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名,在此可有多种解释,按照逐层深入的顺序,可以理解为:名称→语言→信息→思维→人类认识世界并进化的过程。名,是随着人类文明的产生而产生的。在人类之前,就是“无名”的状态。在人类之后,就是“有名”了。人类产生之前,谓之“天地之始”,就是大自然的本来状态。而人类,也是来自于这个大自然。人类产生后,有了思维,有了结绳记事,有了语言、名字等等,于是便有了人类所“认识”的这个“自然”,谓之“万物之母”。
客观世界在人类思维中的反映,可以谓之“名”。人类的思维、语言,及其所衍生的经济、政治、文化等社会万象,都是按照自然的本来规律演变的,人类即是自然的一部分,当然无法摆脱自然而独立存在。有人说,“名字”不过是个记号,并无特殊意义。比如,地球为什么叫“地球”呢?这是前人传下来的,所以就这么叫了,给他改个名字,叫“乒乓球”也未尝不可。我认为这是大错而特错的说法。名字并不单单是个名字,其内涵了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内在思维规律,也映射了客观世界的规律。所以,老子说“有名,万物之母”。比如,“母亲”和“子女”两个词,是相对而生的,每个词并不能单独存在。“母亲”的意义在于其有了“子女”,而“子女”的意义在于其被“母亲”所生。“天”“地”,“长”“短”,“冷”“热”,“美”“丑”等等,亦是同样的道理。一部“名字”的历史,即是人类“语言”历史,更是人类“思维”的历史,甚至还可以说是人类的“文化史”。
但为什么说“有名,万物之母”呢?这就彰显了老子对于信息传播的重视。“名”其实是用来传播信息的,离开了“名”,人类就不是“人类”了。人类与其他物种的区别,人类与非生物物种的区别,在于人类能够以快得多的方式传播信息。一棵大树遮住了小树,小树的生长受到了影响,也许小树能有所察觉,但这个过程应该很慢,而且它的反应也会很慢。最终的结果是,许多年后,要么小树突破了大树的遮挡,享受到了阳光,要么小树慢慢枯萎死去,抑或依然不死不活的僵持着。但人就不同了,一个高个子的人遮住了你的阳光,你可以马上离开原位置,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晒太阳。假如你有要求,你可以通过语言马上告诉别人,别人马上就能理解你的要求,然后展开行动达到我们的目的。人类能够传播的信息是广泛的、深入的,而植物和动物能够传播的信息是有限的、特定的。
如果按照这种逻辑理解问题,便又有了新的问题。人类在基本层面是超越动植物的,但在高级层面,又与动植物有类似之处,即信息传播及反馈又是很慢的。比如,人类在基本的生命权方面,可以说基本上做到了自由而有保障。但在更高层次的经济政治文化权益方面,人类就像进入了动植物的世界,个体的人很难表达、很难得到他想要的,而且经常被侵害。社会群体对一些社会顽疾心知肚明,但却无力改变它。有时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甚至上千年,一些局面才会改观。比如,张三所在的楼房前面盖起了一个更高的楼房,把张三家的阳光遮挡了。张三不能马上把自己家所在的楼搬走,也不能把前面的楼拆掉或搬走,只能等到几年或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张三搬家了,情况才可能改观,而且必须是搬到一个有阳光的房子,才算解决问题。再比如,封建帝制为何会持续两千年呢!再比如,只是在近一二百年的时间里,人类的生命权才得到了较普遍的保障,之前的几十万年,可以叫漫漫长夜吗?!再比如,俺们的选举权何时才能获得呢?共产主义的按需分配,何时才能到来呢?
老子赞赏“万物之母”的“名”,有了“名”,人类才成为人类。但因其所成,亦受其所限。人类只是低端的人类,高端上仍是动物或植物。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句话,概括来说,是描述了自然界及其中存在的人类,如何在即无法脱离自然、作为自然的一部分,而又能保持自身特色的辩证关系。这其中,至关重要的,就是“名”,这个“万物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