,描写细致,语言立体化。
以上是我的一些阅读见解和体会,非常粗浅,不成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