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严复最后一次到天津充当新政顾问官
严孝潜
1908年8月26日,严复由上海到天津,应时任直隶总督杨士驤之聘,任新政顾问官。这是严复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天津工作。
严复从1902年离开天津,到北京兼任京师大学堂译书局总办,直到1904年5月辞去京津两地职务后回沪。当年11月又应张翼邀约前往伦敦,协助开平矿务局诉讼。1905年5月回到上海后,被马相伯聘为复旦公学校董,帮助创建复旦公学,当年10月,严复又被安徽巡抚聘为安徽高等学堂监督。1906年12月继马相伯之后,又兼任复旦公学校长。1907年6月严复辞安徽高等学堂监督职,在1908年4、5月间又辞复旦公学校长职。
在相隔六年之后,严复第四次在天津供职 ,由於应召势急,行走忙乱,“临行水烟筒、勾脚、眼镜均忘带,路上只得向帐房借用,到津花四块钱又买一把。”
严复到津时,先住长发栈旅社(现滨江道44 号),当晚,就到《大公报》创办人英敛之先生处,谈极久,始去。严复以前在天津时与英敛之过从密切,支持他创办《大公报》,1902年6月7日《大公报》在天津创刊,严复在《大公报》投有股份,遒劲工整的《大公报》三个字,是扁扁的隶书,就是严复的手笔。
第二天(8月27日),严复就搬到河北学务公所,与提学司卢木斋同住一起,“屋宇极宽大,夜间亦凉爽,外有花木,但蚊蝇极多,颇以为苦。”当晚英敛之在法国饭店宴请严复,饭后谈极久。
8月28日,严复写信给夫人朱明丽,告以:抵天津后“杨莲甫意思甚好,但吾系卅年老天津,今日见一班人如蔡述堂、周长龄等市井小儿,皆是方面监司,作大老官面目向人,未免令人感慨耳。”
8月29日,杨士骧任命严复为“新政顾问官,月薪三百,夫马(费)二百”。
8月30日,严复出席直隶提学使卢木斋之欢迎宴会,当地社会名流英敛之、吴辟疆、王少泉、孙师郑等人应邀作陪,席中严复和英敛之大发宏论”。
9月1日,严复又到英敛之处。
9月4日,呂碧城来访严复。呂碧城是严复女弟子,1906年呂碧城经英敛之介绍,得以结织严复,吕碧城对严复仰慕己久,严复也赏识吕碧城的才华,遂收为女弟子。此后,严复又将吕碧城介绍给甥女何纫兰,1907年夏,严复曾代何纫兰复吕碧城一函,讨论兴办女学事宜,还为吕碧城所拟《女子教学会章程》撰序。这次严复来津,吕碧城请求严复为她讲授逻辑学。
9月4日至6日,严复为杨士骧代拟了一篇约六七千字的筹办海军奏稿,提出了重建海军的系统方案。这篇奏稿完成后,杨士骧及其周囲的人都很佩服,但严复并没有为这种官场中习以为常的吹捧冲昏头脑,他在给甥女何纫兰的信中说:“我现在真如小叫天,隨便乱嚷数声,人都喝彩,真好笑也。”
9月7日,大儿子严璩由北京到天津来探访严复。
9月11日,严复开始翻译《名学浅说》。并于9月13日,到女子公学,为呂碧城讲授。严复边译边讲,历时两个月成书,1909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严复这次在天津居住的时间很短,前后只有60多天的时间,社交活动不断,如9月20日到李公词出席原天津北洋水师学堂学生举行的欢迎会,10月11日出席天津闽学会欢迎会,10月17日到天津客籍学堂发表演说等等。其中在9月23日,严复还应邀去了一趟北京,参加第三届游学毕业生考试及阅券工作,在北京的10天期间,严复还在9月24日会见了张翼,9月27日到北京西郊万牲园出席了原北洋水师学堂毕业生的欢迎会,于10月3日,严复才回到天津。
严复这次在天津期间,除了为杨士骧代似了一篇筹办海军奏折以及参加许多社交应酬活动外,最主要的就是翻译《名学浅说》并给女弟子吕碧城讲授,另外与大公报的英敛之的聚会最多。
严复在10月27日向杨士骧请假,并在11月初离开天津回上海。
1909年严复被派充为宪政编查馆二等谘议官,同时又被学部聘为审定名词馆总纂。于是严复在1909年5月19日由上海抵天津。拜会了杨士骧后,在5月24日离开天津到北京,5月25日正式就任宪政编译馆二等谘议官。
由1876年8月严复第一次来天津供职,至1908年8月严复第四次到天津任职,并于1909年5月离开天津去北京,前后历时三十三个年头,所以严复感叹曰:“吾系卅年老天津。”
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中,严复从1880年到1900年,任职天津北洋水师学堂,由洋文正教习到会办到总办历时二十年,培养了众多海军人才。
1895年,严复在甲午战争震荡之下,怀着激愤的心情,在天津《直报》发表了《论世变之亟》等一系列政论文章,提出救国主张:“一曰鼓民力,二曰开民智,三曰新民德”,猛烈抨击封建制度,批判传统观念,宣传西方资产阶级的科学文化,呼唤救国维新,改造社会。
1896年严复开始致力译述以警世,先翻译了赫胥黎的《天演论》,后又协助张元济创办“通芝学堂”,主讲《西学门径功用》震动京师。又创办“俄文馆”兼任总办。并开始翻译《原富》。
1897年,严复创办《国闻报》,居北方舆论界主导地位。一年内严复陆续发表27篇社论和文章,抨击时政,批判“君权神授”,提倡“尊民抑君”。
1898年,严复发表“拟上皇帝书”,出版《天演论》,宣传“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唤醒国人,救亡保种,令国人振聋发聩。并受光绪皇帝召见。
1899年,北洋水师学堂第六届管轮班毕业。这是北洋水师学堂最后一届毕业生, 严复从1880年到天津,至1900年离开天津历经二十年,在天津北洋水师学堂共培养了驾驶和管轮人才共210人,这些毕业生大部份成为海军界栋梁,许多人在甲午海战中阵亡,还有一些人,在其它领域也成绩卓著,如前总统黎元洪,前海军次长谢葆璋(谢冰心之父)、刘传绶,前交通总长吴毓麟,著名翻译家伍光健,前北洋大学教务提调王劭廉,前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等。正如王允指评论严复说:“综在闽二年,北洋二十年,成就海军人才众多”。
1900年八国联军侵占天津,尽毁北洋水师学堂,严复仓促离开天津南下上海。从1900年至1908年,严复奔波于上海、天津、北京等地。先是在上海讲学、卖文为生。1901年北上天津,任开平矿务局华部总办。1902年到北京,兼任京师大学堂译书局总办。1904年辞京津两地职务回到上海,旋同开平矿务局总办张翼到英国,办理交涉矿权问题。1905年严复协同马相伯建立复旦公学,任校董。又应安徽巡抚恩铭聘请,就任安庆高等学堂监督。1906年又应两江总督端方之聘,接任上海复旦公学监督。1908年严复应直隶总督杨士骧聘请,又回到天津,被聘为新政顾问官。
在这段八年的时间中,严复还倾注心力于译著,先后翻译出版了《原富》、《群学肄言》、《群已权界论》、《社会通诠》、《法意》、《名学》和《名学浅说》,连同前译的《天演论》,后人称之为严译八大名著,为我国的社会科学研究,奠定了基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