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选择学派之头头是道

 

    2016年6月8日11-12节，8307教室。

这堂课是第一课堂第十小组讲习公共选择学派。

课前，我没有指望这次课会讲好的，更不用说讲得精彩了。公共选择学派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重要力量之一。应该说，除了弗里德曼的现代货币主义之外，公共选择学派就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中最有影响的流派了。我最近在读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历史，人们一般的评价就是这样的，美国最有影响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除了弗里德曼的现代货币主义，就是布坎南的公共选择学派。对于学生大作业来讲，公共选择学派是很难讲的部分。一是涉及内容选择；投票理论在公共选择理论中占有重要地位，要讲清楚不易，要听明白很难。问题是，如果大家普遍听不明白，讲清楚的意义也就不大了。涉及政治学、经济学、数学等相关领域的这部分内容，本就不容易把握，如果大家兴趣不大，讲起来就很困难且乏味了。二是涉及政治敏感问题。讲投票问题，总回避不了宪政。据说，这个话题在目前是禁区。既然是禁区，能回避就回避。回避了宪政，就得回避投票。一个理论问题，被迫处理得鬼鬼祟祟，不清不白的，实在不是回事儿。三是涉及原著选读问题。公共选择学派的著作很多，但大多晦涩难读。基于这些理由，有几年我不安排学生讲这个学派了。

课前，我与第十小组的交流不算顺畅。就材料、提纲、课件等问题，我与他们前后有过五六次交流。虽然每次都会有一些改进，但总觉得每次都有问题。最多一次，我给他们提出十四个问题。再次看修改的课件，却发现，上次提出的问题还有没修改的。他们将照片和人名贴反了，竟让我说了两遍！本来就问题多，要求修改的问题还一再出现，有时候真的很生气。这学期有两个课堂，二十个学习小组，每个小组看五遍，我就得看一百遍。工作量大不说，还做无用功！所以看他们的课件看到最后，我也没脾气了。“就这样。”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泄气。我给第十小组的最后一个邮件，就回复有这么几个字。那时候我想，我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努力了，而他们可能因为课业太紧张已经没有时间来完善课件了。那就将就吧。再说，已经期末，进入赛季的垃圾时间，大家都松懈了。所以，一直到他们走上讲台，我都以为这是应付差事的一堂课。我现在回头看看之前我给他们回复的那些邮件时发现，当时我对他们是多么失望啊。不是我的要求有多高，而是他们真的很不体谅老师。我有时候对教学产生懈怠的心理，就是因为连续发生了这样的事件。

第一个上台演示的是罗同学。我对这位同学没有什么印象，此前好像没有发言或者点评过。这个课堂让我感觉不是很好的原因之一，就是相当一部分同学对教学过程的缺乏热心。总有一种得过且过应付差事的感觉，无所谓，不在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种情绪让人颇无力，无所措手足。我一直努力调动自己的情绪，调动同学们的情绪；我的情绪调动起来之后，发现大家的情绪没有起来。这种状况让人尴尬。第二课堂的情况要好一些。是不是因为跟我给他们上课两门课有关呢？有可能。在第一课堂，总感觉与学生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我努力讲授的那些东西，有一部分同学不能接受；当然，一部分同学无所用心的状态，也是我无法容忍的。这样，在老师和学生之间，相互信任可能出了点问题。说实在话，在指导第十小组的过程中，我对他们是缺乏足够信任的。不过，PPT翻过两页之后，罗同学开始让我刮目相看了。她对她所讲的东西是理解的，清楚的。她不仅理解她所讲到的知识点，还理解知识点的周边知识，而且还能很自如地将知识点从周边知识中提取出来。她的思路非常清楚，对每一知识点的位置、结构与周边知识的关系，都有着清楚的把握。她大概还不是那样的知识丰富，但她肯定有一个管理有效的知识存储空间，有着有效的知识管理方法。讲到代表人物的时候，我已经发现罗同学的厉害了。她没有去念那些文字，没有细细列举他们某年干什么某年干什么，而是将关键的信息从那些背景文字中摘取出来。关键还在于，她所摘取的信息，正是可以有效概括那些思想家的重要经历及重要贡献的部分。她的用语很简洁，很精要，没有多余的话，也就没有太多扰乱思维的东西。罗同学那种不急不缓的神态显示出充分的自信。那种自信显然不是硬撑出来的，那是建立在对相关知识的理解和把握基础上的。看她微微斜抬着头，滔滔不绝的同时若有所思，似乎是陶醉的样子。

关于方法论，最优规则选择，政府失败论，寻租理论，每一个理论的解释都很清晰，使用的案例都很贴切。即使课前完全不具备相关知识，通过听讲，也会对某些知识点获得深刻印象。在所有的学生讲习中，让我感觉到某种获取知识的舒畅，这还是第一次。但问题可能还是有一些。比如，从结构上讲，寻租是政府失败的表现之一，寻租理论可以放在政府失败理论中讲，或者放在政府失败之后。将寻租放在政府失败之前讲总是不合适的。而且，对寻租的产生的解释不是很清楚。应该将寻租与政治势力对市场的介入联系在一起、而且，如果能够将寻租与政府管制联系起来，对理解公共选择学派对凯恩斯主义的批判就更有意义了。另外，虽然将投票原则及最优规则选择讲得很清楚明了，但是对这些这些内容的理论意义或者现实意义却缺乏解释，也就是说没有很好将这些个别的内容纳入到整个知识框架中。

后面的内容，关于公共选择学派的政策主张及政策实践由樊同学来讲。樊同学也对所要讲习的内容作了充分准备的，她表现得很熟悉，基本上是脱稿来讲的。当然，前面的罗同学要更胜一筹，她不仅仅是脱稿，而且抓住关键要点之后逻辑地展开讨论的。也就是说，罗同学的讲习基本上是依赖逻辑而不是依赖讲稿；因此事实上不存在脱稿不脱稿的问题。做到这一点很难，只有对内容和结构相当熟悉之后才有可能。樊同学所讲的部分，最大的亮点还是出现在政策实践方面。这里，他们讲的是奥斯特罗姆的“公共事物的治理之道”的应用。介绍了公共事物治理传统理论模式，奥斯特罗姆的分析方法及解决思路，还特别介绍了湖北漳河灌区的治理经验。樊同学对奥斯特罗姆的思路是理解的，她的解释是清楚的。

说实在话，两位同学今天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我事先以为，今天这次课他们可能只是应付一下差事，没想到，他们实际上为我们呈现很出色的一次演示。就形式而言，他们的表现不算优秀。但就内容的理解和把握而言，他们确实做得很好。当然，问题确实有，而且有的可能还反映出态度的问题，比如，结构没处理好就很明显。但是，因为很少看到对内容如此熟悉如此有把握的讲习，我对他们的工作就很满意了。

罗同学在讲习的时候说到的两句特别的话，一是说奥尔森与布坎南是不同的；二是说从公共选择学派理论似乎看到了他们对人性的悲观。这种表达引起了我的兴趣，课后我跟她聊了一会儿。我发现她确实对相关问题有一些自己的理解，确实在做大作业的过程中思考了一些问题。

回家的路上我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这次演示中他们的出色表现与我的预期的强烈反差说明了什么呢？我想他们都应该是聪明的孩子，是学习能力极强的学生。可能因为开始准备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所以才做成那个样子。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有着很好的学习态度，也许还可以做的更好。

晚上，我正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接到课代表彭同学的短信，说的是对我这个学期工作的感谢。我才发现，在结束这个课程的时候，我应该做一个总结，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我应该对大家对我这学期工作的支持表示感谢，应该对十个小组长的努力表示感谢，应该对课代表彭同学的帮助表示感谢。另外，还应该对大家提出一点关于学习和思考的建议，至少可以讲一讲房容在《宽容》开头讲过的那个牧羊人的故事，讲一讲这个故事可能蕴含的一些意味。就这样结束了课程，在我讲经济学说史的十几年间，还是第一次。

2016年6月8日。

 

以下是我给第十小组回复的邮件。

2016/5/14

内容大致就是这样。

以下仅供参考：

1，概述：

（1）什么是公共选择学派？

（2）产生和发展

（3）代表人物：布坎南、塔洛克、奥尔森、奥斯特罗姆

（4）方法论

（5）理论渊源

2，基本理论

（1）政治市场和公共选择

（2）政府失败理论

（3）集体行动的逻辑（奥尔森：集体行动的逻辑）

（4）公共事物的治理（奥斯特罗姆：公共事物的治理之道。这部分也可以放在最后一部分讲实践影响的时候来讲）

3，政策主张

4，公共选择学派的影响：

理论影响。如果你们是法学专业的，可以讲一讲该理论在法学中的一些应用。

 

2016/5/28

1，字体太小，看不清。有的页面字数太多。

2，第五页，“经济学分析方法的改变”？与公共选择学派的产生什么关系？

3，第六页，时间与对应的事件？

4，第八页和第九页，人物和对应的内容是不是反了？

5，人物介绍里面，不要太多。代表作，主要贡献。

6，第十八页，抬头，“方法论”？

7，基本理论中，讲那些理论？要有个提要

8，政府失败论和寻租理论，什么关系？

9，第二十四页，寻租对象，可以不要。布坎南的这个概括不恰当了。这里可以讲设租和寻租。

10，第二十八、二十九、三十页，你们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图。我希望了解的是，房地产市场寻租的表现，寻租导致房价上涨的机制，寻租导致的社会福利损失。如果找不到相关资料，这部分去掉也好。寻租只是房价高企的原因之一。不能将房价上涨理解为寻租。

11，集体行动的逻辑讲得有点乱。好好整理，讲那么几个方面：什么是集体行动？集体行动的困境；集体行动的治理。

12，政策主张，能不能围绕着“公共选择”这个主题提炼出关键的几点？

13，影响，作为一个经济学的流派，最好是讲其对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的影响。不要单独去讲对财政学的影响。

14，最后，应用：奥斯特罗姆的思想和主张是什么？漳河的例子从哪里反映出奥斯特罗姆的思想和主张的？其成效何在？

 

你们目前的工作还不能让人满意。看来你们对这个学派的核心思想还没有很好理解。

公共选择学派的核心就是公共物品的选择；包括一般意义上的公共物品的供给，以及政治市场的选择；他们主张将公共物品的选择更多纳入市场的渠道。他们讨论了政治权力介入市场可能产生的效率损失；他们设计了在政府和市场之外通过其他途径治理公共物品供给的路径。公共选择理论通过将经济分析纳入传统非经济问题的领域，扩张了经济学的研究空间。还是好好看看教材。

放假可能引起的异动，下次上课再讲。

能不能换个邮箱？不能直接回复！

 

2016/5/31 

有一些进步和变化。但还是很多问题：

1，好好看看我上次给你们的回复。我给你们提出问题而你们不改，这很不好。

2，第二页目录之第二项，是不是应该是“公共选择学派的基本理论”

3，第五页，“政府之外的经济人可能导致政府失败”？

4，第八页和第九页的内容和人物图像要对调；

5，课件制作，有的页面文字多，字体小，形式有些花哨。有的对比有问题

6，投票问题真的需要讲那么多吗？相反，政府失败论是不是太简单了。

7，第三十八页不要了！

8，再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2016/6/1

就这样。

熟悉内容，准备演示。