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京剧之源


 发现京剧之源

 

焦海民

 

编者按:200821314日晚,陕西卫视分上、下两集播出了长达一小时的专题节目,介绍了我市列入国家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汉调二黄,采访制作者为陕西电视台国际部编导焦海民,此文为文字稿。
(上)
[初冬,汉江之滨,汉剧团演员练功
腊月,江面上的风里传来这一阵阵戏声,就是流传于秦巴山水之间的珍奇遗响———汉调二黄。
在这缥缈如丝的汉江上,这个古老的戏剧找到了它生命的安身之所。
安康汉剧团的年轻演员,他们或许并不知道,自己所传习的这个戏曲剧种,曾经有过多少的耀目的光彩。这个熟悉而又古老的戏曲往事,在久远的时间里,却把其中可供连接的关节点磨蚀得干干净净,现在,还有多少人能够说得清,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汉调二黄《穆柯寨·战山》一场排练现场
穆桂英:(唱)转面来开言忙问过,
                    
把你的名姓对我说。
杨宗保:听着:
     
(唱)女将不必来问我,
        
本官有言你听着。
  
我祖父金刀令公将,
                    
我祖母人称佘太婆,
              
我的母本是柴郡主,
                    
我的父总兵保山河,
             
宋营中、宋营中宗保就是我。
穆桂英:(唱)小将名姓来表过,
                    
不由桂英笑呵呵。
                    
问将军不在宋营坐?
                    
来在山下却为何?
杨宗保:(唱)非是我不在宋营坐,
                    
为的是降龙木一棵。
                    
……

[三原城隍庙,戏曲剧场
中国戏曲的两大起源地,分别是东南的温州,和广漠的西北。在这两个不同方向的地理单元里,成熟的戏曲形态仿佛相互约好了一样,在1000多年前的宋元时代纷纷破壳而出,并且源源不断的相互靠拢、交融、发展。无数个戏班,从四散的村落向中心的城镇汇聚、演出而来,几度沉落,又悄然返回村庄,再去积蓄新的力量。
当代一些存在但却相对沉寂的戏剧身上,无一例外地都保留了大量戏剧原生而古老的形态,它们虽然一度被人们认为已经消失,但实际上还以顽强的呼吸在大地的某个角落生长着。

[资料:程砚秋来陕
1949
11月,正是抱着这个目的,中国戏剧界一位显赫的人物,翩然来到西安,开始了对西北戏曲真切的访问与调查。他就是程砚秋,京剧四大名旦之一。
西安城内丰富的戏曲材料令程砚秋按捺不住的兴奋,很快,他便分别给时任中央文化部领导的周扬以及戏剧家田汉写信,表达自己迫切的心情。他说,“去年来西北,听说皮黄戏曾有几个支派流传在关中、商洛、汉中各地……我们看了几次,发现这种戏剧,确有很大研究价值。”

[汉调二黄《二进宫》选段
李艳妃:李艳妃倒跪在朝阳院上,
徐彦昭:吓坏了定国王
杨 波:兵部侍郎,
徐彦昭:自从盘古到我邦,
杨 波:哪有个明主跪我们奸党,
李艳妃:非是哀家将卿跪,
           
为的是咱的锦家邦。
徐彦昭:龙凤阁我徐杨三本奏上,
杨 波:龙国太你不准赶出了朝房,李艳妃:龙凤阁本是哀家错,
           
错把二卿当奸党。
徐彦昭:龙渴了思饮长江浪,
杨 波:国家有难想忠良,
李艳妃:你不念哀家念幼主,
           
不念幼主念老王。
徐彦昭:龙国太一言提老王,
杨 波:不由我徐杨两泪汪,
徐彦昭:铜锤一举国太起,
杨 波:老杨波上前来搀扶起东荡西杀南征北讨的定国老王。
程砚秋所说的皮黄戏就是今天依然流传于陕西安康的汉调二黄。

[资料:杜建德采访
这段十多年前的采访影像记录了著名汉调二黄演员杜建德和程砚秋的那一次会面。
杜建德(原安康汉剧团旦角演员,已故):“1950年秋天,陕西省召开第一次的文代会,县上决定我作为文艺代表到省上开这个会。会议结束完了后,就在西安的南院门大众社,那里有我们的二黄学会在那里,在那里演出的《回娘屋》这个戏。演出后,省上二黄会、张凤翙叫二黄会的人来对我说,就说程砚秋先生现在在西北视察戏曲活动情况,让我同他们一起去市上迎接。当时想,山里个娃娃,接先生,好像还有些怯,结果大家说,随便一些,没有啥没有啥,好,我就随他们去了。……飞机降落以后,先生就下飞机了,……张凤翙省长、二黄会的把我对他作了介绍,先生说好,安康还有这个剧种,多年没有见了,好得很!还在演出没有?我说还在继续演,说那好,今晚上就来看。”
杜建德回忆道,程砚秋先生与张凤翙副省长一连三天都在南院门大众剧社看他们演出的戏,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程砚秋还赠给他一面题有“汉调之花”的锦旗和一幅旦角头面。
当年,程砚秋在西安一见到这些二黄戏的演员,禁不住地说,汉调二黄是我们京剧的老前辈。
邢大伦(安康汉剧团演员,81岁):“所以程砚秋说,我们京剧有名的老师,就是见了汉剧跑龙套的,都是我们的老前辈。程砚秋自己说的,当着我们的面说的,都是我们的老前辈。”
80
多岁的邢大伦,是当年二黄大同剧社唯一一位还健在的“大”字辈演员,从1950年代起,他便随着心爱的二黄戏,离开老家关中的周至县来到安康。那一年,他与杜建德一起聆听了程砚秋的教导。
程砚秋为什么会对汉调二黄如此重视,并且对这些演员无比的尊敬,这其中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程砚秋不仅是一位伟大的演员,而且还是一位独具眼光的学者,他说:“这个戏和京剧是同源异流的,京剧里许多东西已经失掉的东西,在这里面找到一部分。”“人多谓京剧已相当都市化,但从这一向在民间的一支的形态比较看来,现在的京剧并没离开民间时代多远。”作为学者的程砚秋,把他所见到的这个戏曲称为是中国戏曲史上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新发现。
那么,他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西安骡马市街,西安市艺术研究所资料室
在西安骡马市大街,那时还有着一座梨园会馆的大房子,它曾经是陕西戏剧界的祖师庙,残垣断壁间,有两块石碑,碑文上的文字相同,只是后面的人名发生了变化,刻铸的年代也不相同了。这个现象引起了程砚秋的注意,同时也进一步印证他对于京剧起源的一个猜想。
苏育生(西安市文化局、戏曲研究专家):“程砚秋的这个想法,主要是他实际地看了,当时很多秦腔剧目,和秦腔演员的演唱,然后又看了一些文字记载,他感觉到他所看到的秦腔的风格,慷慨激昂,和过去在笔记里一些文字记载提到的秦腔,相对的比较细腻、比较委婉,这种风格,好像他觉得不一致,所以他就对秦腔的渊源、发展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人们普遍认为,京剧是清代乾隆55年(公元1790年)四大徽班自扬州进京以后而催生出来的剧种,但是徽班所演唱的戏曲主要声腔是什么,却很少有人知道,那就是京腔与秦腔。京腔即弋阳腔,那么秦腔又是什么呢?
苏育生:“在乾隆40年前后,魏长生为代表所唱的秦腔,和后来他所听到所唱的秦腔可能不一致,可能是两个剧种,。他认为在乾隆40年以前的秦腔可能是后来的汉调二黄,而乾隆40年以后的秦腔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秦腔。”
事实上,在陕西及西北曾经有两种戏剧十分盛行,也正因为它们都曾盛行于西北,外地人统称之为“秦腔”或“西秦腔”,可是这两个秦腔,显然不是一回事。
苏育生:“他这个质疑的提出,主要渊源于文字记载的秦腔的风格和他所看到的秦腔的风格不一样,甚至于很不一样,所以他就提出了这么一个观点。我觉得不管这个观点对还是不对,起码对研究秦腔的渊源、它的流变、它的发展,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理论上研究的依据。”

[梨园会馆石刻
石刻的年代是1780年,碑文的年代却是1807年,这两块年代相差27年的碑文透露出了其中的奥秘,在西安这个西北演剧的中心地区,嘉庆12年也就是1807年的时候,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变故。在这短短的27年间,戏班所敬祀的祖师由以前的“老郎”,忽然改变为“庄王”,似乎是换了一个祖师,然而在庄严的古代戏班组织中,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敬祀老郎也就是梨园祖师唐明皇的戏剧一定是退出了西安中心地带,而变成我们今天所听到的这个秦腔,这个秦腔早年敬祀的祖师正是庄王。
1807
年的这一变故,陕西的戏剧界必然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件,而这个事件已然决定了中国戏曲后来的格局。
(下)
[中国戏曲高层论坛
安康文研室研究员朿文寿,通过二十多年的考察采访和深入研究,逐渐为我们揭开了这一段几乎要被湮灭的历史。
朿文寿(安康文艺创作研究室、研究员):“从资料证据上讲,我们首先要了解魏长生在北京演出的整个情况,……但是很少有人去研究他唱的是什么秦腔,什么戏,表演特点,……我肯定了魏长生唱的秦腔不是现在这个秦腔,那么它又要叫秦腔,它是哪个秦腔,它是怎么回事?它是哪个剧种?这样就使我的思路往下延伸,这是一个重要材料,这个材料比较系统,包括的剧目、表演、音乐、声腔和乐器等等。”

[邢大伦回来,进屋,拿出本子唱昆曲
邢大伦:“这一段唱全部是昆曲,我们唱的是师父传授下来的,我们师兄弟顶多有个把人能唱,但是人也不在了,叫杨大均。现在我把这中间的有一段唱下,这是用笛子,吹笛子伴奏。‘香烟缥绕,万年春享富贵,乐陶陶,庆长寿筵席相邀,看牛郎从那天空照,织女星赤白皎皎,……南极星福寿……财源茂……你看那窦燕山五子登科,半空中魁星点斗……’”。
虽然这段昆曲在舞台上已经不再演出,但老艺人邢大伦还把它记忆在心。这恰恰表明了作为多声腔体皮黄戏的特点,汉调二黄是一个具有很高综合体的戏剧,二黄和西皮原是两种不同的曲调,经过艺人上百年的融合实践,“皮”与“黄”联结起来,使其音乐戏剧化的能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除此之外,高拔子、四平调、昆腔、罗罗腔、徽调、吹腔等等腔调都为其用,这与后来的京剧如出一辙,而其中的四平调与京剧完全相同。
朿文寿:“过去西皮二黄并不称西皮为西皮调,二黄为二黄调,它是称作上把调和下把调,这个西皮调是京剧传到陕西之后,京剧这样叫,所以大家从了京剧了。现在在山区还有些老艺人,他并不知道二黄调是啥,西皮调是啥,他只知道上把调和下把调,他是以弦索上,往上唱就是上把,唱二黄,下把就是唱西皮,他是那么一种区别的。”
江树业(安康汉剧团、作曲家):“唱腔是以西皮、二黄作为主体,所以叫皮黄戏、皮黄音乐,就是这个原因,就是有西皮二黄这两大声腔,是作为主体的,下来反二黄、高拔子、四平、词牌。……西皮二黄,男女唱腔是不一样,西皮有生角腔、旦角腔,二黄有硬音软音,这个好像在陕西来说,只有汉二黄能分化出这么个情况,比较科学的。”
直到今天,我们现在的秦腔依然还没有完全解决一个调式下的男女声腔的问题。
江树业:“男女同调不同腔,比如六眼调,降E,同唱降E,男女都可,不像秦腔,男的行了,女的高的不行,可是我们不这样,二黄也一样,硬腔、软腔,所以不存在谁高谁低的问题,这是汉二黄最科学的一点。京剧也是这样,从这学的。”
无疑,作为汉调二黄作曲家的江树业体会得更深。
江树业:“把湖北汉剧作了一些研究,把我们汉剧,当然,我是搞这一行的,那肯定要研究,真正跟京剧很相近的,就是我们汉调二黄,太近了。甚至我说,一不小心就跑到京剧上,就到这个程度。我在作曲时深有体会,某个音符用的不小心,就到了京剧,我要把京剧某些音符拉回来,那京剧就成了汉剧,我做过这方面的实验,我自己就哈哈大笑。”
在音乐声腔之外,有关乐器的记载,也使它与现在的梆子腔秦腔不同,胡琴、月琴正是汉调二黄文场伴奏主要乐器,包括京剧在内的这一系统的剧种至今仍继续使用。
朿文寿:“咱们现在的秦腔的主要乐器(主奏的乐器)板胡,尽人皆知的。但是史书上记载的,乾隆年间包括西安、包括北京、包括江南一带,演唱的这个秦腔,“以胡琴为主,月琴副之,工尺咿呀如语”,所以它这个记录不是一个人记录的。如果是孤证的话,那很难证明,很多人,一直到嘉庆以后,道光一直到清末,它这个记录是有连续性的,所以完全可以证明,就是现在的京戏用的以胡琴为主,月琴副之的音乐乐器结构。”
更为重要的是,汉调二黄使用的竹梆子或空木梆子,与现今标志梆子声腔剧种特征、以两块硬木相击、发出清脆嘹亮“咣咣”之声、俗称“桄桄”的梆子,从形制到效果完全不同。
朿文寿:“这个乐器特点,咱现在这个西安秦腔,击节乐器是梆子,两块枣木,敲起来,咣咣咣,敲起来非常带劲、非常火爆。……梆子,这个记载里面都有,清代文人的记载里面都有梆子,可是殊不知,梆子分两种,秦腔分两个,前秦腔也用梆子,后秦腔以梆子为代表,后秦腔这个梆子是两块枣木,以击节为主,而前秦腔也有梆子,他是一种更梆子,后来改成一种空盒盒,更梆子一个是大竹子,过去叫筼筜,筼筜就是大竹子,拿这个大竹子,两边空起来,然后拿一个枣木的木头敲这个竹子,当当当,就像打更一样,而现在的梆子呢,它叫桄桄,因为它两个硬木,打起来,桄桄……发出桄桄之声,……所以过去关中人有一句话:“吃饭要吃biangbiang,看戏要看桄桄”,这个桄桄就是因为这个木击的乐器而得名。可是在乾隆年间绝对没有这个乐器的记载,如果文人忘记的话,我想,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忘记,这种击节乐器,高亢激越,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乐器是绝对不会忘记了记录的。”
汉调二黄传统剧目素有“唐三千、宋八百,外传野史数不得”的传说,1960年前后统计,仅安康一地的传统剧目即达1200余本,如果再计算上关中、汉中、商洛各派,其总数可达2000余本,数目极为丰富。
朿文寿:“汉调二黄这个剧种,由于它是早期秦腔,可以说它融会了传统文化雄厚的三秦大地长期积累的一些文化结晶吧!它的剧目应该说是非常丰富的。……魏长生在北京演出这些剧目,大概统计一下,有48个到52个之间,这些剧目在现在的秦腔剧目里边,可以说只能见到1个或2个,比例这样之小。而和汉调二黄剧目对比起来,以及和汉调二黄也就是魏长生唱的这个秦腔传下去的这个剧种,现在叫皮黄剧种,京剧、武汉的汉剧来比较,这个剧目保留下来的可以说占到百分之七八十以上。”

明清以来,陕西与东南各省的交往几乎都是通过商洛,出武关,经河南向湖北襄樊一路而去,西经凤翔、天水,播向西北,南部则进入汉中下四川,并达云贵,而颇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这条经济商贸之线恰恰叠合着陕西二黄戏曲的传播之路,中国东南、西南省份如江浙、两湖、江西、云贵、四川、广西、福建、安徽,其主要戏剧剧种也几乎都是皮黄腔戏,甚至于在广东南海边上、今天的海陆丰地区,至今还奇迹般的保存着来自西北戏曲的名称。

[广东,南海,西秦戏片段
朿文寿:“流行在广东陆丰、海丰,过去彭湃起义的地方,流行一个剧种西秦腔,后来他们又改成西秦戏,现在仍然叫广东西秦戏。我曾经去考察了三次,过去我们陕西人,做学问的人研究秦腔的人,他们都很关注这件事情。因为这是陕西的一个光荣啊,陕西的秦腔竟然流传行到广东去了,而且数百年并没有消亡,仍然保持着一种昌盛的态势,他们也觉得很奇怪。至今广东的西秦戏,还尊陕西为祖地,他们明明白白地承认,他们就是陕西来的。我去看他们的演出,保留了陕西原有的许多传统剧目,声腔更不用说,还有一些道白的语言,还保留了地地道道的陕西话,比如说这一个将军,给下边派谴任务,我命令你去干啥干啥,这不是戏上有个“得令”,这是京剧是“得令”,人家西秦戏是“得令啊”,它仍然用的是地地道道的陕西话,所以我看了还很惊奇。1960年,陕西省组织了一个全国巡回演出团,去广东省演出,当时广东省一听有陕西的秦腔来,马上从陆海丰把当时还存在的好几个剧团都调到广州市来,和陕西的相亲,来认祖归宗,当时在这个座谈会上就已经谈到这个问题,他们广东的就提出来,看了戏以后,一个乐器不一样,第二个唱腔不一样,第三个桄桄梆子我们这就没有,那我们是不是把秦腔的名字叫错了,我们把陕西认祖归宗认错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当时秦腔演出团有几个老艺人,他说我们也看了你们的戏,看了你们的《斩郑恩》,这和我们在西安看的山鸣岐先生的《红哭头》、《斩黄袍》是一个戏,而且那词都不错。我这次去还仍然看到他们那个,他们那个赵匡胤还没有唱,我就知道,我就给他们一唱,结果他们说你们那个地方是不是这样唱的,我说绝对是这样唱的,“孤王酒醉挑花宫”,后来我就给他们唱了,“韩素梅生来好貌容”,奥,我们就是这样唱的,板式一句都没有变,所以当时1960年,当时秦腔艺人都说,这个剧应该要说是我们陕西的话,那就是陕西的汉调二黄,不是我们现在这个秦腔,当时1960年,当时秦腔艺人都说,这个剧应该要说是我们陕西的话,那就是陕西的汉调二黄,不是我们现在这个秦腔,你们也不能茫然否认,都几百年了,现在你们要重新认祖。”
西秦戏在广东基本完好的保存流传了300多年,证明陕西秦腔在那个时代广泛的传播力和顽强的生命力,广东西秦戏是目前全国流传最早、保存也最完好的二黄戏声腔之一。
乾嘉时期盛行全国的早期秦腔,其唱念道白语音几乎都以中州韵为主,表明它已经冲破地域性的局限,并以明清以来的“戏棚官话”,走向大江南北,从而为各地观众所接受。显然,它与后来严格以地域方言陕西话为主的梆子秦腔完全不同。
曾经在陕西关中地区蔚为大观,又以其自身的魅力流播大半个中国,催生京剧的主要声腔的诞生。汉调二黄,最终在汉水之上找到了它的归宿。通过汉水,南北文化融为血肉一体,并且沿着长江继续向前,直到那一年扬州的徽商带着四大班进入北京,从此酝酿出了中国戏曲最精粹的乐章。
汉调二黄成为这华丽篇章里最久远的源头,就像大江大河的上游,水流不息,源源不断,它依然还以顽强的呼吸生长着。
(作者单位:陕西电视台国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