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21)


(注:上篇说到1987年底,我在西电任教的日子)
1988年1月1日 星期五
    新年第一天,我用我最喜欢的享乐和消遣方式——看电影,开始了我的新年之旅;我今天看的是日本影片《片山刑警在海岛》。
    今年又发肉票和糖票了:每人每月一斤半肉和半斤白糖。
1988年1月2日 星期六
    我在《传记文学》杂志(87.2)中看了:粤剧皇后《红线女自传》;英国罗宾·毛姆的《我的叔叔威利·毛姆》,在该文中,我摘录了一则小幽默寄往《读者文摘》。
    陕西电视台从今日起,播出大型电视系列片《万里长城》。
1988年1月3日 星期日
    看美国故事片,秀兰·邓波儿的《卷毛头》。
    姐姐的女儿小晶晶的降临,给我们家带来了很多欢乐:孩子胖乎乎、红朴朴,苹果般的圆脸蛋;又大又圆的亮晶晶的眼睛;肉嘟嘟的小手小脚 ;吃起东西来,那急切地但有不太会吃的小嘴样子,真让人疼爱不已!姐姐回来住时,小晶晶自然在夜里要跟着姐姐睡;可到了早上,妈妈要把她抱过来和我睡一会儿。这孩子还不会说话,高兴时就喊叫,要撒尿时也知道点,可还是常尿在别人身上和床上;一次,她把我的毛线裤和秋裤都尿湿了,我连换的都没有,只好临时穿爸爸的。
1988年1月4日 星期一
    看电视,珠影片,根据贾平凹小说《腊月·正月》改编的电影《乡民》,殷亭如主演;前几天还看了部电视中的电影,也是根据贾平凹小说改编的,北影片《月月》。
    下午2点半,我再给赵露打电话:
我:元旦前,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我问你母亲你元旦放不放假,她说你圣诞节和冬至才放过假,估计元旦不会再放假了,我本来想上你家去的。
她没响。
我:露露,你在听吗?
赵:嗯。
我:我想给你说考电视艺员的事:我觉得你有做演员的外在条件和天赋,轻易地放弃可惜了;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太愿意听了,我才去给你母亲说的,想让她给你说不要轻易放弃!她还是没响,我又问到了她的复试。
赵:我那天去我们单位,路过那里,正在复试,看到我,他们当时就让我复试,让我唱歌,又让我朗诵,我嗓子哑了,而且什么也没有准备;他们让我读一篇东西,我的上海口音很重的,最后又让我演一个小品。可能是因为他们看我年龄挺大了吧,他们給我设计了一条故事线:一位孩子妈妈在雨夜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病了,不停地抽风,孩子妈妈很着急,但又不知道还有没有车可以去医院了。我很快地想了一下,自己设计了几个动作,像孩子抱着太重,要不时地往上托一下的动作等等。一个主考官,看起来像是导演,我表演完之后,他大喊了一声“好!”我出来后,还有一个人追了出来,和我说了很长时间。
我:你形象气质都不错,我在京读书时见过一些名演员,在生活里也和平常人差不多。
赵:演员本来就是平常人么。其实我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的身高什么的,也不占什么优势,只不过我的……我显得挺深沉的。
我:那要看演什么角色了,宋丹丹你知道吧?她是北京人艺的,我在剧场里,多次看过她演得话剧。她身高就和你差不多,长相也一般。有的角色,像影片《日出》中的陈白露,要高挑个儿才出戏;但是,影片《月牙儿》中的女儿一角,个人太高了,反而没有了角色的凄楚感。
赵:就算你是块金子吧,没人发现你,又有什么用呢?
我:那自己也要做些努力呀!咱们国家的女演员功成名就的,有几个是在25岁以前呢?
赵:就算考上了,又能怎样呢?演了角色,才可能引起注意,如果开始就不用你呢?
我:事业的发展都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的,你也别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赵: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么!直到现在,招收演员还决定不下人选:主考老师们都藏起来了,走后门,递条子的人太多了!有的人什么也表演不了,却托关系硬要塞进来。这种选拔人才的方式,考不上还不是无所谓吗?听说考试委员会暂时都解散了,说是要缓一缓。你上次说的你们那主任,你可以给她说说,让她去打呼打听,看我考得怎么样?
我:嗯,问问可以,也许她也帮不上太大地忙。
赵: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赵(笑)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这学期的讲课都结束了,我没事就看看书,看看电视,写点东西。
赵: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们这里的人都说我说得时间太长了。
赵:嗯,你说得时间是太长了。
我去王淑荣家,让她看到合适的姑娘,文科毕业的女大学生,帮我介绍个对象。
    我参加院教工越野赛发的秋裤,我给爸爸穿了。
1988年1月5日 星期二
    看《台湾小说选》(二),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书中收集了三毛的《哑奴》,方方的《灰鸟》,白先勇的《滴仙记》,钟理和的《老樵夫》,和陈映真的《绿色之侯鸟》,
    天冷,家里生了两个炉子,爸爸在家里给我们烤红薯吃。
1988年1月6日 星期三
    我们厂光明小区三号楼的魏老太给我介绍了个姑娘,名叫周芳:她是陕师大毕业,学教育专业的,现在在西安教育科学研究所教育理论组工作,老家在青海;周芳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是随随便便的,人长得黑黑胖胖的,戴副眼镜。魏老太的女儿,在我们学院里的图书馆工作。
    妈妈陪我一起去魏老太家和周芳见面。妈妈出于礼貌,客气地说让姑娘上我们家来吃饭;我赶忙拦住,说以后再说吧!回到家里,我直接了当地給父母说:“不行”。父亲人也没见着,就气得一阵骂:“我们没脸出门了”;“你以后不要再去见了”;“不知要挑到什么时候”。晚饭时,我又为这事和父亲吵了起来:我说:“我只要事业,结婚不结婚都行”;父亲一副气咻咻的样子:“这是几千年的传统,你一个人能改变?”我没想过改变别人,但我心里很明确:我不会勉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1988年1月7日 星期四
    中央电视台开播六集电视系列片《时代的大潮》。
1988年1月8日 星期五
    我在《台湾小说选》(二)上,看陈映真的《夜行货车》;杨青矗的《昭玉的青春》;荻宜的《米粉嫂》;和洪醒夫的《散戏》。
    我们教研室主任王淑荣说,让我多写点东西,她可以帮我推荐发表,说这对评职称有好处。
1988年1月9日 星期六
    墨西哥电视连续剧,110集的《卞卡》,今天终于落幕了,又臭又长,让人倒胃口。
    看电视,陕西电视台和哈尔滨电视台联合录制的电视剧《伦敦启示录》,由刘文治、卢桂兰和李芸主演。
    昨天,妈妈买回来六个烧饼,都有些烤焦了,当晚我吃了两个,妈妈和姐姐各吃了一个,红金没吃;今天,红金吃了一个,又给我留了一个,看我不高兴了,妈妈说:“我来吃”,姐姐说:“让妈妈吃,要不我和妈妈一人一半”。我心说:姐姐有了老公、孩子这些新的家里人了,我和父母这些以前的家里人也就变得不重要了。我看昨天家里调得花生酱没了,我话里有话地说:“烤焦的饼没人吃,新买回来的花生酱倒吃完了,看来,我们家里好东西不容易剩下来”。
1988年1月10日 星期日
    看电视,美国故事片《追杀刺客》。
1988年1月11日 星期一
    看电视,影片《绿色钱包》。
    晚上我在西电监考完,提着一大袋试卷、换乘两部公交车回到家。
1988年1月12日 星期二
    这几天,港片《大上海1937年》热映,影院目前少有这种盛况;今天下午,我也去看了此片。港片喜欢搞得花里胡哨的,摆足噱头,让人看了挺新鲜刺激的,但大多数港片的品位不高、也难有回味。
1988年1月13日 星期三
    看电视,故事片《家务清官》。
    我在邮局给赵露打电话,把我让王淑荣打听来的情况告诉她:
我:本来说这月10号发通知的,因为走后门的人太多,现在还决定不下人选;我们王主任说继续帮你打听情况,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赵:好的,好的。
    用公用电话说话,只能是能简单尽量简单了。
1988年1月14日 星期四
    纺织城影院本来要放演《山林中头一个女人》的,因为观众太少,就没演。
    我去纺织城商场转转,买了瓶镇江陈醋、四个细瓷大碗、半斤杏干,和《每周文摘》报及《陕西广播电视报》。
1988年1月15日 星期五
    看《台湾小说选》(二)中王拓写的《妹妹你在哪里》。
1988年1月16日 星期六
    和赵露通电话。
我:你现在是不是很忙?
赵:嗯。
我:我想给你谈谈工作的事。
赵:(不耐烦)工作什么事,你说呀。
我:几句话说不清。
赵:我现在没时间,我马上要出去呢。
我:我才从报刊上看到一些消息,想给你说说,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赵:现在……不好说,你过几天再打电话来问问吧。
我:那好吧,再见!
    她没道再见,就挂了电话。
1988年1月17日 星期日
    中午,姐姐做冻冻肉,把事先炖好又放凉了的肉,用蒜苗、酱油和醋一拌,我觉得好吃,就吃了很多;下午,我难受得想吐,晚上,我躺在床上还是难受得想吐,加之肩胛骨疼得钻心,我被折磨了一夜。
    夜里,我说想吃泡饭,妈说半夜里起来烧泡饭太麻烦了,给我冲了杯开水,拿了几块饼干。
1988年1月18日 星期一
    在西电,我参加越野赛,院里给我们每人发了一黄一兰两个塑料小篓,虽说才2元钱一个,可过年时装装花生、瓜子和瓜果挺不错的。
1988年1月19日 星期二
    晚上,我的肩胛骨又疼得撕裂似的,我贴上伤湿止疼膏后,才好些了。
1988年1月20日 星期三
    下午系里开会,我又迟到了,我们教研室主任王淑荣故意说给系书记穆庆新听:“又是等不上车吧?”
    会议还是学习十三大文件,可大家说说笑笑的,没人关心学习的效果;有人开玩笑说张仲民应该穿西装,他幽默地说:“我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穿的衣服”。
1988年1月21日 星期四
    我加紧批了一天的试卷:我在家里的五斗橱上堆卷子,在小饭桌上改卷子;大写字台在小房间里,让姐姐摊满了小晶晶的玩具,我没法用了。
1988年1月22日 星期五
    五百分卷子,我又忙了一天,批改得眼睛生疼。
1988年1月23日 星期六
    总算完成批卷任务了!我不愿马虎地对付过去,天生的认真毛病。
1988年1月24日 星期日
    播美国影片《查德·汉纳》,亨利·方达主演。
    妈妈买了不少红薯,我下午常在家里的小炉边,边取暖边烤红薯吃。
1988年1月25日 星期一
    今天我忙到半夜1点,写出试卷分析。
    我的学生总体来说,对我的讲课挺满意,认为我口才好,能把枯燥的法律条文讲得娓娓动听,但也有同学认为我讲话太快了。尽管院里对我们社科系上公共政治课的老师不太重视,我们系有的老师也是一副混混的态度;可我不愿凑合着应付讲课,我要让我的学生们听完我的这一堂课,心里就盼着我的下一堂课!
1988年1月26日 星期二
    我把学生的分数抄好,分别送到院系室去;我们教研室主任王淑荣让我出补考题。
    系里給老师们发了20元年终奖,我读书回来才半年,只有10元。
1988年1月27日 星期三
    我出好了补考题。正题原来也是我出的,因为太难,王淑荣没有用。
    看美国影片《白君别后》。
1988年1月28日 星期四
    下午,我在系办公室里,我们学院一系办公室主任黄人伟来給我说有人找我;我出去一看,是老同学曹有平来了,戴了副银丝边眼镜,他才考上桂电的研究生,和仇洪冰的女朋友王玫同班。我带他去找程俊。
    我在我们系的资料室报销了二十元钱的书;又借了套台湾高阳所著的长篇历史小说《慈禧全传》。
    看电视《大马路小胡同》。
1988年1月29日 星期五
    每周五晚上,中央电视台播出《九州方圆》节目,其中的“海峡信箱”栏目有两岸的寻亲信息。我们全家都盼着台湾的亲人来寻找我们。
1988年1月30日 星期六
    上午系会,系主任张福祥做全年总结。他说国家教委已发通知。我院从三月份起,对外称“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由于电子工业部和机械部合并为机电部,我院也从原来隶属于电子工业部改为隶属于机电部了。王淑荣说,下学期,我们法学室轮空,没有课。院里发年终奖40元,我半年20元。
    中午我去老宿舍看看,老同学也是院子弟的杨军来了,他现在在西安市公安局工作,他说那里的人很坏;杨军现在不像原先那样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了。听同学说,我们班的北京女生刘征南已经结婚了,但并不是和在大学时谈恋爱的班长潘正刚,而是找了个工人。
1988年1月31日 星期日
    今天看电视播出的美国影片,秀兰·邓波儿的《小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