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出版硕士课程比较


蒋玉梅 杨
   
摘 要 选取9所分处英、美、中三国的知名大学,对其开设的出版硕士课程进行了比较研究。研究发现三个国家的出版硕士课程在培养目标以及课程的专业性、实践性、市场性和技术性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英国大学的课程灵活精短,具有极强的市场适应性,以培养精通实务的应用型人才为目标;美国大学的课程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和系统性,致力于培养创新型高级出版人才;中国的课程学术性过强而应用性不足。提出我国应贯彻“大出版”的课程理念,建立多维度的培养目标,建设多元化的课程生态群。

    关键词 出版硕士;课程;比较研究

       伴随着全球出版业的迅猛发展,出版学已成为世界各国大学的重要学科。英国和美国的出版专业教育不仅历史悠久而且声名卓著,在课程体系的设置方面具有很多可取之处,笔者选取美国、英国和中国各三所知名大学,对其开设的出版硕士课程进行比较研究,从而为中国的出版硕士课程设置提供借鉴。

‍1 英国大学的出版硕士课程

       作为最早开设出版专业教育的国家之一,不少英国大学的出版学专业都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英国的出版硕士学制大多为一年,授予的学位多数为文学硕士,但也有理学硕士。

       牛津布鲁克斯大学(Oxford Brooks University)的出版学专业在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The Sunday Times》)的排名中名列第一。它的出版硕士分为6个专业方向:出版硕士、国际出版硕士、出版与语言硕士、数码出版硕士、图书历史与出版文化硕士、欧洲出版硕士。硕士课程主要分为核心模块课程以及选修模块课程,另外还需完成各个专业方向的专业项目设计或毕业论文。欧洲出版硕士学制两年,其他硕士项目皆为一年。

       出版硕士方向的核心模块课程包括出版营销管理、编辑管理、出版设计与制作、新产品开发,选修模块课程包括出版与语言、权利管理、杂志出版、期刊出版、国际出版管理、出版历史与文化、电子出版、数码媒体出版、儿童出版、独立研究,需选修两门。其他专业方向的课程较之出版硕士方向有少量变化,如国际出版硕士和出版与语言硕士在出版硕士的核心模块课程基础上分别增加了“国际出版管理”和“出版与语言”课程,而在选修模块中只需选择一个模块课程,而数码出版硕士在核心模块中增加了“电子出版”和“数码媒体出版”两门课程。欧洲出版硕士和出版硕士的课程完全相同,但多了一个学期的赴欧洲多国的工读课程(work placement)。图书历史与出版文化硕士主要以历史文化课程为主[1]。

       伦敦城市大学(City University London)的出版硕士专业和国际出版硕士专业也享有盛誉。授予的学位是文学硕士,全日制硕士学制一年,要求修满180学分,其中120学分来自8门核心模块课程,毕业论文占60学分。其核心模块课程包括出版商业、出版法、项目代理与报价管理、出版营销、数字化与出版、国际出版案例研究、出版销售、出版文化与过程,每门课程均为15个学分[2]。
      
       斯特林大学(University of Sterling)开设了三种出版硕士学位,一种是针对全日制学生的出版学文学硕士,第二种是旨在培养研究型出版人才的出版学研究类理学硕士,两种都是学制一年,课程设置也都相同,必修模块课程包含出版市场动态、营销管理与交流、编辑实践与内容创建、出版项目设计与制作、出版项目营销和出版实践,选修模块课程包括出版管理技能以及出版、文学与社会。另一种是针对在职人员的国际出版管理的理学硕士,该硕士课程主要采用案例教学法,通过对重点案例的研究,使学生熟悉与出版管理相关的组织管理、资源管理、财务管理、知识产权战略等重要领域[3]。

2 美国大学的出版专业课程

       美国大学的出版专业教育历史也非常悠久,教育水平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美国大学的出版硕士一般学制两年,授予文学或理学硕士学位。

       佩斯大学(Pace University)的出版理学硕士要求必须获得36学分,其中核心课程占18学分,包括书籍杂志制作与设计、出版与金融、大众图书、出版信息系统、编辑原理与实践、出版营销原理与实践6门课程;高级选修课程占12学分,可从儿童图书出版、杂志广告销售、现代出版技术、桌面出版、电子出版等19门出版方向课程和鲁宾商学院开设的10门商学方向课程中选择。另外,还需完成6学分的研讨课或实习课及毕业论文[4]。

        爱默生学院(Emerson College)的出版与写作硕士要求必须获得40学分,其中出版课程占24学分,包括4门核心课程(杂志出版概论、图书出版概论、电子出版概论、学位项目或4个学分的出版课程)和16学分的院系选修课程,选修课程分为写作、出版、文学三个方向,其中出版方向的选修课程包含杂志编辑出版的相关课程(杂志写作、杂志出版的职业道德、杂志编辑、杂志出版概论、杂志出版专题、杂志设计与制作、编辑/作者关系、专栏写作)、图书编辑出版的相关课程(图书出版概论、图书出版专题、图书编辑、图书设计与制作、图书宣传)、出版技术及应用的相关课程(电子出版概论、印刷出版应用)及实习。除实习课程为4-8个学分外,选修课程均为4学分[5]。

        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的出版硕士要求必须获得42学分。核心课程为18个学分,包括图书出版介绍、杂志出版介绍、精通管理与领导、多媒体金融分析入门、多媒体金融分析、市场与品牌介绍、出版与因特网法律、互动媒体介绍。另外,学生必须在媒体内容开发、媒体营销与发行、媒体利润率这三个专业方向各选修3个学分,还需在这三个专业方向中再选一门3个学分的专业课程,总共12学分。除此之外,学生还必修3个学分的顶点课程(capstone course)并选修6个学分的研讨课程或专业课程[6]。

3 中国大学的出版专业课程

        中国大学的出版硕士学制一般为全日制2-3年,依托于新闻传播学或图书馆学一级学科,授予文学或理学学位。自2011年起开始,全国共有14所院校开设了出版硕士专业学位。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编辑与出版学硕士毕业学分为35学分,包括校必修(9学分)、院必修(6学分)、专业必修(5学分)、选修(15学分)。该课程体系中校必修课程为英语和政治,院必修全部为传播学课程,专业必修为专业独立研究、编辑与出版研究。在33门选修课中,广告、新闻、传播类课程占绝大多数,与出版直接相关的只有“出版经营管理专题”一门课[7]。北京大学的出版硕士专业学位还未开始招生。

        北京印刷学院的出版硕士专业学位设有编辑出版、出版产业与管理、跨媒体与数字出版技术等三个培养方向。全日制研究生基本学制为2-3年,总学分不低于38学分。其中公共课为政治和外语(6学分),必修课为出版学概论、出版物编辑与制作出版物营销、数字出版及技术、出版企业经营与管理、出版法规(16学分),选修课包括大众出版物编辑、教育出版物编辑、专业出版物编辑、期刊编辑、网络出版物编辑、出版应用写作、出版物印制、出版电子商务、出版研究方法等20门编辑出版类课程(每门2学分,不低于10学分),另还需参加教学实习(6学分)[8]。该课程体系涵盖了出版流程、多类型出版物、出版经济和出版技术等专业领域。

        中国传媒大学的出版硕士分为编辑出版学术硕士和出版专业硕士两类。学术硕士与专业硕士课程设置差异甚微,公共必修课都包括外语类和思政类课程,专业必修课包括传播学理论、中外新闻传播史、新闻传播学研究方法、出版政策与法规研究、编辑出版理论(学术硕士)或现代出版业务(专业硕士),选修课包括数字出版、新闻心理学、媒介经营与管理、出版活动分析、编辑出版流程、广播新闻研究、电视节目制作、媒介批评研究、传播伦理与法规研究(学术硕士)或新闻道德与法制研究(专业硕士),科研训练课程包括社会实践、参加10次以上的学术活动、导师指导课(学术硕士)或岗位实践(专业硕士)[9]。这些差异远远不足以区分学术型和应用型人才在知识和能力上的不同。

4 比较与分析

       英美中三国的出版硕士课程各具特色,三者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培养目标及课程的专业性、实践性、市场性和技术性上。

4.1 培养目标

        英国大学的出版硕士以培养应用型和技术型的出版人才为目标,学制短,课程内容强调实用性和高效性,具有短小精悍的特点。

        美国大学的出版硕士学制比英国长,课程内容也更丰富和系统。美国大学同样也以培养应用型人才为主,但其课程中包含了较大比重的管理类以及出版经济类课程,这些课程把出版业置于宏大的社会经济背景中考量,对出版人才的定位也不止于熟练处理出版实务的从业人员,还包括能够综合运用多学科专业知识、把握出版业发展动态的中高级出版管理人员。

        中国大学的出版硕士人才培养定位体现出很大的院校差异。不同院校把出版学挂靠在不同的一级学科之下,虽然各大高校都以培养高层次复合型的专门出版人才为目标,但实际上培养的人才在专业素质和技能上具有较大差异。在上述三所院校中,北京大学更偏重于学术型出版人才的培养,而北京印刷学院培养的是应用型出版人才,中国传媒大学居于两者之间。不同类型、层次的院校在出版人才培养上体现出差异性并不是件坏事,像北京大学这样的精英大学应以培养高层次的研究型出版人才为主。但我国的出版行业亟需的是大量的精通出版实务的应用型人才,对专门从事理论学术研究的人才需求并不大,因此绝大多数的院校还应以培养应用型出版人才为主。

4.2 课程的专业性

      英国由于学制较短,课程种类相对较少,但其所有课程都与出版行业密切相关,并且对出版行业的历史、营运、技术等都有所涉及,一定程度上可以对学生的后续学习和实践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美国的课程分类比较细致,不仅涵盖了出版过程中的各个环节,如组稿、编辑、出版、印刷、发行、销售等,还根据出版物的不同类型进行了细分,如杂志出版、图书出版、漫画出版、儿童图书出版、学术出版等。另外,美国大学的课程非常注重创造性和批判性的培养,如纽约大学的“从想法到王国:新业务开发”课程就是一门极富开拓性的课程。美国大学还普遍开设研讨课,学生可以寻找感兴趣的课题,在教授的指导和同学的帮助下进行深入研究。

       中国的出版教育一直在呼吁以“大出版”为指导思想、以高级复合型出版人才为培养目标,但很多院校的出版硕士课程在“大专业”的尺度上放得过大,大专业课程比重过大,与出版密切相关的专业课程只占很小的比例。即使是出版类的课程,也往往过度聚焦于理论的介绍,而缺乏对出版行业进行深入细致研究的专业课程。

4.3 课程的实践性

       英美两国的出版课程基于其应用性的专业定位,非常强调实践能力的培养,因而课程中的实践环节占到了很大的比重,实践类课程学分多、要求高、种类丰富,包括各种研讨课、案例课、项目设计课程、工读课程及实习等。美国大学的顶点课程就是一种整合所学知识、技能、态度等来解决实际问题的综合应用性课程。学生还需到出版行业的相关单位完成工读课程或进行实习,并基于实践经历写出高水平的实践报告或论文,这些实习的周期都较长,如牛津布鲁克斯大学的欧洲出版硕士方向的学生需要赴法国、德国等欧洲国家参加一个学期的工读课程。另外,英美两国大学的出版专业与业界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因此很多任课教师都是资深的出版业界人士,学生有很多机会与出版精英们面对面交流,得到他们的亲身指导和经验传授。

       我国大多数高校的出版类专业对实践能力的培养重视不够,不仅实践环节少、周期短,而且形式也较为单一,仅安排有少量的参观活动和数十天的毕业实习,反映出我国高校出版专业与出版行业联系不紧、教育经费短缺等问题 [10]。可喜的是,一些出版硕士专业学位课程(如北京印刷学院和中国传媒大学)已要求学生必须参加6个月甚至两个学期的实习,这无疑是课程与实践紧密结合的一大进步。

4.4 课程的市场性

        在市场化方面,英国的课程首屈一指。在为数不多的核心课程中,出版营销类课程占有很大的比重,经济管理、成本核算、出版宣传等课程也都是其重要的课程。正如伯特戈登顿大学出版课程主管Sarah Pedersen所说的那样:“我们试图将出版作为一种‘商业’进行讲授”[11]。美国大学课程的市场化体现在商业运营和商业管理上,开设的课程除了营销类课程,还包括了很多如“出版与金融”、“市场与品牌介绍”、“精通管理与领导”、“全球市场:挑战与机遇”等管理类课程。在我国大学的课程中,与商业或市场直接相关的课程极少,一些冠以“经营与管理”、“经济与财务”的课程侧重理论性知识的传授,缺少与实用技能密切相关的案例分析或模拟练习。在本文研究的三所中国大学中,北京印刷学院的课程体系设置最为贴近市场需求,体现出了较大的灵活性和实用性。

4.5 课程的技术性

       现代出版技术日新月异,课程内容必须及时更新,才能与出版技术的最新发展保持同步。英美两国的课程中较多地包含了数字出版的相关课程,如电子出版、桌面出版、数码出版等课程。这些课程不仅内容新颖丰富,还包含了大量的项目设计和制作的实践环节,使学生能够较好地掌握这些技术的实际运用。我国的课程中虽然也有一些技术课程,但是整体比例较低,课程种类也不够丰富。另外,很多课程技术与实践缺乏紧密联系,无法为学生提供可迁移的技术学习能力[12]。

5 启示

5.1 贯彻“大出版”的课程理念

       现代出版产业已进入了“大出版”时代,不仅其组织形态日益丰富、经营规模不断扩大,而且伴随着传统出版业与其他知识传播业的融合,其外延也在不断扩大。“大出版”的内涵首先包含媒体形式的丰富,除了传统的纸介质出版,还包括电子介质出版及磁介质出版等。“大出版”的内涵还包含了出版产业的复杂产业链,从组稿、编辑、装帧、出版、发行到营销都成为出版研究的重要领域。从国内外比较来看,我国的出版课程在系统性和专业性上较为薄弱,尤其缺乏具有专业前瞻性和国际接轨性的课程。我国的出版课程必须从“大出版”的视角出发,在课程设置上以产业化、市场化、国际化为导向,增加涉及各种介质媒体、各个运作环节和不同市场面向的课程内容,加大应用性和实践性课程的比重,真正实现复合应用型出版人才的培养目标。

5.2  建立多维度的培养目标

       出版教育的培养目标应和各个国家或地区的出版产业发展水平和发展方向紧密结合,依据出版产业的人才需求来确定。英国和美国大学以应用性人才培养为主,注重对实践能力的训练和提升。应用型人才也分为不同的专业方向,如技术应用型、市场应用型、国际应用型等。我国的出版产业正处于高速上升期,最为急需的是能掌握出版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复合应用型人才。因此,我国出版专业的培养目标应分为学术型和应用型两类,依据市场需求来动态调整两类人才的比例。就目前而言,出版教育应培养大量的多方向、多层次的应用型人才以及少而精的学术型人才,而各大院校也应分层次设立培养目标,除了少数研究型大学以培养学术型人才为目标外,大多数院校应以培养应用型人才为目标。

5.3  建设多元化的课程生态群

        出版课程应该是一个有机完整的生态群,覆盖专业理论、业务知识、技术方法和实践等各个要素。国外的课程体系围绕后三个要素开设了大量的实用性课程,而我国的课程体系过度注重理论和知识的学习,实用技能的培养还远远不够。另外,我国的出版专业没有独立的一级学科建制,依附于新闻与传播学或图书馆学的一级学科之下,不得不开设大量的一级学科课程,而编辑出版专业课程反而退居其次,从而使得该课程群缺乏应有的专业广度和深度。

        总之,中国的出版硕士课程在专业性、实践性、市场性和技术性上与国际一流大学还有一定的差距。虽然出版硕士专业学位的设立给出版教育带来了改革生机,但要彻底打破以往陈旧的课程体系、推动学术型和应用型课程的分化、加强应用型出版课程的建设,还需借鉴国外的先进经验,因地制宜地推进符合我国国情的改革措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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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tirling Centre fo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and Communication. MLitt in Publishing Studies[EB/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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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emerson.edu/admission/graduate-admission. 2012-10-11/201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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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北京出版学院.出版硕士专业学位指导性培养方案[EB/OL]. http://gs.bigc.edu.cn/yjspy/pyfa/8152.htm. 2011-12-19 /2012-12-16.
[9]中国传媒大学.2011版全日制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培养方案[EB/OL].
http://peiyang.cuc.edu.cn/newscontent.aspx?newsid=356. 2012-11-30 /2012-12-19.
[10]孙艳华.现代编辑出版专业课程体系构建[J].编辑之友.2011(7):38.
[11]李武.英国出版学研究生教育的特征分析—一项基于深度访谈的实证研究[J].国际新闻界.2009(1):59.
[12]丛挺,刘晓兰,徐丽芳.我国编辑出版学专业课程体系数字化演进探析[J].中国编辑.2012(5):75.

潘世东转载于《科技与出版》2013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