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58)


(注:上篇说到1990年1月中旬,我在宁波大学任教的日子)
1990年1月16日 星期二
    上午,我要给88班的学生监考《刑事诉讼法》。8点钟,我先到办公室,开门见洪涛坐着。昨晚我觉得洪涛莫名其妙的,他为什么要走?是我冷落了他,还是我给俞德鹏说了什么让他多心了?我觉得他也太孩子气了!
我走过去亲吻他,轻声说:“你昨天本来想住下的,是吗?”
洪:(委屈的)当然了!
我:那为什么后来走了?我不过和他讲了几句话。
洪:怎么讲的?
    他还在赌气。这一阵,我在宿舍,在办公室,总忍不住想要亲吻他,尤其是今天。有一次在宿舍,清晨,我坐起来,他还没有起来,我俯下身去亲吻他;一会儿,他起来了,假装生气地说:“以后可不能这样。”可后来,他不再说什么了。
    监考了一半,我就去买寒假回家的票了;火车轮船都来校售票,我买了20号去上海的船票,又帮周根爽代买了21日回北京家里的火车票。
    午饭时,我给洪涛说:“我走时,你去送我吧?”他有意拿捏:“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要像昨晚的事那样再来二次,我就不去送了。”
    下午,我去海曙公园和钱莉约会;阴天,我们在公园里走走。钱莉挺随和的,开朗文静;初次约会,她比其她姑娘给我的印象都好。她68年出生,护校毕业,现在在宁波第一医院妇产科做护士,白衣天使;我对医务人员有一种特别的好感,我特别喜欢影片《人到中年》里,丈夫付家杰朗诵给医生妻子陆文婷的那首裴多菲的诗《我愿意是激流》。钱莉的父亲已退休,母亲在宁波三院做医生,弟弟在北仑工作。我约她2月22日下午2点,还在这里见。4点半之前,我要赶回宁大,洪涛在等我一起吃晚饭。
1990年1月17日 星期三
    上午我监考88级的《英语》。
    午饭后,我和洪涛去市里看电影 。在宁波工人文化宫,1点40分开场的电影,二场连映:一部是朝鲜片,《命令007》;一部是国产片,《天涯怪客》。在电影院里,我让洪涛把手伸给我,他执意不肯,我把他的手拉过来,他又赶快缩回去了。电影散场后,我们在宁波汤团店里吃小笼和汤团。
1990年1月18日 星期四
    上午监考88级的《民法》,此外,我还要到6号楼和阶梯教室去巡回考场,全校今天上午开考《法律基础》公共大课。
    87班的《婚姻法》考卷改完了,洪涛让我给上海籍学生蒋晓华加点分;他说:“我和蒋晓华讲的话并不多,可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
    我今天下午开始,加紧批改《法律基础》课的考卷。一大帮学生到宿舍,到办公室来找我:有来看分数的;有来查卷子的;有让我先改的;有求我帮忙加及格的。我们系里,各课的老师们已经批完了的几门课成绩,都汇总在我这个教学秘书手里。
    2月份的工资今天就发了,我去校门口的银行取出来;年终奖,全勤的每人120元,我4月来的,只有90元。
    下午校工会分苹果,每人十斤。占着我们系的编制,却不知为何没有上讲台的老邓不在,他的十斤苹果我们每人分到两个,还剩下十个,所有在场的人一人吃一个;平时假正经的老师们,一人抓一个苹果大嚼起来,此时如果学生到资料室来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很有趣的,事后自己想想,也笑出声来。
1990年1月19日 星期五
    我们在中信宁波公司的业务到此结束了,每人分到50元;加上法律顾问费12元,每人实得62元。系里办班挣的钱,每人还能分到100多元,说是明天下午分;可我要回家,来不及拿了,我让俞德鹏代我领一下,他预支给我100元。
    上午我没见到洪涛,中午打开水时,远远看到他,我大声叫他,叫了三声他才听见。二人轻声说着很平常的话,我感到一股温情涌遍全身。我打完开水说:“你回去吧。”他陪我走了一段;我说我要去孔浦打油,他说:“我陪你去好吗?”他陪我一起去。
    到孔浦打好油,我又买了一听菠萝罐头,一只奶油菠萝蛋糕,和半斤巧克力色的饼干;洪涛买了一包祭灶果送给我,今天正好是阳历12月23,宁波风俗今夜吃祭灶果。
    周根爽这阵一直在我们系办看书,今天洪涛才知道,他问我周根爽怎么会在系办看书?我含糊其辞。晚饭后,我在办公室,二个孩子都来我的办公室了,一人拿了一个苹果;洪涛削吃苹果给我吃,周根爽俾倪:“你也给任老师削苹果?”她本来也想给我削的。说了几句,周根爽到系办去看书了;临出房间时说:“任老师你一会儿来,我有话给你说。”周姑娘这阵老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根爽走后,我说洪涛:“刚才周根爽削苹果给你吃,你为什么硬不吃,把别人弄得那么难堪。”
    我一会儿去系办,周姑娘把手炉送给我。她第一次来我宿舍时就带着这只粉色的手炉,我说这手炉很好玩,她大方地说:“我走的时候送给你,回去再买一个。”难得她一直记着这话。周根爽原说要问我三件事的,可她犹豫着,一直没有说。她问我:“你还记得我到你那里去做心理咨询的事吗?当时你说:你们这些小孩子,有什么心事?一打岔就过去了。”但她最后还是没说她原本想要咨询什么。
    我再回到办公室时,看到刚才还挺高兴的洪涛,闭着眼睛,脸上淌着泪水,望着玻璃窗,饱含深情地在唱一首情歌;我诧异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说他了?他说不是的。我追问他怎么情绪变化那么快?他才说:“你明天要走了,非要让我说出这句话来是不是?”我不认为他对我有那么迷情,我想是周根爽的纯情,触发了他对往昔恋情的回忆。
1990年1月20日 星期六
    上午监考《刑事侦查学》,中间抽空去校理发室吹头发。洪涛才烫了发,他特别注意发型,到我宿舍老是要梳头;他告诉我头发要向后梳才好看,说我头发乱蓬蓬的或是贴在头上,他昨天说,让我去吹吹头发。
    监考完,周根爽来帮我登记考试成绩,我的《法律基础》考卷改完了。
    洪涛这阵一直在感冒,那天晚上喝完酒,冷风一激就没好过。要复习迎考,要到图书馆勤工俭学,还有他那些和张咏等姑娘纠缠不清的感情的事;体虚加上心事重重,让他身心俱疲。他说:“考完试回家,我一定会大病一场的。”
    中午11点半,洪涛从图书馆来我办公室,一进来就说:“累坏了!”,面色憔悴;我让周根爽先走,她不太高兴,但还是走了。
    午饭后,我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行李,1点从宿舍出来,洪涛送我到轮船码头。在公交车上,他对我我:“我给张咏说,我在宁大不想找女朋友。”这话他已经说过多次了,但有时他又说:“如果在宁大找女朋友的话,我就找郑晖,她父亲是宁波广电局的局长。”洪涛的哥哥来了,住在宁波大酒店;他惦着,我让他快去,他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临别时他说:“西安我尽量去。”
    4点启航的轮船,宁波驶往上海的茂新轮,我的铺在五等舱里。
1990年1月21日 星期日
    早上3点半,船到上海,我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小时,4点半才有头班12路的公交车。到中山南一路鲁班路口的三阿姨家才5点钟,放下行李,我去瞿溪路菜场吃生煎馒头和大馄饨。
    上午小萍回来了,说结婚照我给他们拍坏了,照片叠印在了一起,真可惜!可她并没有抱怨什么。
    午饭后,我去逛淮海中路和金陵东路,汽车票价已经涨了三倍。
    晚饭后,我去五阿姨家。五姨夫不在,五阿姨和我聊聊,讲她和四阿姨的家庭生活:五阿姨得到了爱情,却对家里的物质生活不太满意;四阿姨家里物质生活够丰富的,却缺少爱的抚慰,人啊人!
1990年1月22日 星期一
    我让小萍爱人小卢帮我买火车票,可他没买到;早上,我自己去买了,火车票涨价后,好买多了。卧铺票没人要,上海到西安的硬座,从原来的24元3角,涨到了54元;我不舍得睡卧铺,买的硬座,凑合一晚可以省下几十元钱呢!
    我在南京路转了转,给妈妈买了件高弹棉棉袄,给爸爸买了条三合一毛裤,给小晶晶买了套过年的衣服,给姐姐买了拉毛外套、绒布睡衣和健美裤,给红金买了件羊毛衫;我自己买了条裤子,一件茄克(处理价29元),二件牛津纺衬衣(10元一件),两双袜子,一条手绢,一双高帮皮鞋(处理价25元)。
    下午我把过年贺卡寄了:刘骏祥、张玉洪、施全根、洪涛、周根爽、王淑荣和蔡金辉,一人一张,共7张。我给刘骏祥的贺卡里有这样一句话:在每年的每一个月,在每一个月的每一个星期,在每一个星期的每一天,在每一天的每一个小时,在每一个小时的每一分钟,在每一分钟的每一秒里,我真的好想你!我给洪涛的贺卡封面上有这样一句话:当你想我的时候,就是我最想你的时候。我给周根爽的贺卡封面上是一个金发红裙的胖胖的外国小姑娘。我给王淑荣的贺卡主题是全家福。
    从宁波来上海时带了500元钱,现在只剩下1.19元了,买只大饼2角,还有9角9分,我这才回去,向阿姨借了二十元钱。
1990年1月23日 星期二
    没人送我,在寒冷的早晨,我拉着沉重的行李,孤独地走着,在火车站广场,拍了份电报。
    6点18分开出的火车,车挺空,没坐满。在苏州站的站台上,我买了一提豆腐干,共10盒,3角5一盒,我在车上就吃了七盒。在上海站里,我买了一袋短棍面包,在车上吃面包配豆腐干;另外还吃了两客盒饭,方便面没泡开,难吃极了。车上挺舒服:开水不断;车厢也扫得很干净;中间不站人,一排椅子只坐了一二个人。我在车上,把三毛的《撒哈拉沙漠的故事》看完了。
1990年1月24日 星期三
    上午10点37分,列车终到西安,爸爸来接我的;我们出了火车站,坐“招手停”回去的,一元钱一张票。原来二元没什么人坐,现在一元坐得人很多;这是一种个体经营的小型面包车。
    我回来后特别想说上海话,这二天我在上海街上转,说顺了,也越说越自然。
    妈妈、晶晶在家,一会儿,姐姐也回来了;我给他们买的东西,他们都很称心。
    小晶晶剪了一个童花头,穿着家做棉袄裤,小脸胖乎乎,脸蛋红扑扑,十足的乡下小姑娘模样;见到我。她开始有点生,我拿出给她买的吃的、穿的,她就我和亲热起来了。
    下午我去厂里的大浴室洗澡。
    晚饭时,和家里人边吃边聊,全家相聚、其乐融融;啊,我终于到家了!家,温暖的象征,人生的避风港。
    晚饭后,看电视。西安电视台在播台湾四十集电视连续剧《八月桂花香》,主演是刘松仁和米雪,在宁波半年,我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部电视剧。
1990年1月25日 星期四
    太累了,上午睡到快11点我才起来。脏衣服全部换掉,一身轻松。
    姐姐带着小晶晶回来了,买了6元钱的桔子;把我给她和姐夫带衣服的260元钱也给我了,我送给晶晶过年穿的一套新衣服和一双小皮鞋除外。
    午饭后,我和妈妈、姐姐三人打麻将玩,4点她们去洗澡;我带晶晶去胡妈妈家玩,胡伯伯一个人在家。
    这几天可真有意思:19日晚我在宁波,20日晚我在船上,21、22日晚我在上海三阿姨家,23日晚我在火车上,24日晚我就在西安了,一周之内,我几乎是一夜一地。
    家里有电热褥,鸭绒被,垫被铺得很厚,屋内还有炉子,外面寒气逼人,屋内却是热气腾腾。
    从我和洪涛分手在宁波轮船码头至今,我不时地回味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从12月4日,他第一次来我宿舍至今,也只有1个半月,可好象我们从来就认识的;我对他说过这话,他说“我也是的。”
    我们一起在宁波大学食堂吃午饭时,洪涛二次给我说:“人家问我,你家亲戚来了?我说:是的,我大哥来了。”
    我对他说:“你过生日时,我给你买个蛋糕;你说要多大的,就买多大的。”他说:“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一天晚上,在宿舍里,我说:“等你毕业走了,我再找替代你的人。”他吃醋:“就怕我还没走,你就找人代替我了;你不管找谁代替我,我都不能忍受。”又莫名其妙:“理智地想,我走后,我们还是不要联系好;我可能会变坏,甚至变得很坏。”
    我经常给洪涛提到我和刘骏祥的关系。我说:刘骏祥兼有男性的聪明沉稳和女性的细心温和,一个人兼有男女两种性格特征,就不需要再找别人结婚了;我和骏祥感情很深,他至今未婚,我也不想结婚。
洪涛不解:我也兼有男女两种性格,是不是也不要结婚了?
我不置可否:我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早已经给了刘骏祥,另一半现在给了你。能给你一半已经很不错了,我和骏祥毕业时,曾经想过,这辈子不再去爱任何人了;现然你既然已经闯进了我的生活,我无法抗拒爱的力量,但也只能用一半心来爱你了!
他接受:那好,除了刘骏祥,你只对我一个人好。
    回忆,没完没了,甜蜜中夹着苦涩。
1990年1月26日 星期三
    我回来还没怎么定神,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上午,爸爸妈妈用我带回来的宁波糯米粉和黑芝麻汤团芯子包好了汤团,我拿了12只送去给胡伯伯和胡妈妈,又和他们讲讲闲话;胡伯伯、胡妈妈津津有味地吃着汤团,胡妈妈说“好吃极了!”两位老人孩子气十足地边吃边打趣:
胡妈妈:我吃6个,你也吃6个,66大顺。
胡伯伯:你再给我,我也不要了,如果你一定要给我,我也不会推辞。
胡妈妈:我不会给你的。
    下午我本想去纺织城商场转转的,胡伯伯来了,说年三十提前来拜个早年,明天哪里也不去了。义君哥哥一家四口还是和他们分开来过日子,老两口在家里放个炉子,家里弄得脏兮兮的;二老也没准备什么年货,家里像往常一样清淡。父亲常说一句话:前半辈子好过,后半辈子不好过。
    5点多钟,姐姐一家来了,小晶晶穿着我才给她买的苹果绿色水洗布茄克衫。往年过年都是我去买炮,下午我没出去,也就没买;姐姐看没炮,一家人又专门出去买回来10多元的花炮,晚上我们边看电视边燃放花炮。
    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家照例是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形式还是老一套:相声、小品、歌舞、大联唱等。相声自然是姜昆、唐杰忠、牛群、冯巩的舞台;小品还是朱时茂和陈佩斯的珠联璧合;独唱少不了李谷一、韦唯和李玲玉;大联唱又见胡松华、马玉涛和张暴默。此外,严顺开的小品《难兄难弟》,岳红的小品〈打麻将〉,王景愚的哑剧《举重》;小香玉和李玲玉等四人合演的《拷红》,越剧、豫剧、黄梅戏、京剧各唱一调,也都很有意思。台湾来了位影视歌三星凌峰,演唱《小丑》,此人奇丑无比,一番话却说的挺有意思:男人有三种,第一种是开始看着挺好看的,看久了觉得没什么男人味,比如刘文正; 第二种是开始看着就难看,越看越难看,比如陈佩斯; 第三种是开始看着难看,看久了,却有另外一种男人味,比如鄙人我就是,精辟!
    爸爸妈妈又烧了满桌子的菜,尤其是最后一个高汤,鸡汤里放入鱿鱼、海参、冬菇、冬笋,我觉得特别有味道!
1990年1月27日 星期六
    大年初一。早起我去宣杰那里,一直玩到晚上7点半才回来,午饭我也是在他那里吃的。先是和他妹妹的同学打麻将,后来又换了几拨人,和他父母打;下午,柯建军夫妇来了,打了一会儿走了;6点钟,潘朝明和於伟龙也来了,四个人打了一个多小时,我赢了一元钱。
    宣杰和张娟萍的儿子宣潇然胖乎乎的,小眯缝眼像神了妈妈。想想上初中时,我们在一起玩,他老是剃个小平头,喜欢戴顶军帽;似乎没过去多长时间,现在他已经是初为人父了。问起老同学们,都已经是为人父母或是将做父母的人了。可我还一点成人意识都没有,好象永远是个在校大学生。
    晚上,中央电视台开播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上海的早晨》。
1990年1月28日 星期日
    年初二。中午家里吃饺子,肉和白菜馅的。我自然又想起了元旦节时,我和周根爽、张锦迪、卓亚琴三个姑娘,在我宿舍一起包饺子的事来。家里各种调料齐全,饺子的味道也好极了;学校只是凑合着吃份热闹罢了!
    午饭后,家里人一起搓麻将,我们玩上海麻将的打法,一直打到晚上6点钟;聊天没有多少话讲,自己家人输赢也没关系,说说笑笑、乐陶陶的。三岁多的小晶晶正是调皮的时候,有她在,爬上爬下地,我们没法玩;姐夫红金带她出去玩了,我们四个人才能痛快地玩一会儿。
1990年1月29日 星期一
    初三。上午,我和父母看电视,英国电视连续剧《历险者》(1、2、3集);下午,看电视,故事片《某男与某女》,主演是张国民,一个浓眉大眼、憨厚温和的中年男人,好可爱的大哥哥!
    在宁波没有看到雪,冬季风景也就逊色了许多。一回来,我就问:西安下过雪没有?今早起来,天阴阴的,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花洁白轻柔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玻璃世界踏雪寻梅”。冬雪将一切都掩饰起来了,因此让人们感到很美!
1990年1月30日 星期二
    初四,我给骏祥的信写了三天还没写完,还没给洪涛写信。我越来越深地体会到了歌曲《是否》里的一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情到深处时,心里除了千丝万缕、缠绵悱恻的情,除了想起来甜蜜、让人牵肠挂肚的情,不再去想别的什么、也不再对别的事情感兴趣,这岂不是倍感孤独?
    午饭后,我和父母、姐姐四人搓了一下午麻将,红金带晶晶去人家家吃饭了。
    今天中雪转小雪,人间万物享受着雪的厚爱。我站在阳台上,任冰凉的空气荡涤着肺腑,眼前是一个银妆素裹的童话世界:雪絮旋着、舞着,飘向大地,仙女下凡大概就是这种姿式吧?江南人为冬季的温暖而得意,我看无雪的冬季是一种缺憾,它少了一种景观、一种意境、一种韵律、一种风格、一种色彩!
1990年1月31日 星期三
    初五。给刘骏祥的信,我从初二写到今天才写完;我告诉他,我是多么地想他,让他5.1节时来宁波玩。
    上午11点多,我和我妈妈去商场转转,寄信;妈妈买了四包锅巴,二包“太阳”牌锅巴,二包“秦牛”牌小米锅巴。往日闹哄哄的农贸市场,今天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菜摊,几乎成了灯市:玻璃宫灯式,泡沫纸宫灯式,传统圆形灯,小动物灯等,都是年年看熟了的样式,不少人在选购灯笼。
    每次回来我都要带走一些东西,这次我又收拾了几件衣服,有的我想送给俞德鹏,旧衣服送给洪涛他也不会喜欢的。午饭后,我把我那些收藏又整理了一下,老照片和历年的年历片我准备带走,家里我的物件的痕迹是越来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