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情十味》改名为:《曾经的岁月》
曾经的岁月(中)《红色漫地》一 混混三好
二
混混三好
张车文说:“总算要进巧家地界了,下马休息休息再走吧。。”张静瞪大眼睛看了又看说:“到处都是树,看不出来到巧家地界的标志来呀。”刘积才指着那棵最大的黄葛树说:“你看那颗大黄葛树不是正长在两山的中间山沟里吗,沟这边是会泽县,那边就是巧家县了。来往路过的人到那里,都要在那棵大黄葛树下休息够了才走。”张静说:“山沟这么多,怎么就偏以这条山沟为界呢?”张车文说:“这一带,这棵黄葛树最大最醒目嘛。”刘积才笑道:“可能也是为了保护这棵最大黄葛树的原因。也可能因为是个最清凉的好地方;还可能它不偏不倚,刚刚长在山沟的正中间。”张静抬头看着大黄葛树说:“好大呀,这一划分,这棵树,就成了两个县的树了。就没有人敢来砍了。”刘积才跳下马去边扶着张静下了马边说:“砍它?这棵树呀,当地两县的人都把它当神了。谁会来砍它,谁敢来砍它呀?!要想砍它的人,除非是十恶不赦之人了。”他指着大树下。“你看,敬树的香棍还插在那里的呢;据说蔡腭和唐继尧起义时,防守这里的清兵要砍这棵树去修工事。消息传出,附近到处是自觉组织起来的拿枪拿锄头棍棒的民众围在这棵树周围,清兵们都只好对这棵树作罢了。”张车文说:“真正要砍这棵树的人呀,除非是真正的疯子了。”刘积才笑道:“疯子才不会来砍这棵树呢,国民党时候,蒙姑镇上有个人疯了,天天来这里磕头作辑。”张静说:“看样子,你们这里的人都很迷信吧?”张车文说:“他们家就还有神龛。”张静笑了说:“你们家供的是什么神呀?”刘积才说:“供的是观音菩萨和管吃饭的神。”张静说:“什么管吃饭的神,没有听说过呀。”张车文说:“这也不知道,那里是出粮食的地方嘛,想想会供什么神?”张静说:“供的是土地公公。”刘积才说:“非也非也,再猜再猜。”张静敲他头上一下,笑道:“我知道了。”刘积才说:“什么神?”张静说:“让爸爸说什么神?爸爸,你说是什么神?”张车文说:“管他什么神,我什么神都不信,只信马列主义,共产主义,唯物主义,共产党,党中央,毛泽东思想。”张静笑着说:“爸爸三句话离不开大道理、大人物,真烦。”张车文笑道:“不能当你妈妈的指导员,当你们的指导员,总是行的吧?”他指点着女儿。“不过,话可不能乱说呀。”张静说:“爸爸,我们讲的是民主、自由、平等嘛,话都不能说了。你要当家里的
黄万炳说:“老书记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们来晚了呀。”
李达金和刘积才握着手说:“一路幸苦了,一路幸苦了。”
刘积才清楚张车文并不一定记得清他们是谁,就对着站在一旁的静静介绍道:“静静,他们两个都是爸爸的老部下。”指着黄万炳。“他是蒙姑区的书记,黄万炳同志。”张静和黄万炳相互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又指着李达金。“他是蒙姑区的区长,李达金同志。”
张车文握着他们的手介绍道:“她是我女儿张静。”
李达金微笑着对张静点了一下头,说:“早听杨书记和王县长在电话里说了。不得了呀,大学生,在省城最大最好的云南大学医院当官。”
刘积才说:“什么官呀,一个科室的主任,毛主席说过,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嘛。”
张车文说:“对对对,可我现在不是来给你们当服务员了,也不能为你们服多少务了。而是来给你们添麻烦来了。”
黄万炳说:“老书记呀,要不是有刘局长呀,我们请也请不来你嘛,你在我们的心目中,永远是我们的好书记,没有你,那有我们的今天呀?!”
李达金笑了笑说:“对对对,对对对,没有书记您,是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可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哦。”他指着牵马的何进程、刘道和。“他是农会会员刘道和同志,他也是农会会员,叫何进程。”
张车文走过去握了握他们的手说:“你们辛苦了。你们辛苦了。”
何进程、刘道和激动得说:“老书记好。老书记好。”
刘积才说:“杨书记、王县长他们好吧?”
李达金说:“好好好,他们都挺好的,本来杨书记和王县长都安排好了,要亲自来接你们的,因为、因为运动嘛,来电话说临时有个紧急电话会议。所以还没有赶到。”
黄万炳急忙说:“来电话说是省里的紧急电话会议。杨书记王县长他们本来连大东门的城门都出了,要到大沙坝了。是被值班秘书骑快马追上,才又回县城去开紧急电话会议的。也不知会要开多长时间。估计,最快怕也要太阳快落山时才能到镇上了。”
张车文说:“你们杨书记和王县长真是太忙了呀!”他看了一眼黄万炳和李达金。“什么重要的会呀?这么紧急?”
黄万炳说:“只知道是传达中央的指示和文件。”
张车文说:“来来来,他们开他们的电话会议。我们也休息我们的,吃饱喝足了再走。”
黄万炳说:“我们简单的准备了一下给老书记、刘局长、张主任洗尘接风。我们就不休息了,如果老书记你休息够了,还是到镇上方便些。”
张车文说:“还是你们扑实呀,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帮不了你们的什么忙了呀。”
李达金说:“老书记说这样的话,就折杀我们了,当年要没有您老书记,王县长、刘局长、杨书记,我们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都清楚得很嘛。”
黄万炳说:“老书记,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过去你是我们的父母官,现在,你虽不在位上了,但在我们心目中,你还是我们的父母官。老书记,我们可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张车文笑着说:“相信你们,相信你们了,但有些人呀,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了。”
刘积才心里想:杨书记和王爸爸会出了城又回去的。是听传达中央的文件,还是省里的文件?还是都有?是听毛泽东亲自发的指示?还是其他中央的付主席发的指示?还是都有?内容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妈妈的猜测灵愿了,还是出了什么其它的大事?但这事肯定跟大鸣大放有关。得赶快弄清楚。他说:“爸爸,都快下午了,客随主便。我们还是走吧。”
张车文说:“好吧。”
李达金对刘道和、何进程说:“把老书记、刘局长、张主任他们的马牵过来。”
他们刚上路,王大安和罗晓春就飞马从山那边的拐弯处冲了出来,一见他们,王大安就大喊着“书记,才才。”又用力抽了马两鞭。紧跟后面的罗晓春也扬鞭大喊着“书记,局长。”黄万炳和李达金大喊:“王县长,慢点儿,慢点儿!”“罗常委,你们慢点儿。”刘积才也加鞭大喊着:“王爸爸,罗主任。”冲向了他们;张车文和张静也不由自主地向王大安和罗晓春扬起手挥着笑着。刘积才和他们相互还有百来步,王大安和罗晓春刘积才就都翻身下了马跑着,近了近了,王大安和刘积才手还没有握在一起就问:“书记好吗?”刘积才握着王大安的手说:“好,一切都好,你赶快去见他吧。”王大安说:“没有出事就好,没有出事就好呀!”刘积才心里惊道:“出什么事了吗?”王大安说:“大鸣大放大字报的整风运动完全变了。说提意见是向党进攻。反击右派斗争的运动开始了。是毛主席亲自指示的。”刘积才想:“没有这么快吧。”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什么反右派运动斗争?”罗晓春说:“就是把先前的全民整风运动,反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大鸣大放,写大字报的,提意见的干部和群众都要定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并与肃反审干交叉进行。”王大安说:“最要命的是划多少右派,还下达得有指标任务给我们。我还不知道怎样去完全指标呢。”刘积才闭着眼扬起头长长的“唉”了一声想到:那就是我们刚刚前几个钟头的时候。爸爸总算不会出事了。王大安见刘积才叹一声气就不说话了,急得道:“难道陆部长也出事了?”刘积才说:“没有没有。她什么事也不会出。”王大安看看后面跟上来的警卫员和秘书。“我就说嘛,折回去开完电话会,还接到陆部长的电话,放下电话我就往这里赶,你们在小江一带的路上,不可能接到消息嘛,没有提意见就好,没有出事就好呀,我这通讯员总算是完成任务了。也总算是放心了。”他又看看前后的人。“你们走吧、走吧,我好几年没有见老书记了,我要去给老书记牵马。”刘积才说:“有其他人就先不要告诉他运动的事。”王大安朝后甩一下头说:“连我的警卫员和秘书,我都不敢相信了,你和小罗挡住他们。”罗晓春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刘积才惊得张大了嘴巴。
王大安飞马来到要下马的黄万炳和李达金面前说:“别下马了,快带着你们的人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黄万炳和李达金同时说:“明白。”带着何进程、刘道和飞马而去。
王大安隔老远就跳下马喊着“书记、书记……”跑到张车文的马头前拉着马缰绳说:“老书记,我来晚了,老书记慢点,老书记慢点。”
张车文说:“你们忙嘛!”
王大安说:“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做好工作。”
张车文说:“算了算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你们也不容易,杨天武呢?”
王大安说:“他在县里准备你们的到来,还有,运动的事,他也不能走。”
张车文说:“运动的事?他不能走?”
王大安说:“本来他也要来接老书记的,但运动的事没有办法呀,为了稳住大家,所以,临时决定由我带人来接您,并向您汇报工作。”
张车文下了马,说:“什么重要的事,到镇上再说不行吗?再说了,现在我根本没有这个权力听你们的汇报了。”
王大安想了想,看了看前面的人说:“您永远是我们的书记,我们不向您汇报,向谁汇报?!”他看着张车文。“有些事,还只能给你和才才单独汇报,而且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汇报的内容。”
张车文笑了说:“家务事呀,这我可以给你作主。但如果你犯男女关系的错误,我绝不饶你。”
王大安笑了说:“你让我犯那样的错误,我还没有那本事呢。”
张车文对牵着马走的王大安说:“那你还不去骑你的马?我可要骑马了。”说着就又上了马背。
王大安说:“山道危险,我是来给您牵马的。”
张车文说:“还有十里路,你牵着?你开什么玩笑?还是真以为我老了?骑你的马去,骑你的马去!”
王大安还不肯放手。
张车文说:“莫说这本地的马了,你问问静静和才才,就是日本鬼子的大洋马在我的手里,它也得乖乖的,快骑你的马去,快骑你的马去。”
原来,陆秀青没有请准假,她本来安排了一辆吉普车送他们到东川的,但她跟才才商量怎样才能使张车文更安全些,打消他那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和做法。刘积才就说:“妈妈估计的肯定有道理,公开的大鸣大放、大字报,报纸、广播一起上,可以说是从建党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无所不用其极端了。搞到要每个人都提意见,不提的还不行,而且都要提的是错误缺点,有的地方上,没有就只有编了,编的也在表面上大受上级的欢迎,甚至有的领导鼓励大家去编,因为不编完不成更上一级的任务。还美其名曰:畅所由言,闻者足戒、言者无罪,有则改之,无则加免等等。如果他们真能做到这一点,王实味和那些说真话而被冤枉死的人,不但不该死了,还应该给他们提升和发奖才对,但到如今也没有给他们平反呀。我想要整这些提意见的人应该不远了。为了爸爸的安全,我们应该在路上拖得一天算一天,尽量晚到巧家。路上也尽量不在县城吃住。”于是,陆秀青把他们改为了乘小火车到曲靖,请曲靖用马送他们到东川,又从东川骑马去巧家。刘积才和张静为了拖延时间,一路上,都想尽办法不让张车文去接触其他人,特别是当地的官员和关于运动的事,而且凡是当地的名胜古迹,那怕一座土地庙,刘积才都要和静静坚持要他去看,特别是农民的集市,他们更要去看看或者赶一赶,按正常行程的时间,整整晚了五天,加上一路的游山玩水,又是早上九点以后,甚至中午才出发,下午五点就住下,而且拣最偏僻的村庄住。搞得张车文挂在心上给省委的意见书也只有一个影子了。
张车文一拳砸在床板上说:“镇反是杀恶霸地主、奸商,烟毒犯、土豪劣绅,有钱人,怎么提意见的干部群众都成了右派了呢?而且还是他们非要大家提的,不提还不行。这怎样取信于民?取信于属下?!取信于世界?!!!”
王大安说:“最恼火的是还下得有指标任务。”
张车文说:“完全是在瞎扯蛋嘛。”
刘积才说:“冤枉中的冤案,爸爸您又不是经历得少了?!”
张车文说:“他们总是说过过火的话,写过过火的文章,加上那是战争年代,情况复杂,就像当年你参加保卫县城打土匪一样,土匪里有没有农民参加?我承认有,而且还不少,就是土匪,他们是不是都是真的顽匪,不是,但我们不打他们,他们就要打我们,我们不杀他们,以后他们就可能要来杀我们,因为我们在战场上杀了他们的亲朋好友。还有就是当过土匪的人,后患是可想知的。但是,提意见的干部群众怎么都要划成右派呢?而且还非要划多少,难道不够他的定额指标,连话也没有说的也要划成右派?!这是我们国家法律都出的和平年代呀!为什么不按法律来。”
王大安说:“这一次,还真有说孔广文和鲁龙兴是逼反为匪的呢。”
张车文说:“谁?!”
王大安说:“周昌伦。”
其实,关于孔广文和鲁龙兴被逼为匪一事,他们都清楚:孔广文家有十多亩山地,很少请帮工,先是被定成富农,后是因为孔广文的妻子去镇上赶集,被那些地痞、混混执法队员看中。那些地痞、混混执法队员,全是由当了书记和区长的大混混挑选的人,他们公报私仇是正常之事,他们从吃喝嫖赌,到抓抢地主富农的财物,强奸地主富农的妻妾子女,不管什么人反对他们,马上就会被抓起来受刑,甚至连只给人做过工的贫雇农,只要不听他们的话,也要被定为地主的狗腿子被关被杀。孔广文的妻子刚进街,就被地痞、混混执法队抓了送去给区委书记和区长轮奸,后又返还给执法队的人轮奸至死,消息传出,血气方刚的孔广文当夜手执砍刀杀了看守牢房的人,所有被关的人都愿意跟他造反,很多被地痞混混迫害过的人,甚至贫苦的贫雇农也有很多参加了造反。于是,他们很快打下了乡政府,见执法队的人,乡政府的人就杀,是农民协会的,孔广文则采取做过坏事的才杀;鲁龙兴倒是他们乡的地主,但是个知书识礼的家庭,倍受当地人的尊重,他们全家被抓,还有人为他们去说情,后来发展到了请愿。他为匪的情况同孔广文差不多,起因则是地坯区长和书记强奸了他家被关的十五岁女儿,他们怕暴露,就说他女儿在逃跑时被枪误杀了。当夜就由他家的亲朋好友带着人偷袭了牢房。张车文得到消息就对杨天武说:“都是该杀的。”杨天武说:“只是本该我们自己人杀的,让他们这些土匪、土豪劣绅、地主给钻了空子。”张车文说:“更说明土豪劣绅、恶霸地主、烟毒犯、有钱人,没有好人嘛,也让我们镇压他们更有理论和根据嘛。”杨天武在心里摇摇头,但却说:“逼反再镇反,正好消灭异己阶级。”张车文说:“这样,土豪劣绅、地主、有钱人、不满我们新政权的人才能暴露彻底,我们镇反剿匪也才能更彻底。”杨天武说:“有道理,有道理。” ……
张车文说:“这周昌伦,我看他不只是右派,他的立场完全站在土匪一边去了。”
王大安说:“而且,他还说杨书记是无耻的二流子。”
张车文说:“这是怎么会事呢?”
王大安说:“杨书记和妇联的李兴兰好了。”
张车文说:“钟主任去世还没有三年,他就这样,也有点过份了。”
王大安说:“杨书记和李兴兰的事,还是钟主任生前早就叮嘱了又叮嘱的事。”他顿了一下。“钟主任去世后,杨书记和李兴兰才真正有了这种感情的。当年,专员公署来人知道情况后,也没有下什么决论。而且,他们去年就结婚了。你知道的,才才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书记呀,周昌伦真是个白眼狼呀。肃反审干,他说杨书记是作风问题,大鸣大放提意见时,他升级说书记是流氓、二流子了。而且还是利用职权欺男霸女。”
张车文说:“给人口实。没有办法呀。”
刘积才说:“爱人死了,再婚也是法律认可的。堡垒就怕从内部攻破呀。”
张车文说:“对对对,杨天武的事,是法律允许的。是人民内部的事。最多也就是个情感问题。但周昌伦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内部问题了。?我看他家肯定就也是一个有问题的家廷。你们不信的话?查查看。保证能查出点问题来。”
王大安说:“都查过了,他外公家有个远房的亲戚是地主,他和他家倒没有什么大的牵连问题。去年,杨书记就说他是中山狼。才才说给他个改正的机会,结果,真的是吃屎的狗,离不了茅司(厕所)呀。”
张车文想了想说:“也难怪要反右,像他这样的人,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正确领导的真右派,是什么?!”他摇摇头。“只是他们这些老鼠屎带害了一锅汤呀?我看,像他这样的人,都定右派,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王大安说:“莫说像他这样的人定了,只是提了一两条意见的,也免不了了。”
张车文说:“这怎么能行呢?提意见也要看是不是无中生有,或有意攻击,或是真正为我们改正错误,为我们党和上级领导好嘛。”
王大安说:“就这样,离上面定的最低指标数字还差一截呢。”
刘积才说:“那你们怎么办呢?”
王大安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只有按老办法,各单位按人员多少摊派。有的单位领导点着谁,谁就是右派;有的单位抽签认命的,有的单位自愿报名,为领导分忧的。反正为了完成任务,五花八门,什么整法都有吧。”他摇摇头。“我们县完不成指标任务,不但袁大伯、刘应天他们一些文化人都自愿报了名,连罗晓春都报了名了,不少小学老师,中学老师都被划成右派了。甚至中学的学生也有划成右派的。”
张车文说:“那不是胡乱来吗?!”
王大安说:“谁说不是?!特别是把有文化的人都整下去了,还怎么发展,所以,我们拖着第一批都没有批,也还没有上报专员公署运动办,但专员公署反右运动办的限令二十四小时内,就要把第一批报上去。催得急呀。”
刘积才一下想起了梦来,虽出入很大,心里还是吃了一大惊,说:“那是一级催一级呀。也不能全怪他们。”
正好此时,刘积才安排在外屋负责传达兼报信的张静敲门进来说:“爸爸,妈妈打电话来了,叫你马上去接。”
张车文说:“你去接吧,就说她打给你王爸爸的电话,你王爸爸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了。我们什么事也没有。让她放心吧。”
刘积才对张静使了个眼神,张静拉起他爸爸边朝外走边说:“罗主任在外面等着你去回电话不说了,妈妈听不到你的声音,她会放心吗?你别眈误时间了。”
张车文笑着说:“有什么样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走走走。”
刘积才对回头看他的张静翘了一下大拇指,张静一下反手拉上了门。
王大安摇摇头说:“才才,这么多文化人被打成右派,你说怎么办?如果完不成任务指标的最低数,我和杨书记都可能也要成右派了。”
刘积才说:“王爸爸,我包你完成指标,多的我不敢说,但我包罗晓春、张家和、刘爷爷、我外公他们,或你们要用的人,要保的人,不敢说全部都成不了右派吧,但也可以换下来。而且还能完成他们下的最低任务指标。”
王大安说:“真的?但用什么来换呢。总不能无中生有吧。再说了,要是被上级查出,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积才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放心,下级告倒上级,这是万难的事。除非上面有关系。不然,就是经过了万难,也告不倒上级。这也是我们国家制度的优异吧。”
王大安说:“我和杨书记商量过了,不管怎么办?都是整人呀,而且还很危险。再说了,以后平反,我们也不好办呀。”
刘积才说:“这要看你用什么人去换了。关于平反,不用您王爸爸说,连省委也轮不到他们说,目前只有把损失能减少多少,就减少多少了。”
王大安说:“总不能上街去逮些字也不识的混混去换吧。”
刘积才说:“只要他是属你们县管辖的就行。还有用亏空的办法嘛。”
王大安说:“他们大多数连扁担大个的一字都不认识,怎么当右派?你说的亏空,那倒是个好办法。但太危险了。”
刘积才说:“一是用混混去换,难道混混们的嘴没有大鸣大放?除非他们都是哑巴,不然就没有理由要他们去完成指标。二是亏空,当然最好是在这期间的死的人。”他笑笑。“王爸爸,你忘了,用死人去换有用的人,有几个不愿干的。但就怕以后会牵连人家亲属。至于混混,地痞我说过的三好,你忘了?”
王大安说:“什么三好?”
刘积才摇摇头说:“好用、好丢、好整”
王大安“哦”的一声点点头说:“坏人的三好。”
刘积才说:“要活学活用嘛,王爸爸,如今应该叫混混、地痞的三好了。”
王大安说:“什么是混混、地痞的三好呢?”
刘积才说:“完成了任务,对上好交待,领导说好,对中能救些好人,两面都好,对下是为管住了他们,百姓拥护,拍手叫好。死人就不用说了吧。”
王大安说:“只是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在企事业单位,就是在企事单位的,也是正式编制人员也没有几个呀。”
刘积才说:“只要他运动了,在册还有问题吗?。”
王大安说:“总得按个职务吧?”
刘积才说:“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大的不好按,小的还不好办呀?什么敲锣打鼓的,扫地抹桌的,养花种草的,……他们本来就应该是企业单位,事业单位,党政机关里名副其实的办事员,勤杂工嘛。”
王大安拍着才才的肩膀笑道:“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二赖子下的职务,不就是勤杂工吗,这一下好办些了,这一下能救一些人了。就是要找这时期的死人就难了。”
刘积才说:“他们这些人,正经事做不了,但不管什么大事小事,好事坏事,他们都要乱敲边鼓瞎起哄,一旦他们得了势,就要坏事,如果他们有了权,那就更不得了了。镇反时,新店、荞麦地的书记和区长不就是些大混混、小混混、地痞吗?!他们给我们捅的漏子,现在想起来都害怕和痛心呀。亏空企业事单位找,在县城里找不安全不说,而且也找不出几个来。在广大的农村,特别是二半山以上的山区找,除了那几个当官和造表的知道,我看没有人会知道。除非他们要自己卖自己。”
王大安说:“对对对,对于混混地痞,莫说还是整他们去换人,是做好事了,就是整他们,也是该整的。亏空的事,我知道怎么搞了。”
刘积才摇摇头说:“混混地痞,具体情况具体处理,他们不作奸犯课,又不遇到这该死的反右派运动的事,整他们干什么?!王爸爸,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他笑了起来。“题扯远了,题扯远了,不过,这一次呀,就算他们混混为一些文化人,为一些好人作一次贡献,也算他们混混在什么事中都唯恐天下不乱,想在乱中捞一把的教训吧。”
王大安“哈哈哈”大笑起来,说:“对对对,给他们一个教训。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惊得张静推门进来问:“还这么高兴?什么事应该给谁一个教训呀?”
王大安说:“静静呀,右派问题能解决一些了,你说高兴不高兴?!”
张静说:“你们两个有这么大的本事?就把右派的问题解决一些了?!”
刘积才说:“应该说是爸爸安全了,妈妈放心了才对;王爸爸,你说呢?”
王大安说:“对对对,你们结婚就更热闹,更高兴了。”
张静说着:“这个王爸爸,不跟你们说了。”走了出去。
门还没有关上,张车文就又推门进来了。王大安说了刚才刘积才和他商量的事。
张车文点了点头说:“办法是可行,可二赖子这样的人,必定是穷人呀。”他想了想。“把在企事业单位的出身不好的也用来抵数吧。这样,你们的任务就能完成了吧?在各区乡用亏空的抵干部、教师的办法太危险了。”
王大安点了点头说:“老书记这办法更好。看样子能完成任务了。看样子能完成任务了。”
刘积才说:“注意,不管混混和出身不好的,最好是在大鸣大放中放过了的。为了更安全,亏空就不要在县城附近的区乡搞,或者河谷的区乡都不搞吧。而且,一定得做得天衣无缝。”
王大安说:“这你放心。就如你说的那些混混们是十处打锣九处在的。”
刘积才说:“办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会出事的。”
王大安说:“这你更是放心了。”
刘积才说:“如果真有落实政策的时候,先给他们落实政策。”
王大安点了点头说:“知道,他们必然不是周昌伦一样的人。”
张车文说:“特别是杜来顺,就是你们说的二赖子。”他看着王大安。“真的有改正部分的政策来了,我不放心你们会给他先落实政策呀。”
王大安虽在心里摇头,嘴里却说:“老书记,你放心,我会按你的意思办,如果真有落实政策的那一天,我第一个给二赖子落实政策。”
张车文点点头说:“不是我非要如此做呀,因为,穷人才是我们的依靠对像呀!穷人总比富人可靠呀。”
刘积才在心里说道:“穷人,穷则思变的少,人穷志短的多,穷凶极恶的少,无知无识的多,人亦亦人的多,他们最高的理想,就是一日三餐,油汤泡饭;没有文化怎么治穷根?穷帮穷,自己基本生存都有问题,怎么帮?!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呀。为什么要把有清楚脑袋的文化人整下去,为什么要把敢说真话,而且是他们提倡的,非要大家说的,都整下去?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毛泽东们呀毛泽东们,你们为了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样反复无常是害民害国害党,最终也会遗臭万年呀。”
王大安“哦”的一声说:“对了,朱猛虎也被释放回来了。”
原来朱团长也是巧家荞麦地的人,儿子出了事后,朱团长先被隔离审查,又被关进监狱三年多后被遣返回了荞麦地他的出生地发拉村。也是巧家最穷最严寒的地方。一个朱猛虎不但害了两个团长,牵连了同朱团长认识的许多人,还有朱团长手下的所有营、连、排军官也受到了牵连。
刘积才说:“关于那个朱猛虎,他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劳改了这么几年,也应该改造好了,不然,监狱是不会放他出来的。而且还是在屙屎都不生蛆的发拉村。就算了吧。他呀,怪他妈太溺爱他了,也怪环境把他宠坏了。他呀,也害了他父母亲和许多人。”
王大安说:“他父母亲也回巧家了。”
刘积才说:“分在那个单位?”
王大安说:“分在那个单位?”他笑了起来。“朱团长虽释放了,但也是被押送回来的。上级要我们监管、审查清楚他在地方上的一切情况。包括邛团长的。”
刘积才说:“要你们审查清楚他们的情况?我们巧家的邛团长和朱团长好像是十五六岁就参加国民堂的兵出去了。他们两个都参加过北伐,参加过台儿庄战役,参加过鲁汉起义。你们查,按事实办,又有为邛团长和朱团长歌功颂德的嫌疑。”
王大安说:“是呀。”
刘积才说:“上面的人,是最清楚情况的人。说白了。是不相信他们。无事也要吹灰找裂缝,正好朱团长的儿子犯事,自己送上门去了。”
王大安说:“可惜呀,巧家两个参加过北伐,台儿庄战役、起义的英雄落到如此地步。”他“唉”的叹口气。“上级来函还说不能给他们工作。特别是那个朱团长一家。想帮他们,但我们都无能为力呀。”
刘积才说:“现实不能为的,千万别去干。不然,到了能为广大人民做事的时候,连自己也要依靠别人帮助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王大安一下对刘积才翘起大拇哥说:“高,实在高!”
:2�[*tmh#@argin-right:2.57gd; text-indent:21.0pt;mso-char-indent-count:2.0'>刘积才看着杨天武笑了,说:“对对对,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呀!所以,真理和谬论只相隔一层纸。”
杨天武拍一下刘积才的肩膀,说:“刘局长呀,听你几句话,真的是胜读十年书呀。”
刘积才说:“书记过谦了。书记过谦了。这个问题呀,就是二赖子他们可能也有比我们聪明的说法。”
杨天武笑了,说:“对对对。千变万化都不应该离其中——民以食为天!”
刘积才笑着说:“在书记面前,我自以为聪明了。我自以为聪明了呀。”
杨天武摇着手“哈哈哈”地大笑过后说:“你都是自以为聪明了,那我们就是真正的大憨包了。”他说完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刘积才凑近杨天武的耳朵说:“书记,聪明和憨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广大的上上下下的人民大众。但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和私利不但连亲朋好友也要整。同甘共苦的人也要整。甚至同生共死的人也要整。那就不是人了。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变成那样的人。”
杨天武点着头说:“对对对,这个。刘局长,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其他人我不敢保证。我和你王爸爸肯定不会成那样的人。”
刘积才说:“书记,有个事,要同你商量一下。”
杨天武小声说:“什么事?尽管吩咐。”
刘积才说:“就是周昌伦的事。原谅他吧?”
杨天武心一惊,沉默了三秒钟才说:“这小子是个中山狼呀。”
刘积才说:“不要说得这样严重嘛,吃过亏的人,更知道进退。犯过错误的人,更好领导。何况他已经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认错了呢。”
杨天武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刘积才说:“这巧家县是你管他,如果他不吸起教训,也可以再撤他的职,罢他的官,也来得及嘛。而且,性急也不能吃热豆腐呀。给他个改正的机会。”
杨天武说:“好,一定照您的指示办,不过,王县长和其它人,你得帮助我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
刘积才说:“行。包在我身上了。”
王大安说:“你们两个是在说什么呀?”
刘积才说:“书记把县里的大丰收和二赖子喝酒提到政治上来说。”
王大安说:“要这么深奥干什么?再说了,二赖子他懂什么?!风马牛不及嘛。”他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我们还是喝酒,我们还是喝酒,这酒呀,真喝出味道来了。来来来,我们大家都来,为祝我们县的大丰收干杯。”
大家都站了起来喊着“干杯。”除女的沾了一下嘴皮外,其它都干了个杯底朝天。
二赖子喝了杯中酒,说:“真好喝呀。”
张家和把那瓶二锅头给了二赖子,说:“好喝,你自己敞开喝吧。”
二赖子一手拿着二锅头,一手端起空酒杯伸向张家和,说:“张局长,求你给我半杯其它的酒喝嘛。”
张家和说:“喝杂了,醉得快。”
二赖子说:“我最多只喝一杯。给我半杯,我已很知足了。”
张家和说着“好吧”提起一瓶汾酒倒满自己的酒杯,又转倒在二赖子的酒杯里说:“喝吧,喝吧。”
二赖子对张家和边弯腰作揖边说:“谢谢张局长。谢谢张局长。”
张家和说:“如果觉得不行了,提着你倒了喝过的酒马上离开。”
二赖子说“知道,知道。就是让我提着这瓶我倒进过我酒杯的二锅头回家。别在这里影响大家。讨大家的嫌。”
张家和点了点头说:“看样子,你还没有醉嘛。”
二赖子从喉咙里故意“呕”的一声说:“我是有些不行了。”
张家和说:“既然不行了,还不快走?!”
二赖子说:“我喝过酒的这杯子也脏了,是不是我也拿走?”
张家和说:“你真是有本事呀,连杯子你也要,碗筷你要不要?。”他又小了些声。“老子让你带走酒,老子是可怜你。你公然敢什么都想要了!你给老子立既滚。不然出了这道门,老子就有你好看的。”
二赖子吓得更小声的“是是是”说着就站了起来说:“我滚,我滚。我一样也不敢要了。”他站起来向大家作着揖。“我不行了。我要先走了。我不行了。我要先走了。”
王大安说:“快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张家和把那一瓶二锅头塞在二赖子手里说:“拿着。快走吧。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