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低通胀率之成因


近年来,世界各国,尤其是各大国,相继进入了货币无节制增发的状态,对此曾引发对出现世界性恶性通胀的严重忧虑。然而,时至今日,世界总的通胀水平不仅没有达到让人忧虑的水平,反而引发了对通胀上不去,甚至可能形成通缩的普遍担忧。美联储成员之一,美国圣路易斯联储银行总裁布拉德(James Bullard)周五(712)在接受《华尔街日报》的采访时,就表示了他对低通胀率的担忧。他认为,如果通胀持续走低的话,那么美联储可能需要推出更多的举措来缓和这种局面。

如果说布拉德道出了一个常人甚少想到的忧虑已经会让人感到惊讶的话,那么当他同时指出美国央行还没有找出好的理由来解释为何物价压力会如此温和时,人们就会更感到奇怪了。

在传统的经济学中,关于货币发行量与通胀的关系原理,似乎是最符合逻辑的基本原理了。为何现在这一原理已经不能解释这几年的低通胀情况?而且是在出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超量发行环境之下。再联想到日本施行宽松货币政策(以低利率甚至负利率为标志)二十余年,也没有刺激出经济学家希望的适度通胀环境,更没有刺激起新一轮的经济繁荣。原因或许只有从现今的经济环境与传统经济学奠基时的经济环境已经截然不同这一本质差别,来进行与时俱进的新思考,并在此基础上总结出货币发行量和通胀的新关系。

中国有句古诗流传甚广,“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美国央行的官员们无法解释所谓的低通胀成因,是否也是因为陷入了“身在此山中”的境地而不自知呢?受此启发,我们似乎更应跳出传统经济学原理的局限,来思考目前的低通胀之谜。

循此思路,笔者试图跳出货币发行量增加必然刺激通胀的逻辑,来为目前的低通胀找找原因。

本质上,社会的供需平衡点移动是解释价格升降的基石,之所以认为货币发行量增加会造成通胀,也是假定增发的货币会提高社会购买力,或曰社会需求。当供应不变但需求增加,自然就会导致价格上涨。但反观近几年,世界能够在货币发行量大增的情况下,仍然保持低通胀,显然说明了货币供应量的增加,并没有刺激起新的需求。如果说这样的解释不够全面,因为供应也在增长,那么更全面准确一点的解释或可以阐述为:近几年货币供应量的增加,并没有使得社会需求的增长明显地超过社会供应的增长,从而保持了社会需求相对不足的环境。

而这种需求增长明显落后于供应增长的经济环境,可以由以下的三大现象所反映出来:

1)世界性的产能过剩,使得社会供应的增长很容易就可以超过需求的增长;

2)在维持生存和生活基本需求的所谓刚性需求方面,人类的人均需求并没有出现大幅度的增长(中国的住房除外),因此社会需求也就只能裹足不前;

3)虚拟经济充分发达,增发的货币(对应着企业或个人多出来的余钱)中的绝大部分,并没有起到刺激实物需求的作用,而是进入了虚拟经济领域。

然而,导致这三个现象的原因又何在呢?依照笔者分析,导致上述现象的根本原因,是电脑技术得到长足发展之后而带来的生产力提高。

在近数十年间,用电脑控制的设备被层出不穷地发明出来,导致的结果就是:1)采用电脑控制工艺流程,使制造加工的精度已经可以远超以往需要靠人手直接加工的时代。这意味着产品合格率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2)电脑控制设备的运行速度提高,使复制产品的速度可以提高到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地步。这意味着生产速度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两者的综合效果就是,社会可以在单位产品成本提高较少甚至降低的前提下,使得社会生产能力获得极大提高。这就使社会生产力达到了这样的水平:当出现某方面的供应有所不足时,社会很快就可以加快生产速度,生产出需要的产品,来应付新的需求。

在社会需求方面,目前的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当基本的生活需求获得满足后,很多人会更多地倾向于非刚性的需求,主要包括追求虚拟经济方面的财富,反而在实物需求方面,甚至在基本生活需求方面的欲望,增加的速度都要比货币增发的速度为低。

中国人近年对住房的追求,可以间接说明这一点。许多人购买住房实际上并非完全是出于刚性的需求,更多地是出于对财富追求的动机。还有很多老年人尽管拥有多套住房,但仍然维持着简洁的生活方式,听凭帐面财富的增加而不会主动增加消费的行为。这些老年人的低消费,自然不意味着他们有什么后顾之忧而不敢消费,更合理的解释似应从中国的消费文化和强烈的财富积累愿望中去寻找。

有人统计过,世界的贫富差距在近数十年内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有了明显的扩大,即使不将中国计算在内。这说明,大部分人并没有同等地享受到科技进步带来的人均生产力提高的成果。原因也很简单,生产资料拥有者,利用科技成果减少了对劳动力的需求,由此培育了更广泛的失业大军,使得社会劳动力成本可以一直处于相对低的水平。社会增发的货币通过贷款投资等途径而流入生产资料所有者的腰包。“让富有的更富有,让没有的更没有”,马太效应已经成为近几年货币财富最终流向的真实写照。

近年来,各种一体化的说法满天飞,事实上,说成全球经济一体化也好,全球金融一体化也好,在虚拟经济的交易量已经远远超过实体经济交易量的真实环境下,现实的经济环境本质上就是金融一体化了。而电脑网络的成功应用,使得资金可以在世界范围内方便地流动,为它们去追逐不时出现的热点创造了充分的条件。由此也促使虚拟经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一个足以说明问题的例子就是:虚拟经济的交易量已经远超实体物质的交易量,成为压倒性的交易模式;而在虚拟经济系统中形成的价格水平则成了实体经济系统价格水平的公认标杆。

面对资金大量涌入虚拟经济领域的现状,常有人认为是因为投资环境不佳,使得资金不愿进入实体经济领域。但他们在这么说时,似乎忽视了目前产能是处于总体过剩的事实。从更深层次地看,正是产能的大规模全面过剩,才导致了资金在实体经济投资领域面前不得不止步他投。即使经济学家认为应该引导资金进入创新领域,但在“资本都是逐利的”这一普氏真理面前,创新的旗帜被举得再高,前景被描绘地再怎样辉煌,也只会有一小部分的资金甘愿冒险进入创新领域。这一点无论持怎样的观点都是不会否认的。

美国央行的官员是理所当然的经济学专家,当他们将实施量化宽松政策和通胀关联起来考虑时,必然是通胀率如果上升到超出预期,就必须考虑退出量化宽松政策。而如果通胀率维持在低水平,那么,为了刺激经济,量化宽松政策不仅难以退出,可能还应继续推出新的量化宽松政策。难怪布拉德表示,如果通胀率下降至1%以下,他希望美联储加大“量化宽松”计划的规模,同时停止有关终结“量化宽松”的讨论。

对布拉德的这番言论,我们又该如何考虑我们的对策呢?

 

本文2013-7-14定稿

 

 

附:美联储布拉德:低通胀率令人担心

    北京时间713日上午消息,美国圣路易斯联储银行(行情 专区)总裁布拉德(James Bullard)周五表示,如果通胀持续走低的话,那么美联储可能需要推出更多的举措来缓和这种局面。

  布拉德在接受《华尔街日报》的采访时表示了他对低通胀率的担忧。他同时指出美国央行还没有找出好的理由来解释为何物价压力为何会如此温和。他表示,如果通胀率下降至1%下,他希望美联储加大“量化宽松”计划的规模,同时停止有关终结“量化宽松”的讨论。

  美联储使用最多的衡量通货膨胀的个人消费支出指数在5月年率上升了1% ,这远低于美联储2%的目标。作为美国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今年的轮值投票委员之一, 布拉德表示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不应该在他的新闻发布会时公布其结束资产购买的时间表。布拉德还表示,伯南克有关失业率下降到7%时就会结束资产购买的言论并没有得到央行银行家们的一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