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年6月严复回到天津,
委托伯兄严观涛护送在闽所招学生来津
严孝潜
1881年6月
1881年6月3日(五月初七),严复由上海回到天津。
1881年6月中、下旬,(6月13日(五月十七)以后)严复写信给伯兄严观涛。
严复在信中讲:“月之七日抵津,一路安恬,足宽友廑。沪上一信,想已青及。海镜离闽后,尚须赴台运载铁辙,复须驶往金州,旅顺口起卸,海上纡迥,辗转总需月有余日。家眷附搭,得不偿失,即所招学生二十余人,年齿幼樨,初次离乡,若听其糊涂坐搭,亦殊难过意。到津后,已将此节情形禀之相国,请其给发各生由闽到津盘费,委兄护送来堂,谅可邀准。此节十七日已奉批准照办,弟注。弟在闽时所招学生,旧腊已定者二十四人,正月招得镜秋表弟冯姓,并茀藩妹夫与弟妇姊侄薛姓,共成二十七人。前禀告奉批准,本堂总办堂有专札,并二十八人,兄亦在内。照单与兄,前往招商领票。其船价若干,统俟到津后由堂算还招商津局。学生途中舟车及歇宿客栈等费,应由各生自备。札到时,可一并通知为要。厨丁庄金城,已交荺台监督。堂中厨丁,近系新来闽人,看来事势若非此人十分恶坏,似难更置,甘结姑藏彼处,以备他日有召用时,便当召用也,兄此时不可卤莽妄带前来为要。此堂总办,人系朴古、拘谨一路;吾兄承此差事,总以十分谨慎守已为上策。如有所图,不妨到津后与弟徐商;不然,两有所损。手足至言,切记切记!到津不见中堂,县丞,例不能自达于督抚。即官场亦无可来往,衣服等项亦无用拮据添置,致增窘乏,谋十余元供路上使用,足矣。学生中间有不到者听之,留其照单,到津呈交总办,不可擅行招补。弟挈眷一事,似当留为后图,此时己成罢议。盖不特眼前支绌,川资难筹,即已后眷口来津,每月坐硬己须六十两,加之添置家中人御寒衣服,此时购置家私,皆须巨款,看来万不能支,故以忝然中止,非得已也。谒傅相时,渠亦未问及此,想以为此弟家事,听弟自谋也。
兄离闽日,可将又泊所送之画四小幅已裱者带来,此间要用。弟自笑到家时忽忽过日,足履津地,便思乡不置。天下茫茫,到处皆是无形之乱,饥饿贫役,何时休息,兴言至此,黯然神伤;拟二三年后,堂功告成,便当沥求上宪,许我还乡,虽澶粥食苦,亦较他乡为乐也。桂芬,弟已信求镜秋收录,为彼船中水手;桂芬想不甚愿,然弟之绵力与桂芬人地,舍是更何可图?镜秋来,兄可以弟意缓烦,并背地为劝桂芬,男儿果能自立,得一技栖,便可安身立命,若再因循,时不我与,行将悔无及他。叔母、弟妇处,如有吃物寄来,带来为望。” (《严复集》第三册第729页)
严复回到天津后,经李鸿章批准,他委托其伯兄严观涛将这批学生护送来津。严复在福建招收的第一届驾驶班学员,和他自已投考福州船政学堂时的状况相当,因为家境贫寒,为了上学,不远千里,远离亲人来天津上学。所以,严复对他们特别关心,按《章程》规定,“外省投习者,来往川资,皆由该学生自备。”但严复在由福建招生回津后,特别向李鸿章提出申请,要求发给各生由闽到津盘费。严复给其伯兄严观涛的信中就提到:“即所招学生二十余人,年齿幼樨,初次离乡,若听其糊涂坐搭,亦殊难过意。到津后,已将此节情形禀之相国,请其给发各生由闽到津盘费,委兄护送来堂,谅可邀准。此节十七日已奉批准照办,弟注。”
因经济拮据严复这次返津,没有带家眷来津,李鸿章也没有问及此事。伯兄严观涛提议,在他护送学生来津时,顺便将严复的家眷附搭来津,严复回信给严观涛说,学生搭乘的海镜号轮船“离闽后,尚须赴台运载铁辙,复须驶往金州,旅顺口起卸,海上纡迥,辗转总需月有余日。家眷附搭,得不偿失……弟挈眷一事,似当留为后图,此时己成罢议。盖不特眼前支绌,川资难筹,即已后眷口来津,每月坐硬己须六十两,加之添置家中人御寒衣服,此时购置家私,皆须巨款,看来万不能支,故以忝然中止,非得已也。谒傅相(按即李鸿章)时,渠亦未问及此,想以为此弟家事,听弟自谋也。”严复在1880年8月就予支了三个月薪水,1881年初又予支了二个月的薪水,不但眼前支绌,难筹川资,就是家眷来津以后,日常生活和安家弗用皆须巨款,单凭一百元薪水,看来是万不能支,而李鸿章根本就不管这件事,连问也不问一下,严复万不得已,挈眷一事,只好罢议,留为后图。
严复与家眷两地分居,何时团聚,茫然无望,思乡心切,怀土重迁的传统思想油然而生。所以严复在信中,还表达了当时他对福州家乡和家人的无限怀念和热爱,他在信中说:“弟自笑到家时忽忽过日,足履津地,便思乡不置。……拟二三年后,堂功告成,便当沥求上宪,许我还乡,虽澶粥食苦,亦较他乡为乐也。”思乡思亲之情真切。
虽然如此,但严复在信中,还特别嘱咐严观涛,这次护送学生来津,一切要十分谨慎守已,信中说:“此堂总办,人系朴古、拘谨一路;吾兄承此差事,总以十分谨慎守已为上策。如有所图,不妨到津后与弟徐商;不然,两有所损。手足至言,切记切记!到津不见中堂,县丞,例不能自达于督抚。即官场亦无可来往,衣服等项亦无用拮据添置,致增窘乏,谋十余元供路上使用,足矣。学生中间有不到者听之,留其照单,到津呈交总办,不可擅行招补。”足见当时严复在北洋水师学堂任职,是如何的小心、谨慎、奉公、守已。
严观涛是严复的二伯父严恭诒(字成谋)的大儿子,与严观澜、严观衍是三个亲兄弟,在家里的大排行中属大,严复排第三,严观澜为四,严观衍属五。当时严观涛是知县职,故严复讲:到津不见中堂,县丞,例不能自达于督抚。后来严观涛去了越南,严复的大儿子严璩在1905年到越南查检商务及人头税时,曾拜会过严观涛,请他回闽安居,但严观涛没有接受,最后就定居在越南,以后便失去联系。严观澜后曾任南洋水师“镜清”兵船三管轮,严观衍也在该船当差。
特别值的一提的是,这封严复给严观涛的信是王拭主编的《严复集》中所收录到的、严复从英国留学回国后的第一封书信,书于1881年,在该封信中,我们第一次看到严复的忧国忧民之心。他回国后,看到福建、天津等地,当时社会生活秩序混乱,街头遍布饥饿瘦弱的人们,心情难过,他在信中写到:“天下茫茫,到处皆无形之乱,饥躯贫役,何时休息,兴言至此,黯然神伤!”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的青年严复的内心表白,这是他在英国看到的资本主义文明与封建统治的中国相比较,酝酿出的对封建统治现实不满情绪的表露。
有可能严观涛在6月下旬或7月上旬接到信后,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在7月中、下旬启程乘船赴天津,赶在天津水师学堂开学前到达天津。(待考)
有的学者将这封信的写信时间,误认为是在1882年3月25日(二月初七)。《严复集》编者对该封信的注释是“原抄件加注云:‘此信作于严复初到北洋水师学堂,约在光绪六年至七年(1880--1881)” 应当说谢葆璋、伍光建等这批学生是第一届北洋水师学堂学生,当然要在1881年7月底前到达天津,因为8月1日北洋水师学堂就要开学了。而非1882年。
1881年7月
1881年7月底前,在北洋水师学堂开学以前,严观涛护送严复在闽所招学生到达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