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字贾平凹
曹军华
我家客厅的北墙上悬挂着一幅书法作品：“黄河啸天地，东海纳古今。”字风劲
健拙朴、大气内敛，书者乃贾平凹。面对这幅字，来我家的文友们大都称好。有
朋友甚至将其称为贾平凹书法中的上乘之作。这不由令我忆起了该幅字的来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和朋友在案牍劳形之余，忽然对书画爱恋得如痴如醉
。有名士曾作诗曰：“心灵在天空中飞翔，从此我退化了翅膀，因为我没有一件
乐器，所以我才写诗的文章。”是啊，我和朋友亦都是除了粗通文字外，一无其
他所长之人，故而玩赏字画的热情一时间在我们两人间高涨了起来。那时我们于
工作之余相约着遍访古城名家，与吴三大、石宪章等先生的交往便始于此时。
适逢鬼才贾平凹的长篇小说《废都》刚刚面世，起初是叫好声一片，一时间
洛阳纸贵，人们竞相谈论推荐，但很快批评声一片，认为作品丑化了现实和文人
。再则是此前与平凹交好的一位女士偏偏此时与平凹先生交恶，扬言要与其打官
司；加之贾平凹又刚与相处10多年的妻子分手，一时间外忧内困，压力空前巨大
。
他的母校西北大学及时向他伸出了关爱之手，先是聘其为名誉教授，随之又
在校园中为其分配了一套住房。虽然面积不大，但足以让贾平凹栖身了。西大此
时接纳平凹，主要是为了帮其度过难关，并不要求其为学生上课，故后来平凹才
有“假烟、假酒、假教授”这样的自嘲之语。我们上门向平凹先生求字就正逢此
非常时期。当时平凹在绵阳过了数月隐居日子刚“潜”回西安不久，文联的朋友
便为我们联系好了。听朋友讲，刚有了住房的贾平凹缺铺少盖，拜访时我们便携
带了一床军用棉被作为礼物。傍晚在西大校园找到他的新居时，平凹还未回来，
我们便在楼下转悠。不一会儿工夫，一辆小车拐到了楼下，将平凹送回，司机又
从汽车后备厢搬出平凹的自行车后就走了。
我们随平凹一同上楼，进了他的新居。不大的居室里弥漫着主人率真随意的
情趣，墙上随处张贴着主人渲泄情绪时涂抹的书画，案头墙角置有瓦罐、异石等
收藏品。坐下饮茶闲聊后，平凹便开始为我俩写字。于桌案上铺好宣纸，提笔濡
墨间他问我们写什么内容？朋友请平凹书写了他惯常提到的那段有关写作和人生
境界的精彩话语：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
水。”
轮到我了，平凹问我要什么？那时我的心境是追求崇高和博大，于是便将我
所喜爱的那句“黄河啸天地，东海纳古今”告诉了他，记得平凹当时还问我，就
要这句？我答，就要这句。于是他便挥笔纸上，为我留下了这幅朴茂劲健、蕴藉
高古的书作。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4月12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