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社会本身的变化也将与上一过程同步。当前作为社会稳定支柱的精英联盟及其普遍存在的权钱交易现象,其发生有其必然。从民间资本的需要看,以钱交权既是为了逐利,也是为了避祸,即免于遭受政府官员的“合法伤害”。当国有资源被消化殆尽后,权钱交易对民间资本来说将无利可图,剩下的唯一作用就是避祸自保。此时,作为个人,民间资本仍然有可能通过结交权力、权钱交易等形式来寻求保护;但作为整体,民间资本必然会集体谋求低成本的自保之道。这个低成本之道就是在制度上制衡政府权力,因此,民间资本在此阶段始则会呼吁廉政、法治,继则会支持宪*政、民*主,它将成为政治转型的最强推动力量。
民间资本从其自身处境出发,最不愿意与政治权力处于公开对抗状态;但在非对抗性的博羿中,民间资本拥有最强大的潜力,这种二重性决定了民间资本参与公共事务的方式。就目前而言,由于政府仍然掌控着关乎资本成败利钝的经济资源,也由于第一代民间资本的“原罪”阴影未散,经济精英还愿意在精英联盟中屈居政治精英之下,以权钱交易的方式任对方予取予求。但是,随着“国*退民进”的深入以及“原罪”逐渐被漂白,经济精英的腰杆将越挺越直。即使在今天,民间资本也已经开始分化,即已经分化出无须依赖权力、可以完全扎根于市场的成份。
近20多年来,中国社会的最大变化之一是,资本的力量及其政治影响逐步扩大。尽管资本在政治方面还远不足以与权力分庭抗礼、正面对抗,尽管受到上层猜忌和下层敌视的双重打压、刻意保持了低调,但资本对社会资源的整合作用在政治方面也已经日见明显。各种与政治有关的资源在经济利益的整合下在不断以各种名义向资本靠拢,逐渐在其旗下聚合;不少多元力量的背后,都依稀可以看到资本的影子。虽然康晓光先生精辟论证了当今精英联盟的稳固性和有效性,但相对于一元化的政治结构而言,资本终究会是一种革命性的力量。不仅如此,相对于当前为社会多元力量所重点关注的独立工会、农会而言,或许只有资本的整合才是现有条件下民间社会延伸自组织结构的可行方向,只有资本才能为社会的未来变迁提供组织化基础。当前的形势是,山雨未来,风已满楼;种子已撒下,只等合适的土壤发芽、生长--这一过程根植于现代工商社会的内在结构之中,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