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之路始于“实”：漫谈“中国式”的学术讨论会
▲廖进中
湖南省市场学会今天在我国中部的工业重镇--株洲，召开“新型工业化与营销创新”学术讨论会。大会主题的两头都是一个“新”字，所以，我也就“借汤下面”地讲一个“新”话题，另一种“新”营销。
近来人们都在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我以为，“实干”一词应用到学术讨论会，就是要讲实话、谈创新。那看看“中国式”的学术讨论会，特别是人文社科类的学术会议，它是如何召开的？它是怎样讲话的？
多年来，我总记得1994年在长沙麓山宾馆召开的《GATT与湖南经济发展学术研讨会》，当时，“复关”是全国研讨的热点，省府的主要负责人出席了那次大会。在宣布“大会开始，下面请L省长作指示”后，省长先生谦虚地打开了话腔：“同志们，我是来向诸位学习的，因为我不懂GATT，……”，在洋洋洒洒地“指示”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又说：“我还有一个会，就不参加讨论了”。我一直在想：您“不懂GATT”，为何又来做“指示”？您“不参加讨论了”了，那您又如何来“学习”？以上所述，绝不只是特例，而是常态。请问：我们的哪一学术会议不是以“警车开道”式的“领导指示”作为开会的第一程序？
今年10月，我应邀参加了《全国第十六届消费经济理论与实践研讨会暨庆祝尹世杰教授90华诞大会》，会议的本意一看便知，为表示对尹老的敬意，省里也特派了一位省领导参会。但据我统计，主持人和大多数发言者的第一句话均为：“尊敬的×书记，尊敬的尹老师”，或者是“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我的心里在“打鼓”：这到底是“学术”研讨会，还是“学习”汇报会？如果是学术讨论，总应该把与会“专家”放在“领导”之前嘛！退一步讲，为90岁的老者尊，也总得把“尹老”置于“各位领导”之先啊！真不知道，这与相声演员牛群的那句著名的“各位领导，冒号”，到底有何区别？它比王岐山同志早几天所批评的那句“尊敬的王书记”，是否“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一定要明确，学术讨论会，是学术的殿堂，是学者的天堂。虽然，领导的出场可以提升会议的规格，还能让我们看到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面孔，听到平时不能在电视中听到的声音！
广义地说，学术讨论会，也是一种“营销”。它是交流思想、碰撞火花、激发灵感的场所，加之它时间短，议程紧，本应该讲短话、实话、新话，本应该讨论新理念、新观点、新方法。可我们的大会发言往往是套话、空话连篇，上下左右逢源，提炼不出新观点，或者根本就没有观点。“观点”是什么？观点就是“创新点”。没有观点，就只有参会学习的份，您凭什么来陈词滥调？而且，正因为没有“创新”，就只能是毫无激情地照本宣科，操着“八股腔”念稿子，“甲乙丙丁，开中药铺”[1]，台下的听众都打瞌睡了，他仍在台上“侃大山”，浪费大会的时间。“创新”，本是一个放松心情、“静候”灵感到来的快乐过程，试问：这样的会议氛围，又能产生出什么样的“灵感”？它是不是中国学术讨论会的悲哀？
当下，大家都在讲“反腐败”，在我看来，不讲“实话”的学术讨论，也是一种腐败，或腐败的反映。官员腐败，不可怕，可以把他撤掉；政党腐败，也不可怕，可以将它推翻。可怕的，是“社会腐败”，比如，当小学生也知道要父母给老师送礼以弄个好座位、当个小组长时，最可怕的时候也许就要到来了！同样，当瞒着家长把孩子们作为“黄金大米”的试验品，当学术讨论会也不讲实话、只讲套话时，离最可怕的时刻也许就不远了！
联系到本次大会的“营销创新”主题，菲利普·科特勒“大市场营销组合”的“6Ps”理论，在当前的国内环境下，前面的“4Ps”怎么能比得上后面的“2Ps”？“市场营销”怎么能比过“权力营销”？当营销可以通过异化了的“权力”去“强揽”大工程、“强圈”大土地时，可以通过歪曲了的“关系”去“硬推”劣产品、“硬售”恶服务时，人们又能讲多少实话？创新之路始于“实”，连实话也不讲的“营销”研究，能有多大的研究“空间”？又能指望它有多少的“创新”？
说到最后，顺便讲一个听来的故事：有一次，我国WTO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在意大利参加一个国际会议。会议没有领导席，没有嘉宾席，坐在哪里，全凭先来后到的顺序。龙代表入座不久，有一位老大妈悄悄地进来，坐到他身边，并与他寒暄。会后，龙永图问会议组织者：“刚才那位老太太是谁？”对方答曰：“您不认识她？她是荷兰女王呀！”
（2012年12月15日于湖南工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